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放学时间,所有人聚在教室里整理材料,林诗妤在台前负责清点数目,珍珠五包、椰果三包、红豆绿豆各四包……
「诗妤。」蓝逸文忽然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她闻声抬头看向他,只见他拿着空锅子往她走来,「老师说你先试煮一包珍珠,如果不够的话她还要再买材料。」
「可是我还要清点这些东西……」她有些为难的看着地上的纸杯和塑胶盖,「可以等一下吗?大概半个小时?」
「这样等你用完都天黑了,你会太辛苦。」他把锅子塞到她手里,头往一旁的时晓萱和潘瑀安一撇,「珍珠只有你会煮,纸杯这些我叫时晓萱跟潘瑀安来清点就好,反正她们两个无所事事,从头到尾都在旁边滑手机。」
林诗妤听着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点点头便到外头的饮水机装水。装满水後,她将锅子放上同学带来的卡式炉,等水滚了之後放入珍珠煮个十五分钟,再盖上锅盖用小火煮半个小时,最後再将整个锅子放到装满冰块的桶子里隔锅降温,以确保珍珠的口感。
虽然还是冬天,但站在炉火前一个小时的她依然流下细汗,她拿下手腕上的发圈随意绑起马尾,眼尾却忽然瞥到一只手从一旁递上卫生纸,轻声道谢後接过,转过头正想看是谁,身旁却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她微微一愣,再次左右看看周遭,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根本没有人在她附近……难道走出教室了?
她还想追出教室看,但桌上的计时器响了起来,她连忙走回炉火前关掉瓦斯,就怕多煮几秒会影响珍珠的口感。
至於递上卫生纸的到底是谁……她眼尾瞥着身旁的後门,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怎麽样?完成了吗?」十几分钟後,见她从冰桶中拿起那锅珍珠,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林诗妤轻笑着点点头:「要吃看看吗?这个量应该够全班的人都吃一碗。」
一群人全睁亮了眼,拿过一旁的纸碗排队装珍珠,同时间导师从教室外走了进来:「急什麽啊?只吃珍珠哪够?我去买了鲜奶,我们来喝黑糖珍珠撞奶!」
班上顿时响起欢呼声,零星几个放学後还不离开学校的学生经过走廊时多看了几眼,大家倒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装珍珠喝饮料。导师站在一旁忍不住笑,这群小鬼头活像饿死鬼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饿了几天。
「怎麽样?好吃吗?」林诗妤端着自己的珍珠鲜奶看向一旁的蓝逸文,他从刚刚就一直吃一直吃,完全没跟她多说几句话,该不会是因为太难吃……所以不好意思告诉她吧?
蓝逸文又过了一会才抬起头笑看着她:「很好吃,你真的很会煮!」
「我看你都不说话,还想说是不是不好吃所以你不敢说。」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舀起碗里的珍珠开始吃了起来,蓝逸文闻言摇摇头:「是因为太好吃了,吃了一口又想再吃一口……我跟导师提议多买一点珍珠好了,不然到时候一定会卖不……」
「你们两个够了哦!我眼睛会瞎掉!」一旁突然传来温瑶带着埋怨的声音,聊得开心的两人顿时往她那边看去,「是怎样?从早闪到晚,林诗妤你这家伙,有了男友就不要姊妹。」
「唉呦我哪有啊!」林诗妤一秒笑着黏到温瑶身边,後者还嫌弃的抖抖自己的肩膀,「我早上上学还有下午放学都跟你一起啊!」
「哎呀!走开!」她没好气地捏了林诗妤一下,「你们乾脆一毕业就结婚好了,一成年就去开房间,搞不好我还没满二十岁就可以当你们孩子的乾妈了。」
「温瑶!」林诗妤瞬间涨红了脸,惹的温瑶咯咯笑着:「哈哈哈,你会害羞了吼!」
林诗妤嗔怒的打了她一下,站在她身旁的蓝逸文笑看着她,没有人发现……在教室的某个角落,时晓萱正忿忿地瞪视着他们。
经过一番努力与练习,时间终於来到园游会当天。所有人天刚亮就抵达现场,导师在会场开始分配工作,宣传组的到路上发传单、场布组的连忙开始布置,料理组的……
「诗、诗妤……你手上那锅是珍珠吗?」导师正打算叫大家开始煮食材,一个转身却看到林诗妤正准备放下锅子,她连忙走到她身边打开锅盖,「天啊!你已经煮好了?珍珠不是要煮很久吗?你几点起来煮啊?」
「啊……我四点就起来煮了。」林诗妤放下锅子笑了笑,「因为份量多得分两次煮,我怕来这里煮会来不及,毕竟还有其他佐料要煮,所以就想说先在家里煮好再带过来。」
身旁几个还在排桌子的同学们闻言怔了怔,居然还真的有人为了这麽一个小小的园游会这麽认真啊?
一旁的温瑶霎时间灿笑出声,朗声挥动手臂:「欸!宣传组的该开始工作了!人家这麽努力我们也不能输!」
所有人正式开始动工,温瑶带着宣传组走在路上,晚春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光是在外面半个小时就让他们汗流浃背,何况还得四处奔波发传单?到了八点半的集合时间,所有人回到原地,只见宣传组的组员个个大汗淋漓,浑身就像泼过水一样,让所有人看的瞠目结舌。
「你们……太卖命了吧?」还在一旁帮忙摆桌子的林诗妤错愕的问着,一边从装食材的包包里拿出湿纸巾,她的东西都放在教室,毕竟外面的场地不好放东西,好险湿纸巾还带着。「先擦一擦吧!真是……明明贴传单在电线杆上就好了,你们还一个一个发啊?」
「你都这麽卖命了,凌晨四点起来煮食材欸!」温瑶大口灌下矿泉水,一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们不努力一点多拉些客人怎麽好意思。」
林诗妤闻言轻笑,低头继续搅拌锅里的红豆,就怕一个不小心烧焦了。一个男人忽然站到他们的摊贩前,反应最快的蓝逸文第一个开口:「先生,要买烧仙草还是豆花吗?我们卖的都是真材实料,很便宜喔!」
「啊……」男人像是找着什麽似的四处张望着,听到蓝逸文的话还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我买两碗豆花跟两碗烧仙草好了。」
「好的,那佐料要什麽呢?」温瑶很快便跟着进入状况,站到蓝逸文旁边拿起纸笔记录着,两碗烧仙草两碗豆花,佐料是……「先生?先生?」
只见眼前的男人依旧四处张望着,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直到温瑶唤了几声才回过神来,随意地看看桌上的佐料:「啊!不好意思,那……加珍珠跟椰果好了。」
「我们可以加三种配料喔!先生要再选一个还是直接搭配两种佐料,佐料的量会多一点。」
「没关系,就两种就好了。」男人微微一笑,旋即又看向周遭,导师在一旁看了不免狐疑,但男人没做什麽她也不打算干涉,只是一直看着他。
「好,那我们现在帮您……」
「不要卖给他!」温瑶话都还没说完,潘瑀安直接一口打断,她错愕的转头一看,只见潘瑀安和时晓萱端着清洗完的锅具走来,而潘瑀安的一双眼忿忿的盯着站在摊前的男人,「你来做什麽?嫌我的生活还不够乱吗?」
「瑀安,爸爸只是想关心你……」男人看着她的眼神饱含温柔,但那在潘瑀安眼里不过是作戏,如果真的这麽爱她们又怎麽会跟狐狸精搞上?又怎麽会抛下她们母女两人?
爸爸?林诗妤和蓝逸文错愕的互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是潘瑀安的爸爸?怎麽会找到这里来?
「我才不需要你的关心!」潘瑀安尖声吼着,一双愤怒的眼里饱含泪水,「你回去陪你家那个狐狸精就好了,来这里干嘛?看我们笑话吗?」
一旁的导师紧抿着唇,瑀安的爸爸……她只是一个导师,要怎麽介入别人家务事啊?一旁提早来逛园游会的家长和镇民们听到争吵声纷纷往这头看过来,温瑶在心底暗叫不好,这样会严重影响他们的生意啊!吵成这个样子谁还敢上门买东西?
「那个……去一边说吧!」温瑶推着潘瑀安还有潘爸爸往旁边走,不忘吩咐林诗妤将潘爸爸要的烧仙草和豆花装好,林诗妤哦了一声继续手边的工作,现场终於安静下来,原本看热闹的家长们也一哄而散,林诗妤和蓝逸文无奈地互瞥一眼,看来今天想赚钱可真有一定的难度。
所幸接近正午时人潮越来越多,又因为他们的摊位在最前面的位子,客人渐渐涌入。林诗妤忙得手都没空休息,还得随时注意食材数量,不够的还得再煮一锅。其中又以她煮的珍珠最为热销,几个人吃了大赞好吃,口碑传了出去客源自然增加,甚至一度卖到不够。好险导师买食材时未雨绸缪的多买了几包,否则他们的佐料都要不够卖了。
「咦?怎麽下雨了?」下午三点,人潮渐渐散去,林诗妤忙着清洗锅子,一滴滴的细雨忽然降下,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听说是梅雨吧?接下来会连续下好几天。」蓝逸文不知何时走到她的旁边,手上的伞直接往她头上撑,帮她挡下了风雨,另一只手上的伞则递给潘瑀安和时晓萱,「拿去撑吧,我刚好有多带一把。」
林诗妤看着站在一旁的他笑得可开心了,还是他细心,总会注意到各种小细节,即使她偶尔糊涂了也不用担心,因为背後一定有他靠着。
温瑶看着她那抹笑直起鸡皮疙瘩,朗声喊了句我不干了便直接奔回教室,开什麽玩笑?她累了一天还要看这小俩口放闪,真是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