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暂时住处,两人吃着刚领来的公家粮食,要说很难吃,倒也不是刻意做得难吃,只是用的料差,又完全不调味,纯粹只有填饱肚子功效的乾粮。
刚刚范统跟褚冥漾去领公家粮食时,有顺便帮隔壁邻居领一份。
填饱了肚子,那麽接下来就是把另外那一份送去给邻居,顺便联络感情,把那份乾粮打包好,他们便走到隔壁敲了敲门。
敲了一次,没有反应,再敲一次,还是没有反应。
「没有人在吗?」
而在范统这麽喊过後,里面总算传出一个因为小声而显得模糊的声音。
「……有事吗?」
「我是你的邻居,我想你好像一直没出来吃东西,所以给你送吃的来。」
「谢谢。放在门口就好了。」
声音的主人多半还是个少年,但他说出来的话给人一种礼貌性的淡漠感。
有点像刚认识时的褚冥漾,不对,刚认识时,他根本不说话。
「你不开门拿吗?」
「不……我有点不方便,很抱歉。我知道这样很失礼,真的谢谢你的好意。」所谓的有点不方便是怎麽回事?
「听说你一年来都没去学苑报到,明天也不去学苑上课吗?」
「呃?……一年?学苑?」门内的少年稍微惊慌或者是错乱了起来。
褚冥漾在旁边窃笑,却死都不肯开口帮忙,但起码有点进步,有表情了。
「白色流苏很好,不,我是说很好,不是,是很差,还是不要上学才不能提升等级……我是说要上学。既然来了这个世界就放弃生活吧。请忽略上一句话。我是说,不如明天一起去学苑?」
「……嗯?」
「总之就是明天早上我来找你一起上学,不要拒绝。」
「……好的,我知道了。还是谢谢你。」
「你叫什麽名字?」
对方沉默了好一阵子,直到他有点想打退堂鼓了,才听到他低低的回应。
「月退。就叫我月退吧。」
褚冥漾听到这名字瞪大了眼,继续窃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却不肯笑出声。
「……」虽然也是个特殊的名字,但总比米虫之类的好些。
次日早晨,范统跟褚冥漾都还没起床,米重就先来拜访了。
「我昨天居然忘了把课本给你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看米重惊慌的模样,本来打算原谅他的,但当看到他拿出来的课本不只武术轩的,还有术法轩跟符咒轩的课本时,范统当即只想好好揍他一顿。
「范统、冥漾,昨天上课还好吧?应该就死实战教学那一次而已吧?」
冥漾摇头,让米重有些疑惑。
「你知道会死居然不跟我说」范统难得的没说反话。
「这是惯例!是传统啊!每个人去上课都要死过一次的,更何况我也这样死过一次怎麽可以有人例外不死!」
「问题是我因为会游泳所以多溺死了两次啊!」
「会游泳还溺死?你真强。」
「…………」
「那冥漾你呢?」
「全部打趴,没死。」
米重瞪大眼,一步一步的倒退,准备落跑,他突然有些害怕被冥漾报复,「好啦,课本已经交给你们了,赶快学好符咒通讯以後就可以联络我了,我去上我的课……」
「等等,隔壁那个人有没有课本?」
「唔?他刚来的时候就领过了吧?这就要看他收到哪里去了。」
所以范统得用他破烂的口语系统,去诱导月退找到他的课本?
褚冥漾?他只会在旁边窃笑而已。
「好好上学,好好加强跟同学之间的关系,最好找个靠山什麽的,设法让老师欣赏你也可以。」
「那我走了,记得别迟到啊……」
「等一下!」
「又怎麽了?」
「符咒轩跟术法轩的课该不会也要活一次吧?」范统有些担心的问。
「你放心啦,只有武术轩这麽暴力……不过经过刚才的交谈,你难道还不明白,就算会死我也不会跟你说的吗?」
「……」褚冥漾眯眼看他,摆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杀气涌现。
米重惊夺出门。
范统比了个赞摸了摸冥漾的头表示鼓励。
之後他们研究了一下课本,然後在时间还充裕的时间到隔壁去敲月退的门。
「啊,抱歉,请再等我一下好吗?我还没好……」
在他敲门後,里面传出了少年微带歉意的声音,不知道他究竟还在准备些什麽。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好像十分钟也过去了。到底在做什麽???
「月退,还没好吗?」
「……对不起,我遭遇了一点困难。」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灰心,甚至是绝望。
「我不能帮忙吗?」
「我不太明白这衣服要怎麽穿……」
「衣服不就随便脱脱就好了,这麽认真做什麽……」
「不,衣衫不整怎麽能出去见人?这是不对的。」
少年似乎对这种事情异常坚持的样子,但是在继续下去,三个人都不用上学了。
「月退,我开门了。」
「呃……」
少年其实是已经把衣服穿到身上了,只是似乎拿衣带扣子等物没辄,手抓着带子有点不知所措,看见范统和褚冥漾进来後,朝他们含蓄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第一次在东方城看见西方人,他的年龄感觉比珞侍大些,珞侍是十四岁,月退也不过就十五、十六岁吧,而冥漾看起来大概十六岁(实际上十九)。
范统??呵呵,他二十四,是成年人了。
「不好意思,你可以告诉我这带子该绑哪里吗?……」月退有些苦恼。
「腰。」
「绑在腰上吗?」
「不是。」范统下意识又用嘴巴来回答了,这使月退本来正要把带子往腰束的手停了下来。
「不是?那麽是哪里呢?」
「腰。」
范统觉得这几句对话似乎挺像在耍人的,月退的神情也困扰了起来,像是不知道该说什麽。
突然褚冥漾走了上前接过腰带,帮他绑好,并且帮他把尚未整理好的地方打理好,动作相当自然,像是常常帮人这麽做似的。
他到底常帮谁呢?冥漾思索着,那个有着银红发总是穿着黑袍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