钟还未响完，班上已开始骚动，学生们个个背好书包准备离校。
吕善之如往常打算留校自习，吴文曼也不那麽急着走，决定留下陪她一会儿。
她还不习惯和吴文曼来往，她和如如的性格天差地远，是个不拘小节的个性女孩，两人的相处模式很妙，老是喜欢拌嘴，毫不留情。
这样的相处方式很陌生，却也不厌恶，只是需要靠时间慢慢磨合。
两人协议去厕所，并肩在走廊行进，吴文曼的话总是源源不绝，一点也不害怕会有没话聊的尴尬时刻。
「今天徐老师和你都很异常啊，居然会在课堂起争执，明明你是以认真出名的，他也不怎麽会管学生。」吴文曼转开水龙头，提及下午的事，吕善之跟着动作。
「他没有不管学生，只是不喜欢用逼迫的方式让人集中精神。」她一脸认真，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而且也不算争执，他只是好意关心。」
吴文曼意味深长拉着长音，看好戏似地勾起唇角，「你太帮他说话了，难道也被他迷惑了？」
「也？」
「班上很多女生迷他啊，也常见他被学姊包围。」她活像看破红尘的老头，感慨万千，「果然年轻又帅的男老师就是很吃得开呀，何况在女校，青春期的女孩们简直是活在妄想中的狼群，看看主任他们有多凄凉。」
吕善之垂下眸思忖，睫毛轻轻颤动。好像是这麽回事，以前对徐若天并不上心才没有注意到，年轻男教师在女校本就惹人关注，他的冷酷神秘更让人想凑近了解。
她想知道，自己的在意和其他人的喜欢是否一样性质？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问啊。」吴文曼觉得稀奇，二话不说答应。
「就是……」
「嗯？」
「你有交过……」
「什麽？」见她扭扭捏捏折腾半天，吴文曼都快急死了。
「有……交过年纪比较大的男朋友吗？」
吴文曼简直无语了，这种问题有什麽好难以启齿的？害她期待得要命。
「我回国前，在加拿大和一个大学男生暧昧过，但他也才大我五岁，应该不算差距太大吧，问这做什麽？」
「……只是想知道大家对年龄差交往有什麽看法。」她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也早已蒙蔽不了对方的火眼金睛。
「我是完全无所谓啦，除了乱伦以外，不论性别年龄地位，只要有爱我都举双手赞成，但……」她神情认真，语气沉着，「如果是师生恋，会被流言攻击得体无完肤喔，你最好是不要想尝试，这条情路会很坎坷。」
吕善之沉吟不语，良久，迟迟开口：「你中文造诣提升了，居然能正确说出体无完肤这成语。」
「不要瞧不起我，虽然在国外待很久，还是有一定水准好吗？」
「但国文考试却都不及格。」
「……你真的很惹人厌。」
闻言，吕善之轻哂，有意无意地转移注意，不让这话题继续延伸。
余光扫见大楼外的长廊，一抹高大与纤细娇小的身影并肩行进，定睛一瞧，看见两人有说有笑，她上扬的嘴角渐渐失衡。
反之，男人脸上淡淡浮现了少见的笑，吕善之以为自己看错了，拔腿奔到围墙边探头张望，两人向校门前进，直至拐进他习惯停车的巷子，脑袋在这一刻被重击。
「徐老师跟苏老师？」吴文曼见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也跟着上前查看，「他们已经这麽光明正大走在一起了喔，真是为爱勇敢。」
吕善之发着愣，缓缓望向她，一脸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吗？大家都在传他们交往的消息，有人目睹好几次徐老师开车载苏老师的画面，听他们的言谈也似乎关系匪浅，感情好像很好。」
回忆雪花纷飞朝她直扑而来，一片片碎屑凑成一块儿，她才迟迟想起……
苏老师让她带作业去找吴文曼时，给了仅有导师才有的班级通讯录，而当时她也发现，苏老师的座位旁正是徐若天的办公桌。
只是她以为是自己胡思乱想，殊不知不好的预感竟成真了。
「今天我有事，你别读太晚，早点回家。」
想起他柔声叮咛，悦耳嗓音回荡在耳畔，心却沉了一半。
「说什麽有事，原来是跟别人约了啊……」她靠在女儿墙上呢喃，望着他们一起消失的背影，有种难以言喻的郁闷在心底慢慢发芽。
恐怕，她对徐若天的感情，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