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翦時光 — 第十五章 運動會 (1)

隔天一早,所有人睡眼惺忪的到学校操场集合,运动会的开场照惯例的依然是由校长致词,学生们在台下站着,心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毕竟从小到大每次运动会都要听一大堆长官碎碎念,谁不会不耐烦?

「那我们接下来请我们的家长会长致词。」

「各位同学大家好,很高兴吼......今天可以受邀来这边致词大家的运动会,我希望大家都能全力以赴,那我们的师长都很关心大家......」

听到这里台下的学生默默的叹了口气,看来这致词大概又是五分钟起跳了,他们就不懂了,为什麽这些长官这麽喜欢讲话呢?他们台上有帐棚没错,学生们可是在台下顶着大太阳啊!瞧瞧会长现在说希望他们可以全力以赴......温瑶在心底哀号着,会长你快点说完我们就可以开始全力以赴了好吗!

「接下来我们请我们的镇代表致词。」十分钟後,家长会长好不容易甘愿下台,校长又请了另一个代表致词,惹得底下的学生又是一阵哀号。

「这个......今天太阳很大,我今天就不多说了,祝各位同学一切顺利!谢谢大家!」镇代表只花了五秒钟就自动下台,台下的同学们同时间愣了愣,旋即便是一连串的尖叫和掌声,甚至有人吹着口哨对镇代表比赞。

「那我们接下来欢迎下一位......」

蛤?温瑶瞪大双眼,有没有搞错?还要继续?不行不行这可不行,得想个办法让这些人停止致词......她可不想还没运动会就被晒死在这里!她左看右看,眼光忽然瞥到身後的白言绫,温瑶瞬间睁亮了眼!

「欸欸欸,言绫言绫!」她一把拉过白言绫纤细的手,「你现在装昏倒,快点!」

「蛤?为什麽找我?」白言绫明白她的意图,只是......她昏倒真的会有人理吗?「你好歹找个时晓萱吧?她爸是家长委员,她昏倒了学校比较紧张。」

「你平常是乖乖牌的学生啊!你昏倒学校比较不会起疑!」她继续唆使着,班上的同学听到他们的对话纷纷点点头,对对对!这个方法绝对可行!何况现场还有记者在直播,如果有学生昏倒学校还是不让学生休息,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学校不可能冒这个风险!

「你确定?」白言绫又问了一次,温瑶才刚点头她一秒闭上眼往後面倒下去,这让温瑶吓了一跳,言、言绫也太行动派了吧?她还打算再等一分钟再让她晕倒的......算了!事情干都干了,就玩到底!

「老师!言绫昏倒了!」温瑶才正打算开口,在她前面的林诗妤忽然大喊,那声音传得老远,班上的同学一阵惊愕,一向看起来柔弱的林诗妤居然有这麽大的声音?这点温瑶倒是没这麽惊讶,诗妤以前是练朗读的,丹田的力量自然比别人大上许多。

想着想着,眼尾瞥见林诗妤转头朝她看过来,温瑶抬头看向她,只见她微微一笑,眼底藏着狡诘,轻声说道:「我平常也是乖乖牌啊!由我来讲比较不会让他们起疑心。」

「对欸!老师有人昏倒了!」詹伟祥嫌现场不够乱似的又重复了一次,导师听了索性也跟着演戏:「天啊!这样不行!得先移到阴凉的地方!」

现场一片纷乱,记者们拚了命的想要照到昏倒的学生,而班上的同学们很有默契的巧妙挡下记者的镜头,不让白言绫被任何人拍到,校长在台上见现场场面失控,只好拿起麦克风宣布所有学生先回休息区休息,半个小时後开始一切赛程。

班上同学合力把「昏倒」的白言绫搬回休息区,确定周遭没有人注目以後,白言绫这才缓缓坐起身,全班同学噗哧一声同时大笑,导师连忙「嘘」了一声:「你们是很想被发现是不是?」

所有人连忙静声,但还是掩不住满眼的笑意,詹伟祥率先开口:「老师你刚刚还跟我们一起演,都不怕穿帮喔?」

「拜托,学校的长官那麽笨,怎麽可能穿帮啊?」导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每个人都废话一堆,在太阳下晒一个小时我都快疯了。」

哇喔……同学们互相交换眼神,看来导师对学校的成见可不浅喔!

「大会广播,高一女子组趣味竞赛开始检录,请所有参赛同学到检录组报到。」正高兴着,现场忽然传来司仪的广播声,班上的女生们连忙放下东西往操场中央走。

「欸!我们去帮忙加油吧!」班上的男生在休息区无所事事,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所有人便往操场中央走去。

哨音响起,远远的便可以看到第一棒的温瑶率先冲出……开始了!

第一关玩的是「乒乓起舞」,猜赛者必须轮流将水盆中的乒乓球吹到水盆外,并且由前一棒的人拍打下一棒的人肩膀,下一棒才可以出发。

第一棒的温瑶玩得很顺利,没几秒就从远处的小桌子跑回原地,之後的第二棒、第三棒、第四棒也都接的顺畅,不过四棒下来,他们班整整超前第二名的班级两棒的距离!

不过情势忽然有了转折,第五棒的张雅莹因为太紧张,始终没办法把水盆里的乒乓球吹出水盆,因吹气而喷飞的水花溅了她满脸,看起来很是狼狈。眼见身旁的班级一个个交棒,他们班甚至已经被第二名的班级追过,她急的快要哭了出来,在她前一棒完成的林诗妤见状连忙上前安抚:「没事的雅莹,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没有得名也没关系,你慢慢来,我们都会等你。」

她们都会等她……听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安心了许多,轻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终於将乒乓球吹了出去。

惊喜之余,她没忘了赶快回到原点跟下一棒交换,一直到看到下一棒的白言绫飞奔出去她才放松下来,林诗妤自始至终都跟在她身边,温瑶也跟着迎了上来,用力地拍拍她的肩头:「辛苦了!」

「可是……我害大家输了……」

「我们又还没输,而且你以为我们这样安排棒次没有其他用意吗?」温瑶说着挑高眉头看向前方奔跑的背影们,「你看,这不是追回来了?」

……追回来了?不明所以的张雅莹跟着往另一头看去,只见原本落後到第五名的她们居然在短时间内追回第二名,跟第一名只有短短的差距!

「把比较慢的排在中间,前後几棒负责拉开距离,这就是我们的策略。」见她吃惊,林诗妤在一旁笑着解释,正说着,班上的最後一棒忽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所有人同时瞪圆了双眼,最後一棒的潘瑀安忍痛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往终点奔去,却依然只得到第二名的成绩。

赛後的会场恢复一片宁静,所有人缓步往休息区走,气氛显得有点沉重,导师见状挑高了眉头:「喂喂喂你们干什麽?第二名不值得开心吗?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是什麽意思?」

见大家没多大兴致搭理她,导师轻叹了口气微微一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不服气,就明年再追回来……不,不要等明年,下午还有一场男女混合接力,你们给我打起精神,下午就雪耻回去!」

温瑶双手握拳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情绪一向来的快去的也快:「好!下午再赢回来!欸话说快中午了,我们要不要先叫吃的?不然等到晚一点全校一起叫就要等很久。」

所有人同意的点头,几个比较积极的同学开始着手处理大家的午餐订餐,江辰皓更是爽快的将选餐、点餐、收钱等工作一手包办,好险白言绫到他旁边帮忙,否则只怕他会忙不过来。

「那个……大家。」潘瑀安始终沉默的坐在一旁,忽然阴沉着脸色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她的身上,「下午的接力比赛……我可能不能跑了。」

什麽?所有人的眼神从疑惑转为错愕,怎麽突然就不能跑了?潘瑀安跑步最快,是他们班最重要的最後一棒啊!「为、为什麽?你该不会是因为刚刚输了所以难过吧?没关系啊下午再……」

「刚刚跌到的时候,我的脚扭到了。」潘瑀安扬起苦笑,她怎麽会不想跑?她一直都希望可以在运动会的时候跑最後一棒啊!可是她的脚这样……

现场气氛再次降到冰点,所有人的表情在那瞬间凝重许多,潘瑀安以前是田径校队,甚至夺下全国第三的跑步佳绩,他们班就是因为有她所以对这次的比赛异常放心,结果她居然在关键时刻受伤了?

「既然这样……」过了一会林诗妤幽幽地开口,一如现场的沉重,「就只能从没参赛的女生中挑一个参赛了。」

「我来吧!」白言绫突然的出声让大家吓了一跳,但更让大家吃惊的莫过於……她居然说她要参赛?原本大家问她的时候她还说不要啊!

「好,那就由言绫来吧!」在所有人错愕之际,温瑶率先绽开笑颜,「反正就是一场比赛嘛!大家尽力就好,开心重要!」

「可是……她真的可以跑最後一棒吗?」詹伟祥依旧有些迟疑,毕竟白言绫看起来就是一副弱女子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可以胜任这个位子的人啊!

白言绫笑了笑,像是对他的话不以为意,见她不说话,温瑶倒是抢着开口:「能不能重要吗?哈罗大家,拜托你们醒一醒,不要为了名次忘了初衷好吗?我们不是为了得名来参加这个比赛的,重要的是过程!」

所有人同时间顿了顿,旋即扬起笑容,是啊……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得名而报名参赛的,中间的回忆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好,那就由白言绫顶替潘瑀安吧!」蓝逸文笑着接口,「我们前面几棒跑快一点拉开距离,这样她压力就不会这麽大,一人拉一点点,我相信我们可以的!」

导师始终站在後头,双手抱胸的笑看着他们,像是很满意他们的蜕变。上学期开学时还只会互相责怪、根本不认得团结两个字的孩子们,现在已经不需要她出面便能主持大局了……哎呀!怎麽有一种被孩子追着老的感觉?

「好啦快点,该点餐的去点餐,订饮料的去订饮料,上厕所喝水吃冰的快点闪一边去。」见大家达成共识,导师这才拍拍双手轻唤所有人,「下午一点我要在这里看到精神饱满而且吃饱长胖的大家,哪一个没有做到,运动会结束以後留下来打扫教室……时晓萱,你陪潘瑀安去保健室冰敷。」

所有人闻言连忙散开做自己的事,教室现在一片混乱,全是他们随意堆叠的参考书和考卷,他们可不想到放学後还得留下来打扫。

导师见大家急急忙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抹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後,始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着开口:「这场景熟悉吗?」

导师一愣,是体育老师的声音……思绪百转千回,所有的回忆像跑马灯一样在她脑子里迅速跑了一轮,让她略显沉重的闭上眼。是啊!如此的熟悉……

一如当年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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