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的终於来了,课上到一半,教官和班导站在门外将神叫出去,我手紧张的拉住起身的神的衣角,他没回头,大手默默地将我的手拨去。门口的班导脸非常严肃,教官轻拍神的头,三人齐离开。
班上的人在他们走後便窃窃私语,猜测发生什麽事,阿妃紧张的回头,唇微抖。
「他们不会有事吧……」她说。
「我想他们经验这麽丰富,不会有问题的。」我道,其实心里多少担心,不停看着神无温度的座位。
「可是昨天是我亲眼见到,真的很严重……,虽然神很常被教官叫出去,但昨天的情况实在不大好。」阿妃遮着嘴说。
「听说昨天下午在对街巷口有严重的斗殴欸!」班上的讨论声传来。
「所以神是其中之一罗?」
「应该是吧,对方是北高的,有一个人还被救护车送走。」
听到救护车,大家不免倒抽一口气,事态严重。
「小孩,上课罗,我们继续刚刚的,咦……我刚刚说到哪儿啦?」几许白发,戴着老花眼镜的女老师问,年纪尚近六十样。
坐前排的同学好心提醒着,常犯健忘的老师;阿妃转回身,我则看着隔壁无温度的座位。
「你很担心?」垒问。
「啊?嗯,救护车欸,警察都来了,不知道会怎样?」我想得有些失神。
「记过、请父母来,不知道会不会做教育感化……」
我惊恐着不停用笔点着桌子。
「说笑的,你放心,他不会有事,会有人帮他解围的。」垒笑说。
会有人帮他?不知道垒是要我放心才这麽说还是真有其人。
「不行,我还是去办公室帮神说话。」我说完,便站起身。
垒出手把我拉回位置。
「那位同学,你怎麽啦?」老师推推眼镜,眯着眼问。
「没什麽,你尊重老师,忍忍下课再去厕所吧。」垒说,手仍把我往下压,不让我起身。
我不愿的乖乖坐下。
「嗯,来……唉,你们说我刚刚讲到哪啦?」老师又问前排同学。
我撇头对垒说:「为什麽不让我去?」
「你凭什麽去?」垒带点怒气。
「昨天我在场。」因为垒的语气,我不小心大声嚷。
垒眸定住,将我手握得更牢。
听到这句的人都回过头来,全数盯着我,大多听不懂我在说些什麽,直到有人忆起刚才神被教官叫出去。
「什麽昨天在场?」本班八卦团出场。
「是不是跟神有关。」
「那神不就一个人去顶罪!」
「太过分了!怎麽可以让神一个人去呢!」
评断我的话不断出声,她们像侦探的自个儿接起所有桥段,七嘴八舌的说着那些非事实却又不可否认的事,我不知从何解释。
「你们别再那乱接故事好不好!」阿妃手插腰。
「要不然你说说啊?既然不是的话她又再说什麽?」这人是班上讲话最直的。
「她为什麽要跟你说明她的事。」阿妃不满的抬起脸。
「如果不是误会,就讲清楚啊!」
「喂喂喂,你们在胡说什麽啊!乔宇萌昨天可跟我们一起在扫落叶呢,怎麽可能跟神有牵扯。」刺蝟不耐烦说。
「对啊,昨天扫的可累了,对吧刺蝟哥?」蓝发男竖起小指,接续昨天的角色。
「你说的没错,小蓝儿。」
「谁、谁叫她在敏感时机说这句话,任谁都会误会啊!」她被刺蝟和蓝发男堵的无法回嘴。
「够了!这是我跟宇萌的私事,少在那断章取义。」垒冷看。
同学们见垒脾气要发,个个转回头,不敢多留一眼。
「好好好,大家都是朋友别吵架,同学,你刚刚说我讲到哪?」老师伸长脖子,再问着前排同学。
我要挣开垒紧握的手,可他又握紧,便靠近我说:「不管你昨天在哪里,绝不能跟神有关,不然连你也会备受处份。」垒警告。
「可要是他被误会怎麽办!」我压声道。
「你既然现在还坐在这里,就代表他有他的做法,你要是去了只会打坏他现在的说词。」垒放开我的手,坐好位。
我现在只能等了吗?要是他被严惩了,这不就是我害的,是我去叫他来的!我愈想心愈乱,不知庭现在是不是也跟神一起。阿妃突然丢张纸条在我桌上,我拾起来看。
我很担心庭,北高的人被他打的都送医院了,昨天又有警察,不晓得惩处会变怎样,我们又不清楚整件事的开端,帮忙说话都难,只能等神回来问消息了。
阿妃说的没错,我们俩并不清楚整件事的开端,谁对谁错说不清,虽然在捷运上那日,看出橘子头对神的厌恶,可却是庭跟他先大打出手,而不是神,其中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不过以庭的个性,想必定是对方先挑衅才会导致庭的爆发。
神一直没回来,下课时间我跟阿妃去庭的班上找人,也没寻着,偷偷在训导处偷看,也没见到他们人,阿妃悲观的乱想,两人会不会已经去坐牢什麽的,还是他们的父母气的把神和庭也打到住院。庭我是不清楚,不过神的话───道馆大哥和辣妈,嗯,这进医院机率还满大的。
直到放学时间都还没等到他们回来,我背着书包呆看他无声息的座位,突然眼前一片黑,有人蒙起我的眼,是神回来了嘛!我大惊拉下他的手,回身看。
「啊……垒啊。」
「怎麽?很失望?」他说。
「没有啊,只是以为是那王八神回来了。」我笑的牵强。
不知道是不是我没精神所以看错了,垒的黑眸显得低落。
「我去云哥的店帮你看看,搞不好云哥知道事情的始末。」垒摸着我的头,安抚我的情绪。
「我也跟你去!」上完厕所登入门的阿妃说。
「嗯。」垒应。
「宇萌你不去吗?」阿妃背起书包问。
「我───」正要回话时,脑中灵光一闪。
「我们家有事所以我没办法去……」我回。
「什麽事啊?」阿妃问。
「就是、就是───」我完全卡死脑筋,想不出个理由。
「该不会你哥又离家出走了!?」阿妃惊叫。
「啊,对、对,这死老哥又离家出走了!」
「真是苦了你又要去找你哥,可是他这次离家出走的日期怎麽这麽近啊。」阿妃疑惑。
我傻笑着。
垒跟阿妃前去找云哥,我则偷偷拿着神的书包往後门榕树下走去,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他应该在那里。
果不其然,榕树下的阿重旁有位呼呼大睡的男子,我将书包放下,书包落地声使神缓缓睁开眼,他看向我,坐起身。
「你终於来了。」他搔搔头。
「你就认为我会来?」我拉好裙坐下。
「嗯,今天可是我载你来上课的,你不来吗?」他挑眉问。
该怎麽说,我压根儿忘记他要载我回家这回事,只是直觉地认为他在这里。不跟垒和阿妃说明神可能在这,一是因为我不确定我的直觉是否正确,二是因为神要是在这的话,我回家会变得困难,毕竟我现在跟神住在一起。
神扭扭脖子。
「你们今天怎麽样了?」我问。
「对方伤重,我们被靠呗超久,条子也来,我家那两老和庭家的父母都来了。」
「你妈居然没把你打到半残……」
「那大姐头───可高兴的!」
「啊!?」我有没有听错?他说高兴嘛。
「她高兴的中午带我去吃饭呢!没失了她面子,不但打赢也救了朋友,重义气!况且还没被警察当场抓到!」神拳头击着地,说得眉开眼笑。
我嘴角抽蓄,他居然笑得像考试第一名的孩子,回到家被妈妈夸奖的得意模样。
「你说,我昨天很帅对吧?」
「呵呵呵……是,帅,帅惨了!」我无奈说,我今天担心一整天是干嘛的啊……
「何止帅惨,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我装没听到,看着树影。
他陶醉在自己的世界。
他家本来就非比寻常,辣妈会这样夸他也非是出乎意料,想想那日在我家,她可对神的拳脚功夫骄傲着。
「你妈这边看样子是没事,那庭呢?」
「庭中午後就被他妈带回家了,应该被训的想自杀了。」
庭他妈应该无法跟辣妈想比吧,看来庭有苦头吃了。啊,不晓得舅舅的管区是不是在这里,是的话,神也跟我舅舅碰到面了吧。
「今天你看到的警察有没有留小胡子的啊?」我问。
「小胡子?没印象,跟警察打交道的事,大姊头跟云哥去处理了。」
「云哥?」
「嗯。」
云哥真是他们的好哥哥,连这件事都处理下去了,但,他那美貌能面对这麽凶狠的事吗?平常温温柔柔的他,实在不太适合去淌这污水。
「北高的学生伤不要紧吧?」
「还活着。」他无谓的回。
……这家伙完全无悔过之意。
他起身,戴起安全帽,将另一顶给我。
「庭,他昨天没事吧?」
「没事。」
他跨上阿重。
「那你没事吧?」我戴着安全帽,眼直勾勾的盯他。
他先不语,默默看着我。
「你看我像有事吗?」
「你昨天怪怪的。」
「想太多,上车。」他直接跨上车,
是我想太多吗?他昨天带我回家後,便又出门找庭,回来时脸色沉闷,虽有对我白目几句,可他情绪上有微微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