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竟遇见了走出门的夏伟。
夏伟愣了愣,蓦地叫住了她。
“今天阿弛有晚自习,我叫他顺便去接你。”
纪语澄愣了一下,说道:”不用了啦!谢谢叔叔。”
“没关系。”夏伟笑了笑:”你一个女孩子那麽晚了自己回家很危险,而且你们的学校又近,他刚好顺路。”
“真的不用麻烦。”
“不用想太多,而且他昨天答应了。”
“是吗?”纪语澄皱起眉头:”可是他没跟我说。”
“可能昨天太晚,他就先去睡了。”
“那我要在哪里等他?”
夏伟想了一下:”要不然我给你他的电话号码,晚上你自己再去联络他。”
“……好,谢谢叔叔。”纪语澄拿出了手机,记下号码。心想着晚上早点打给他叫他不要过来。
晚自习结束的钟声响起,谢承棋夸张的拿起桌上的卫生纸扔向夏弛。
“等一下你要直接回家吗?要不要团战一局?”
“你卫生纸哪来的?”
“哦,我刚刚有擤鼻涕。”
“靠腰拿去丢啦!”
“所以要打吗?”
“不要。”
“蛤,打啦!你打我就拿去丢。”
“……”
同一时间点,纪语澄打开手机,点下了夏弛的号码。
没接。
再打。
依旧没有接。
夏弛和谢承棋与林肖洋走进了一家便利商店。
夏弛打开手机,一条讯息猛然跳了出来。
“今天早上我把你的号码给语澄了,下课记得联络她。”
他的脑袋竟然空白了一瞬。
对了,他昨天好像答应他爸要去接纪语澄来着。
可是他只是单纯敷衍而已。夏伟那天之後已经叫他去接人很多次了。他实在不能理解一个跟他同年的人为什麽连自己坐捷运回家都不行,後来觉得很烦也就随口答应了,其实压根儿也没打算去接。
所以,他爸告诉纪语澄了?麻烦。
正好就在此刻,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
他盯着跳动的萤幕好一会儿,硬是不接。
它又打来了一次,他视而不见。
他的脑中迅速想好了说词,就当是自己太晚下课了没接到吧!
纪语程打了几次,对方一直不接,她心中也有了底。
如果不是没接到,就是故意不接,而且对方也没关机。没接到的可能性很小,若是对方有来找自己的打算的话。
那所以,是故意不接喽?
纪语澄倒也没有多纠结,其实夏弛那麽讨厌她,如果真的来了,她才要觉得惊吓。
只是,还是有些不好受啊......
脑袋转了转,果决如她,即刻便有了计较。
她走到捷运站的入口,停了下来。
既然他不来,她就等到他来为止。
瞄向手表,九点十五分。她想,她有足够的耐力。
说她心机重也好,说她作也好。既然离不开夏家,那麽,就早些站稳脚跟吧!
而现在她最能够引起别人注意的无他。
只剩同情。
时间将近十点,夏弛终於舍得回家。
三人走进捷运站,看到纪语澄的那一瞬,夏弛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呃那个,我好像肚子不太舒服,你们先回家吧!我去一下厕所。"
"真的假的?那麽突然?"林肖洋狐疑的挑起眉头。
"真的啦!今天晚餐是谁订的?"
"......"谢承棋默默举起了手:"好像是我妈。"
夏弛:"......"
林肖洋:"......"
"是你的问题吧!我们两个都没事。"
"可能吧!你们先回家啦!"
两人顶着夏弛冒火的眼神,刷了悠游卡走人。
"奇怪,他肚子痛得好突然哦。"
"他会不会出了什麽事想支开我们?"林肖洋随口一说,倒是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竟猜对了答案。
"不知道,明天在拷问他?哦对了,我刚刚看到一个女生好正哦,好像是西门国中的。"
林肖洋一脸看着变态的看他:"......"
纪语澄眼睛盯着地上发呆,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才是尽头,手机一直没有响起,代表家里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寻常。她甚至想过,会不会她高估了自己的存在感,她其实早已被遗忘。
站在捷运站前,离开也不是,进去也不是,那就等下去吧!
她想,她早已习惯了等待,那次在夏弛的房间前为了道歉,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小时候总是一直等着会不会纪韶安有一天恢复正常,可以继续对她好,等着班上的同学有一天会不会忽然注意到她,结束孤立,等着那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人,会不会有一天忽然冒出来,微笑着对她说:"久等了。"
可惜,除了第一件,其他她从未等到过。
背後忽地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怎麽还在这里?"
"嗯?"她从呆滞中回神,似乎有些吓到了。
"我......我想说你回家应该会坐捷运吧!所以在这里等你啊!"
"你...你......"夏弛竟不知该说什麽,一时语塞。
"你要等我不会打电话来说一声吗?"
"可是你不接电话。"
"你是不会多打几次哦?你再打几次我说不定就接到了诶!"
"......"强词夺理。
夏弛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五十了,他几欲昏倒。
"看起来还好,没想到是个笨蛋,你是感觉不到其实我不想来找你吗?"
"......是......是哦!"
夏弛不死心的再看了一眼手表,"嘶"了一声,说道:"算了,回家吧!"
本来想抓住她的手,伸出的那一瞬忽地又想起了她的身份,於是不着痕迹的将手收回去。
两人默不作声的走进了捷运,纪语澄蓦地想起了什麽,说道:"哦对了,以後叔叔如果再跟你说什麽,就不用接我了。"
"我本来也不打算接。"
"......"
"不过,这件事你可以跟他讲一下,要不然他整天念来念去,吵死了。"
"好啊!"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有些尴尬。
纪语澄的手机斗然响了起来,铃声是预设的,叮铃叮铃响。不同於现在的人,她完全没有动过。夏弛想道:"真难听。"
纪语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夏伟。
"喂?"
"语澄你们在哪里?怎麽那麽晚了还没回家?"
夏伟和李婉音今天较忙,回家後才发现怎麽两个孩子都不在。
纪韶安倒是在两人回家後才发现不对劲,现在她忙着求职,平时也不怎麽关心纪语澄,自然较迟钝。
"在路上了,刚刚我等他的时候走错地方了,所以他找我找了比较久。"
夏伟不知道又说了什麽,纪语澄笑着应了几声。
夏弛站在一旁,缓缓地怔住了。
其实,她人好像挺好的。今天的事,不得不承认有一半是他的问题,她还替他说话。
纪语澄挂掉了电话。
"喂!"
"嗯?"纪语澄抬头看向夏弛。
他的下巴抬了抬:"那儿有座位。"
虽已将近十点,捷运上的人仍不见少,多是工作较晚的上班族。
她盯着那空下来的座位:"可是那是博爱座。"
"你怕什麽,又没人要坐。"他顿了顿道:"而且,笨蛋也算是残障人士的一种吧!"他还记得方才的对话。
"......"她不知道该回些什麽。最後,勉强挤出了一句:"你不坐吗?"
"不坐。"
於是纪语澄顶着他的目光,走过去坐了下来。不得不说,她的书包真的挺重的。
回到家时,约莫已十点半了。
灯关了,屋里一片寂静。
夏弛也没有开灯,头也不回的朝房间走去。
纪语澄盯着他的背影,忽地轻轻的笑了笑。
其实,他人也好像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