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糟糕的生日。
工作结束後便独自关在房间,只和其他人维持最低限度的接触。
洗澡的时候一瞬间有想要就此溺毙的念头,但回过神我已经开始吹头发了。
「--」突然,房门被直接打开。
我错愕转头,看到肆意入侵的来人,更加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随意走进来,啪搭一声关上了门,然後就往我的床躺下。
身体陷进床铺,修长手脚在床面上产生些许的皱褶。
油然而生的怀念、洁癖和强迫症,随着熟悉而不太愉快的回忆画面涌上心头。
神情悠哉的王逸凯转动头部,对我露出了微笑。
「--」我猛然抄起润肤乳的罐子,狠狠砸了过去。
王逸凯的胸口正中央被打到,微微动了一下,起身露出疼痛的表情。
胸口激烈起伏,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露出无谓笑容的他:「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他却摇摇头闭上眼睛,只是端坐在床上,安然而全盘地接受了我的怒气。
慢慢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润肤乳罐子,轻轻握在手里。
「悦,生日快乐。」
然後抬起头,平静而专注地凝视着我,以寂寥的声音这麽说道。
瞬间,所有怒气消失无踪。
我愣愣看着他,像是那寂寞也无声无息地传染了我。
在喉咙间酝酿已久的「你昨天晚上为什麽要那样!」这句逼问,像是无声被消化,再也说不出口。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胃痛的惊慌,还有灼烧般的疑问,试探犹豫。
--天摇地动的黑暗之中,有个柔软的东西曾轻轻擦过我的嘴唇。
随後是下巴滑过我的脸颊,那早先触碰到我嘴唇的触感相似的东西,不言而喻。
他还记得这件事吗?会不会像醉话一样睡一觉醒来就忘了?
算了,反正我对他就是有话直说,我们之间根本没什麽好尴尬的。
坐在椅子上的我倾过了头,一脸认真地直视着王逸凯。
他的眼神寂寥而清澈,看见我的表情之後便转为洗耳恭听的姿势。
我说出口的声音意想不到的冷漠,带有一丝浅浅的生硬,竟有点责问的味道。
「昨天晚上你把我推倒的时候我们嘴巴碰到了你知道吗?」
没有断句也没有一丝个人情绪,生怕一个停顿,剩下的话语会胎死腹中。
话语甫落的瞬间,房间内空气密度骤升。
王逸凯稍微瞪大眼睛,彷佛是对我的直白目瞪口呆。
随後又转为低眉思索的模样,眼神飞快闪逝过我无法分辨的情绪,然後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天真稚嫩的小孩,摇摇头笑着开口。
「我不记得了。」
异常成熟的声音,让我下意识咬紧了嘴唇。
什麽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也太过分了,到底是怎样!
怎麽现在的气氛变成是一副是我自作多情的样子?不是你先把我推倒的吗!
我跟你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啊!
连我都不知道为什麽胸中会涌起沸腾的愤怒。
迅速回过头,握着梳子的手紧紧磕上书桌,发出乾涩的声音。
「悦--」
静静呼唤般的声音传来,竟有点不真实。
我不禁再次转头看去,一瞬间以为他已经气息奄奄,行将就木了。
王逸凯彷佛对刚才的话题毫无兴趣一般,又倒回床上,看着我喃喃发出声音。
「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已经失去青春了?」
那声音又回复了刚才的感觉。
明明是个17岁的少年,却隐隐流露出感伤而煽情的氛围。
从这句话泉涌而出的浩瀚寂寞,瞬间淹没了我。
我抬起下巴,以冷淡澄澈的声音如此回应。
「我失去了。」
「你不会感伤吗?」
真是个既肤浅又深奥的问题。
一副像是深深思考人生的成熟模样,稍有差池可能就会像是个屁孩。
王逸凯,还真捉摸不定他是在哪一边。
「感伤有什麽意义?世界一直在向前翻滚,没有谁能倒退着走。」
我也以中二的话语回应,面无表情地梳起头发。
「既然没意义,我就不会去做。」
他咀嚼着我的话语,看着我的眼神转为戏谑:「你还抄歌词啊?噗噗。」
随後那熟悉的戏谑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见,低下眉露出沉思的表情。
他是什麽时候变了?又是为了什麽?
点点落在心上的寂寞,是因为他刚才的话语?还是因为他的改变?
彷佛听得到我的心声,王逸凯又抬起头。
--看着我的脸庞又恢复了那原本爱笑爱闹,对什麽都拿得起放得下的,游刃有余的表情。
「我倒觉得,如果和你所谓有意义的事情相比,没意义的事情才更加有趣吧。」
「即使知道没意义,却还是一直追求、一直执着。」
「其实最放不下的,反而是没意义的东西。」
「你可能觉得我很白痴,老是做些徒劳无功的事情。」
「可是,这些没意义的行为所追求的目的,却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逼视一般看着逐渐僵硬的我的王逸凯,接连吐出我无法理解的话语。
他的最後一句话,更让我坠入了无边无际的迷雾里。
「--我想你也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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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下回预告:
千玺,逆转!
*小爽双碎碎念:
恋爱的起点,往往不是心动,而是愤怒。
就像千玺对展悦,展悦对王逸凯。
对自己像是被对方控制般的心情困惑不已,无法理解。
相比心动,更加酸涩、更加隐晦。
无法率直表达自己的心情,却又无法不在意而懊恼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恋爱了。
*世界一直在向前翻滚,没有谁能倒退着走。
出自罗志祥-<危险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