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泽的歌让张若宜像是醉了,而周齐泽自己是真的醉了。
即便张若宜什麽也没做。
事是这麽来的,周齐泽亲了她的脸以後张若宜是吓了不轻,但也没有发出太大动静,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谁知周齐泽自己做贼心虚,一被盯着就慌张的拿起桌上的酒瓶擦一擦,拉开拉环,一饮而尽。
她根本还来不及阻止,一罐啤酒就进了他的肚子。
周齐泽或许也没料到他的酒量这麽差,一罐三百多毫升,酒精浓度百分之五不到的啤酒,他也能喝醉,要是他是清醒的一定会懊恼,不过此刻他只是压着张若宜的肩蹭着,然後拼命说他很想吐、难受。
「……」张若宜这满腔委屈说不了,分明她才是那个被偷袭而要羞愤的人,怎麽又被他抢着去做了。
和众人保证了他没事,等到大家的注意力又离开时她才低头看那个不由分说就埋在她肩窝的人。
他的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全身上下都是热的,说出来的话不如平常那般平稳,上下飘着,听得她觉得耳朵痒痒的。
「哪里难受?」
「都难受,」周齐泽吸着鼻子,看起来好不可怜,「想吐,很想吐。」
「想吐你趴我身上啊?」张若宜可给他气笑了,又舍不得扔下他,就任由他在自己肩头上蹭着,他喊疼的时候就拍拍他的背,然後给他递水。
她没有感受过喝醉酒的难过,喝多了也就是隔天头会疼,看着周齐泽连汗都憋了出来,她好像也跟着不好受了。
本来就是因为周齐泽不喝酒,现在他都醉了,张若宜也没什麽好拘束,抬手就闷了两瓶,神智还是清晰的。
再来一罐。
周齐泽吐了一遍,清洗完从厕所回来又倒到她身上,一手还拿着垃圾桶以备不时之需。
她又喝了一罐。
也就是第一次,她想知道真的喝醉时候会有多不舒服,无奈自己怎麽也醉不了。
一个刚成年的孩子会喝成这样,比他年长的所有人看着都有点不好意思,大家把时长唱完也不打算续摊,各自散了,剩下他们两个,和完全清醒的Josh。
张若宜把半梦半醒的人扛起来,她也喝了酒没法开车,只好坐在外面的阶梯上等计程车来。
Josh的饭店就在附近,走着就能回去,他不放心张若宜和个醉汉留在一起,就陪她一块等车。
「一杯就醉了,果然是个孩子。」Josh盯着周齐泽的眼神复杂,出口的话却一本平常的轻松调侃。
「所以我才不让他喝。」张若宜无心的回了一句,把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周齐泽身上,这人因为喝了酒好像洁癖症更严重了,明明吐了漱口水就罢了,他洗得整个衣服都湿答答的,冬末春初的天气可并不和善。
「可他没有听。」
「那他也难受了,舍不得骂——」
「Zoe,为什麽和他在一起?」没等张若宜讲完,他Josh就听得牙酸,直接用英文打断。
「你不应该喜欢他的,他不适合你。」
「或许之前的男人还更适合。」
「他鲁莽、冲动,做事不重後果。」
「他很……愚蠢,像个小孩子。」
「你应该是被照顾的那个。」
他的英文说得顺嘴,一口气全说了。
在KTV时他刻意坐得远了,眼神却牢牢拴在他俩身上,这两个人一点也不配,张若宜是低调的个性,周齐泽却喜欢在众人的视线下让张若宜难堪,这让他不大能谅解。
张若宜听了他一连串的指责,也没有特别激动,只是顺了顺周齐泽的头发,替他把额头上的汗给抹掉,「没有不适合。」
「他有时候是有点冲动,但不愚蠢,你知道的。」
「他的冲动也都是因为喜欢我。」
一个顶尖的天才选手,周齐泽能有多笨,偶尔的手足无措反而让张若宜觉得自己更配得上他。
「我喜欢这个感觉,」她转成中文,好似也在讲给那个吐的七荤八素的人听,「对一个人好是选择,我喜欢对他好。」
「就像他也总是对我好。」
不论是当初为了安慰她出口的那句「喜欢刹雅」,让她的作品占据自己空无一物的桌上;一次次的肯定她的能力;为她发的第一篇文,还是替她打抱不平,为了她的原谅而感到气馁。
怕她生气所做的小心翼翼,不在人前会有的调皮,在她身边却又容易害羞,这都是他喜欢自己的表现。
她身边不是没有这样的异性,可她却只对他的表现感到动心,因为她喜欢这个人。
她看Josh没有说话,咳了两声,轻轻的把手覆在周齐泽耳边,用英文重新开口。
「你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她所认为的Josh是个阳光男孩,同时也是值得敬重的前辈,一开始她确实不懂周齐泽为了什麽吃醋,在她眼里他们即使亲近,仍是上司下属的关系。
可他这一番话倒是推翻了她的想法。
难怪周齐泽今天特别不对劲,一口一个希望她能喜欢自己,敢情是对她没信心。
一名职业选手的危机意识强很正常,周齐泽的危机意识比她想得更强、更准确。
都这麽清楚了,她才没那麽迟钝,这可是在挑拨离间呢。
「我很尊敬你,我很爱我男朋友。」
「我不希望你批评他。」
爱是一个虚无飘渺的词,庄英杰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常挂在嘴边,可她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曾向对方说这个字。
爱不只是喜欢,更增上了责任。
不过这个字同时很坚定,适合在这样的场合下加强语气。
Josh慌乱的笑了一下,拉了拉自己的领带,「OK,justkidding.」
张若宜意思的随他弯了弯嘴角,看着驶过的计程车停在他们面前,把周齐泽带了起来,「走了。」
Josh本来想替她扶的,可周齐泽一把推开後张若宜也没让他帮忙了,他只好站在一边,看着张若宜吃力的撑着比自己还要重的人,对着眼神迷茫的他说了些小话。
然後他朝她的鼻子蹭了蹭。
她无可奈何又宠溺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