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北極熊的春天 — 02

我不应该来,无论我怎麽去想,这一瞬间,我只觉得身体被冷空气冻得冰寒刺骨,身上忘了穿上厚外套,皮肤疙瘩一粒粒的浮在身上,如同恶心的感染疾病,我试着拉扯衣服遮掩这些身体反应。

「既然都要迟到了,就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反正,今天的事对你来说,应该无关紧要吧!」

学姊始终没有好脸色,双手插在胸前,摆出最高傲的那一面,由她那嘴里吐出的话,简直就像千万支针般蜂拥而来,我根本没得闪避,全身就已经被叮得满头包。

「对不起……因为我都已经快到了,所以就……」我尶尬的笑了笑,只为了找个台阶下。

「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不过也算了,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她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虽没有坦白将话说死,但不打算就此放过迟到的我,只见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季柔安,你居然穿着你的家居服来接机,社团明明发过衣服给你,难道你不知道,团结是促成一个社团的基本原则吗?」

我低头看这一身宽松T桖,有些难以启齿说:『社团发的那件size不是我的size,所以…』

「算了!算了!」学姊气得将头撇向另一边嘱咐其他的事。

我总算是逃过一劫,默默缩起了身躯退到最後面,从与他们接触开始,紧绷的感觉,漫延身体的每一条神经。

我恨透被注目的感觉,即使知道地球并不是因为我而转动,但如果转动轮盘操之在我,我也会以快转方式,让所有人对我过目而忘。

闭上眼睛,掀开脑骨里的其中一扇门,门外投射出是一片耀眼的阳光,我觉得自己快要被这阳光热气给融了,水珠滴滴答答的滑落手心中,忍不住的转身想赶紧关了这扇门,总觉得躲到里头,也好过被太阳融化为屍水好吧。忽然,有个声音由远方传来,那是个稚气男孩声音,但阳光太刺眼,我不过依稀看见了圆滚滚的身影,好像说着话,虽然听不清楚,但有句话是这麽说的:「地球是圆还扁,根本不重要,因为它的生存是为了每一个人而转动,踏在这地球的每一个人,都是它转动的原因。」

然後,在阳光未及时闯入门里的世界时,我快速的将门关上,碰的一声,使我得以从那如梦境地带回过了神,眼里所见是等机的人群也有感飞机的旅行社,一切都没有梦里那般热烈的阳光,那个男孩总是在我最低落的时候出现,虽然没有什麽印象,但模糊之中,却是有这号人物,一位和我一样身形的男孩,一起躲在角落吃着冰,一起咯咯笑着某般校花的糗事,虽然那时候我们的家距离十分的遥远,但我们仍然一起下课,班上有人还以为我们就是邻居,但其实常常搞到另一个人,差些赶不上最後一班的公车,这个画面是有些狼狈啦,但现在想想,好像笑得最开怀就只有他在的时候。

唉。

「那个谁。」

如果对於这个称呼我已熟之成态,那麽下一秒我自然抬头望向学姊,也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尽管我仍然半信半疑指着自己。

学姊点点头,命令道:「对!就是你。先过来。」

『什麽事?』我乖顺上前问着。

「地上东西给你拿,等会大家都很忙,你就帮忙拿一下这根旗子,记得看准学长出来时,要用力挥动一下旗子。」学姊一面交代一面将旗子推给我。

「好。」

「既然你没什麽问题,就快跟上脚步了,别连一样都做不好。」

「好的。」我轻轻扯起笑容恭送着学姊的叮咛,不过迎接我的却是更惨忍的现实,一幕幕惨不忍睹的命案现场。

我翻了白眼,忍不住在心里轻声咒骂:靠,这算什麽啊!

地上摆满了所有团员的杂七杂八东西。那些都不算什麽,抬头望着学姊递给我那根比自己还要高的旗子,我只差没有当场晕眩。即使我的身材在壮硕,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我怀疑参加了一个与音乐扯不上关系的社团,应该是所谓的摔角还是什麽柔道社吧!

「怎麽?有什麽问题吗?我是看你体型派得上场,既然不行那你就回家好了,我在叫小忠拿就好。」学姊停住脚步,回头嘲讽的问着。

「东西多了些,我想—」

「如果真的觉得不行,就别逞强,社团人手够多,我也不过是一时间想不起有谁可以扛此重任。」学姊眼珠子一会向远方的人看去,一会又回到我身上,任谁都知道,她就是认定要我。

我犹疑片刻,快速将地上东西往身上放,又是一个牵强的笑容,『不是,我行的。』

学姊这才略带虚伪的抱歉,对我说:「那就不好意思,大家的背包里都有贵重物品,麻烦你小心拿喔。」

「好。」我低头一一将东西全背在我左右手臂,一抬头人去楼空,所有的人全跑去接机。

天知道我是来当帮佣的吧,当胖子就已经够步步艰辛了,加上今日阳光普照,这一身热汗早已湿淋淋渗透进衣服里,偶然风一拂,还能依稀嗅到一股汗臭味。

味道是有些恶心。

「各位快点集合,学长到了!」人才缓慢走到一半,有人高分贝的大声喊叫。

顿时,所有人疯狂如同看见明星出境,冲到前头,眼下我又加快了一点点速度,边喊着:「别出来啊,我可还在这里呢!」

我猛吸口气,夸张的用尽腹部凸起的肚子将快垂至地面的包包全提高,肯定有人误以为我夸张了,那麽我也只能请各位体会一下,想想:当一个体重八十几公斤的女人已经够可怜了,还得被当个壮汉的,有一度当膝盖弯了弧度时,我都以为自己深深的就快陷入地心引力里。

我边走边告诉自己,等一会,我一定要亲眼看看那个让人受尽苦头的家伙,也许心脏强些还可以将身上东西全往那家伙身上丢,然後拍拍手中的灰尘,留下一脸错愕的大家,这将是我季柔安最完美的潇洒走一回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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