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沉迷於書》 — 第四章、之五

蔡少宸无可避免地将成为知道吴伊书生病的人之一。

是夜,吴伊书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病发的副作用来势汹汹,蔡少宸温暖的一句关心好比小虾米对抗大鲸鱼,焦虑症发作使她再度失眠一整夜。

自从室友们各自的课表不像上学期重复性高,「寝室公约」便悄悄不了了之。

隔日下午,吴伊书醒来时房内剩她一人,为了归还蔡少宸的日记及夹在书里写满一整页字的纸张,就算只睡三个多小时,不论刮风下雨,她也风雨无阻地必须去上蔡少宸跟她选的同一堂电脑绘图课。

吴伊书绑了俐落马尾,简约白上衣紮进粉色纱裙内,一肩背着皮革小包,一肩背着装日记的米色帆布袋,略紧张地步出女宿大门。

冬末春初,天气凉爽宜人,吹拂的风是舒服的。

可一想起昨日和蔡少宸过份亲密的举动,吴伊书揉揉太阳穴,祈祷他别误会。

开学一个多月,经过努力,不可否认,她的确逐渐跨越心墙,有时上课还会举手发问,系上或学校办的活动也会尽量参与,一切归功於影响她至深的日记。

吴伊书很感激蔡少宸的无心插柳。是的,她知道蔡少宸给她日记的目的是让她看见他喜欢她这点一如初衷,但蔡少宸并不知道他的精采生活带给她更多的是羡慕与期盼。

她的改变不包含谈场恋爱,蔡少宸所希冀的,却是她不想碰的部份。这麽做不只为了自己,同时也不想浪费对方的时间,没有结果的事,就别开头。

她叹口气,在等电梯上系楼层时,遇见也来系上借展柜的小六子。

「学妹!」小六子在电梯口叫住排在他前面的人。

吴伊书回头见来者,微笑道:「学长!」

小六子想起了他们上次分别的情形,有些忧心,「上次你被学弟拉去哪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麽?你还好吗?」一串关心的话落,前前後後审视她。

「没事啦!你看我现在四肢健全还可以跟你讲话,」眼睛瞄见他腋下夹着管理系上器材借出入的登记表,「学长要去系办?」

「对,我们大三期中发表的展柜要提早去申请……」说着,电梯来了,两人鱼贯进入。

当电梯门开,蔡少宸见到和小六子有说有笑的吴伊书,而他自己身边则是张妍琴,四人皆是一愣。

蔡少宸表情复杂地看着电梯内的吴伊书,方才张妍琴给他看的东西,让他不禁严肃看待,随後却像川剧变脸似的,神情一变,道:「真巧,在这里遇到学长。」发自内心灿笑。

又是这个笑容!吴伊书想起了昨晚蔡少宸也是这样子对她笑。

可他身边的张妍琴,见到这场面,却笑不出来……蔡少宸看完她给他看的东西後,不该是这种反应啊!

吴伊书第一个回神,她推小六子出电梯。

十分钟前,张妍琴在电脑教室堵到准备上课的蔡少宸,她兴致勃勃地拿出她们寒假巧遇小六子,他款款深情凝望吴伊书的照片,并天花乱坠的叙述当天所发生的事,十句有九句离不开小六子多心不在焉、和她们聊天却看着吴伊书……等等挑拨离间的话。

她预想中的情形是:蔡少宸会心怀芥蒂,拿着照片质问小六子。

现实中发生的事是:蔡少宸勾着小六子的肩,好哥们样地说要去顶楼看风景。

上课钟响,吴伊书开启电脑,从包内拿出笔记本跟原子笔,以及一袋牛皮纸包裹。

蔡少宸和小六子没有处太久,他只晚了一分钟进教室,坐在吴伊书旁边。

在蔡少看见那张她昨晚写的纸之前,吴伊书在他面前都是局促不安的。

突然,蔡少宸从天而降一句话:「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错!」自豪地音量大到引来周围同学侧目。

没头没尾的,令吴伊书感到莫名其妙,她把包裹推到蔡少面前:「还给你。」几番折腾,终於把东西送回主人手上了。

蔡少宸观察她的表情,像是想确定什麽,看得吴伊书瞪他一眼:「看什麽?」

「你没有话要说吗?」

「还要写心得报告吗?我不知道要说什麽?」揶揄他,吴伊书才不承认自己收到他的心意而在意,更不想捧他说因为日记改变她很多想法,逞强道:「顶多就是你字太丑。」

「什麽?只有这样而已?」

吴伊书点头。

老师进教室,发了几本实例作品下来,他们不再交谈。

蔡少宸整堂课都若有所思,他不信吴伊书的嘴硬,也没有提到张妍琴的行为,但不代表没有这件事。

至少有小六子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背後耍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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