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珂将木柴送给隔壁大娘,大娘见木柴多到塞不进木橱室里,送了只刚宰杀的鸡给虞珂当作回礼,虞珂一口回绝,却被大娘骂骂咧咧地喝斥,她说咱家吃不完,帮忙一下也不愿,你可真是心肠小。
我赶紧将鸡自大娘手中接过来。
此时,大灰早已泥满了三千界。
我对长门笑道,想在自家中照顾阿爹一晚。
拿着断气已久的鸡的我,却被长门笑无视,他还顺带嫌弃了我手里的鸡。
此人真是让人闹心。
两名侍卫静静立在屋里的墙角,微微释出剑气,以防被屋外的风雪染了寒气。
我瞪着屋外的长门笑,他扭头警告似的瞥了我一眼。
哎呦,我就奇了怪了,这人後脑勺长了眼?怎麽每回偷偷瞪他,都被他抓的正着?
我问他,这雪下得如此之大,怎能回的去山岚寨?
长门笑一句话也不应,突然,排山倒海的耳鸣向我袭来,我总觉得我的五脏六腑被硬生生扯开,彷佛被强风刮似的刺疼,勉强抬眼看了长门笑,我发现他的周围被一层火红的浅光笼罩,心性如此凉薄的人,体内的真气,竟足以抵挡雪之戾气,将落下的白雪拂成温煦的气层,我转头望向靠在床头的阿爹,阿爹早已老泪纵横。
大鸢朝的皇室血脉,都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火脉,这火脉深藏在经脉里,若人生没经历过几次生死关头,这火脉绝对疏通不开。
长门笑究竟受了多少的苦,才将火脉疏通至这般境界?
我想,代价大概是被灼烧的右脸,和空洞的右眼。
虞珂一想起外族皇帝特殊的嗜好,不由得心头一颤。
恐怕那些深埋在在长门笑的过往里,最为深沉的东西,才是令他成为如今这副模样的原因呐。
阿爹擦乾眼泪,对我微怒道,别对二皇子不敬。
我看着鸡的眼睛,沉默许久後,将鸡扔在剑七身上,剑七慌张的乱了神色,旁边的剑八死死的盯着我,以防我对长门笑做出什麽越矩的事儿。
我面无表情的步至长门笑身边,每走一步,鲜血就从嘴里翻涌而出,他转身看着我,真气越使越用力。
谁知道呢,我就是知晓长门笑心里的恶趣味。
阿爹的武功早已在我出生那年,被废的一毛不剩,所以我不必担心阿爹会用剑气耳听八方,在几尺之余,我停在了长门笑面前,停在了阿爹绝听不见我声音的位置。
剑八抽出剑,挡在长门笑面前。
我满身血,雪落肩头。
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
我仰头看着他道,我不会过问你从今往後利用我的事,也不会怨你、报复你,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可若是阿爹没能寿终正寝,我定会将所有真相翻掏成血,将大鸢朝最後的稻草毫不留情的斩除,以告我阿爹在天之灵。
我本以为长门笑会以一种不可置否的态度哼笑,可他却突然收起体内真气,看着我虚弱的倒在雪地大口呼吸,剑八收起剑往後退了一步,长门笑悠悠地来到了我的面前,尔後蹲下他那尊贵的膝盖,在我耳边低声问,何必?
这个二皇子,还真当她是个傻子。
我从来都是记得的,四岁时差点儿被不知道何人派来的刺客扔下悬崖,五岁时被不知道何人派来的死士砍了一剑,当初的疤恐怕还留在背上,阿爹见我从不提起,就以为我年纪小忘了这些事儿。
虞珂多麽明白自己的宿命,她妥协的接受,从不过问,只因她想守护自己唯一的亲人,虞路。
你欲了却天下事,我愿浮华若水,何必?
哼。
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