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曼没想过连送个礼物都能这麽挫折。以前的蓝文彬不是这样的,他没这麽冷淡,也没这麽绝情。
她捧着那盒劳力士,默默走回家。如果连礼物都打不进他的心里,还有什麽可以?
她转开家门,客厅里依然留着一盏小灯。她知道他回家了。
她敲了敲他的房门,说:「蓝文彬?」
「嗯?」房内传来模糊的回答。
「我能进去谈谈吗?」苏曼曼对着门说。
「我很累了,想睡觉。」蓝文彬说。
「喔,我想起来了。因为你昨天去夜唱。」苏曼曼说。她话一说出口就知道错了,这话里的讽刺意味蓝文彬怎麽会听不出来呢?
果然,隔了快一分钟,才传来他的回答:「晚安,曼曼。」
「不,你先跟我说,你为什麽退回我的礼物?」苏曼曼说。
「我不需要表,而且,你不必这样的。我们就要离婚了,你把钱留在自己身边吧。」蓝文彬说。
苏曼曼垂下眼皮,说:「你就这麽想离婚吗?你难道⋯⋯连试都不想试吗?」
「曼曼,我不是你的客户。不要再对我用疗程那一招了。」蓝文彬说。
「我的疗程有什麽问题了?」苏曼曼说。
「我觉得自己像个实验品。这招、那招、这招、那招,你根本不在意我,你只在意我们的婚姻。」蓝文彬说。
「那是什麽意思?」苏曼曼说。但是蓝文彬再也没有回答。
她决定先去洗澡。冷水哗啦哗啦迎面冲下,让她更冷静了几分。就算他拒收礼物又怎麽样呢?蓝文彬本来就是个很难打开心房的人,也因为这样,这几年从来都没有拈花惹草让她担心过。她曾经走进他的心里,一定也能够打破他重重的心防。
她冲完了澡,包着浴巾走向镜子。镜子里的那张脸是好久不见的素颜,眼睛小了点,嘴唇暗沉了一点,还有失去光泽的脸颊。不要说蓝文彬,连她自己都好久没看到这个模样的自己。
这朴素而毫无遮掩的模样,总让她想起那个年轻青涩的自己。偏偏在那样的愚蠢年少,蓝文彬却爱上了她。
她摇摇头,不让回忆袭上心头。她不是个喜欢回忆过往的人,以前和现在都是。
她转开浴室门,正好一只蟑螂停在墙上,和她四面相对。
有那麽一刹那的沈默,然後,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整个黑夜。「啊——」
房门被撞开,蓝文彬穿着睡裤冲了出来,说:「怎麽了?怎麽了?」
「有——蟑——螂——」苏曼曼指着墙壁。
那只蟑螂知道闯了祸,正沿着墙壁的凹槽不断往柜子爬去。
蓝文彬眼盯着蟑螂,伸出左手,说:「给我比较硬的纸板。」
苏曼曼拉紧浴袍,冲向客厅,随手拿起一个纸袋放在他手上。只听见「啪」一声响,那蟑螂已经成了纸下亡魂。
不用等他开口,苏曼曼抽过三张卫生纸,放在蓝文彬手中。然後,转身端起地上的小垃圾桶,捧到蓝文彬手边。
蓝文彬抓虫,丢垃圾,一气呵成。转头望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赞许,她第一次觉得心跳又活了过来。
蓝文彬洗完手,对她说:「你应该要来应徵牙科助理的。」
她眨眨眼。他在称赞她吗?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让她心情都跟着飘扬起来。他笑了?他居然在对她笑?
「跟你的诊吗?」她说。
「跟我的诊,当我的专属助理。」蓝文彬说。
她听见「专属助理」四个字,心头砰砰乱跳。他在跟我调情吗?她决定做球回去,说:「你们诊所允许医师和助理谈恋爱的话,我就去。」
蓝文彬走向她,那壮硕的胸肌贴近她的鼻息,胸口的温度让她红了脸颊。他轻声说:「你来的话,也许就允许。」
她抬起头,看见他热切的眼神盯着她瞧,呼吸急促,两片嘴唇缓缓靠近——他想亲她。多久以来第一次,他渴望着她。
她毫不抗拒,闭上眼睛,嘟起嘴唇——
突然间,胸口的温度消失了。她睁开眼睛,却看见他别过头,走向房间。
「没蟑螂了,好好休息。」蓝文彬说。
「为什麽——」
「晚安,曼曼。」那扇房门再度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