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晚曦 [完] — [魔道祖師] 晚 曦 14

图片来源:剑侠情缘三金凌跟江澄的礼装参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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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看着眼前华丽宽阔的金麟台,盛开的金星雪浪成了一片花海,广场上满满都是人,他和一干同门们跟在宗主和含光君後头,走在那迎宾的金红色的细毯上,仰首看着那尊高大的汉白玉须弥座,这里,就是金凌的家?他将会是这个地方的宗主?

「姑苏蓝氏,请此处入场。」带路的人身着云梦校服,态度恭敬,弯腰行揖後领着一行人上了阶梯。他们的位置依旧不变,位在宗主之位的左下侧首位,坐在熟悉的位置,看着截然不同的人事景物,蓝曦臣轻叹一声,此时,他才觉得,大哥跟阿瑶,真是已成过去了。

「兄长。」

「无事,只是觉得,未来不可期,把握当下真的很重要。」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麽事,原本一同谈笑风生的人,很可能一转首便是天人永隔。计较再多,算计再多,终归不过是一抔土,一副骨。

「……兄长定下心了?」真是白白便宜了那家伙了。

「谁知道呢?」难得的,蓝曦臣看着自己的弟弟,没有明确的回应,只是很俏皮的眨眨眼,蓝忘机一时有点不适应,竟罕见的「啊?」了一声,惹得蓝曦臣笑得直发颤,他这弟弟啊,怎麽越大越可爱呢?

此时,一声钟响在金麟台响起,所有人都停下交谈,戌时已到,兰陵金氏的继位大典正式开始了。

有去参加这一次继位大典的仙家们,无一不对当天的情景赞扬不已。若要说上此生无憾的,定都会加上这一椿,只因至此之後,再无任何场景可以比上当年所给予人之震动。

青铜钟响一共响了九声,待第九声响起,所有的仙家皆在原地站了起来,面向点金阁,同时,点金阁的朱漆金环大门也缓缓的打开,一道英姿飒然的身影,昂首阔步,不急不徐的迈出了大门。

那是一个非常俊俏的少年,他没有戴上乌帽,只以金冠束发,额间一点朱砂鲜红艳亮,内着金线绣边红衣,外披滚毛边斜开襟白衫,黑色金边的腰带完美的勾勒出少年的身形,正是兰陵金氏的正装「日月明辉」。他腰别一柄金光流动的佩剑,另一边是一对刻着九瓣莲的金铃垂挂,饶是再看不起少年的人,也不禁为之暗喝一声,真真是一位俊秀亮眼的少年郎。

这人正是今天的主角,金氏新任宗主,金凌,金如兰。

而在他的斜背後,一个简直是成人版的金凌的男子,负手相随,正是当今云梦江氏宗主江澄。

一样的银冠束发,江澄内着银线绣边的紫衣,外搭一件黑色敞襟罩衫,罩衫下摆还绣了一朵江氏家徽九瓣莲,他今日也是着云梦正装「枕寒流」。一样的腰佩三毒,银铃垂挂,神态比往常还要锐利三分,宛若蓄势待发的紫电,激得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心里一阵机伶,好像被电到般的全身都麻了起来。

而跟在两人身後的,则是金凌的随身近侍金如英、金如玄兄弟,再之後就是一干门生护卫等。

金凌缓缓走下白玉阶梯,当他站在金麟台上宗主之正位时,一阵清风吹起,一片的金星雪浪层层叠叠的摇曳不止,暗香随风飘送,彷佛连上天都在送上一份贺礼给这个俊俏的少年。

「金凌代表兰陵金氏,谢各位仙家族亲今日的莅临,诸位请坐。」抱拳行揖,一派沉稳,完全没有一个毛头小子的浮夸骄衿,熟知这个小公子性情的人都不觉一惊,这小子……短短时间内,竟能变化至此,隐隐有一派之主的风采了?

又是一声钟响,所有的人向金凌行揖後落座,一边安排的乐官奏起了乐曲,接着便是六十四名舞者穿紫色宽袖裙襦出场,黑发皮履,舞蹈安徐,正是象徵文德和洽,天下安乐的「庆善乐舞」。

至此,兰陵金氏算是正式向天下名门仙家昭示,金凌已是现今金麟台的宗主了。

蓝思追的目光自金凌出现的那一刻起,便没有再移开过。

以往众人混在一起夜猎玩闹时,并没有这麽明显的感受。

但现在,看着金凌身着日月明辉,英姿飒飒的模样,蓝思追才发觉,原来金大小姐不只是金大小姐,他更是一个俊美无俦的亮眼少年。

「想不到金大小姐装扮起来,还真是人模狗样的,不错啊。」一边的蓝景仪凑到蓝思追耳边悄悄说着。

「不能再这样说人家了,他现在可是宗主了呢。」

「唉唷,宗主是宗主,金大小姐是金大小姐,你信不信,等衣服一脱,他立马又是那个飞扬跋扈的金大小姐。」蓝景仪坚信,本性难移。

「你够了啦~蓝景仪!」

「怎麽了怎麽了?」

「唉唷,思追生气我讲金大小姐啦!」

「金大小姐?」

「蓝景仪!」

後头的小辈悄声的说来骂去,前头的蓝曦臣听得有趣,他是第一次听到金凌居然有一个叫金大小姐的名号,当真是得体恰当的紧。瞥了一眼身边的弟弟,见他目光紧盯一处,不言语,但眼角已梢上笑意,看来……是看到了魏公子了吧。真不知这麽多人这麽大的地方,他怎麽能一下子就找着人的呢。

蓝曦臣拿起桌几前的茶盏,还是跟他之前来金麟台与会时,一样的茶盏,一样的前峰雪莲。

他浅饮一口,再抬眸,便见前方主位右下侧首位,一名俊美男子,身姿挺拔,负手而立,双目紧紧的盯着自己不放。蓝曦臣放下茶盏,朝对方浅浅一笑,就见对方身形一晃,彷佛就要扑上前来般,但却被後头的人立时拉住,只因又一个宾客上前与他招呼。

他不高兴了啊。

此时的蓝曦臣并没有察觉到,除了他弟弟之外,他竟连江澄的表情变化和代表的意思都能了然於心了。

「……二哥……」一个轻微的声音有些犹豫的喊着,蓝曦臣眸一转,就见一个文雅青年缓缓走来,神情唯唯诺诺的,停在十步之遥便不再前进了。

「怀桑?怎麽了,过来说话啊。」来者正是清河聂氏的家主,聂怀桑。

聂怀桑见蓝曦臣盈盈微笑,一手还拍了拍自己另一边的位子,示意他过来坐着,他立时三大步就跨到蓝曦臣身边,一屁股坐下就开始讲了。

「二哥啊,好久没看到你了,上了云深不知处,都说你在闭关不见客,後来又听说你被含光君带出门去了,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你了,二哥,你还好吧?」

自封棺大典之後,聂怀桑便再也没见过蓝曦臣,对这个自大哥过世後,总是静静听着自己抱怨的二哥,不谈他蓝氏宗主的身份,聂怀桑早已把他当亲哥看,只是金光瑶一事,他自觉蓝曦臣似乎有责怪他之意,是故刚刚只敢远远喊了一声二哥,便再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冲上前抱怨哀嚎,但现在看来,蓝曦臣待他似乎和以往一样没变,连笑容都是一样的温雅和煦。

「让你担心了,我无事。只是没想到你会愿意来参加兰陵金氏的继位大典。」

事後,蓝忘机在他闭关的日子里,有与他谈过他和魏婴讨论出来的,有关真正的幕後主使人一事,当然他只觉得头疼又心乱,总觉得这人,为什麽就不能简单点?人前人後心思不一的,生了这麽多无端事,牵连了这麽多无辜人,有必要吗?

但现在他想通了,不管这幕後人是不是聂怀桑,只要他不再伤害无辜,只要他还能守正自持,那麽,他依旧当他是大哥的弟弟,仍愿接受他这一句二哥。

「三哥之事与金宗主无关,他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受害者,如今真相大白,罪人也已伏诛,我认为没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你能这麽想,我很欣慰,怀桑真的长大了。」侍候的下仆很快的自动送上了茶盏,蓝曦臣道了声谢後,替聂怀桑倒了一杯,聂怀桑也不客气的拿起来一口喝乾,刚讲了好多,很渴的说。

「怀桑,金凌年纪尚小,有许多地方可能不会做得很周到,你算是他的长辈,望你能多关照关照。」看他喝得急,蓝曦臣笑着摇摇头,又替他倒了一杯。

「二哥这是什麽话,我们三家一向和睦,对兰陵,我定是义不容辞,只要我有能力的话。」聂怀桑苦笑着耸耸肩说道。

「……怀桑,大哥走得突然,你在毫无准备下撑起聂氏,一路走来,我知道你撑得真的很辛苦……」拿起茶盏,看着盏中清澈的茶汤,蓝曦臣缓缓的继续说道。

「我与阿瑶能帮你的不多,很多事你都只能自己独力支起。这麽多年了,看着如今的聂氏,就知你有多努力,怀桑已经成长到可以撑起聂氏了呢……」

天色渐暗,金麟台已点起了一座座的长信宫灯,花海灯海舖成一片片的晕黄光景,聂怀桑看着蓝曦臣那被柔和烛光照耀下,更显温雅的俊雅面孔,他偏首对着自己温和一笑,聂怀桑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若大哥在世,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欣慰的。怀桑,辛苦你了。」

「……二哥……」没来由的,聂怀桑只觉鼻间一阵酸楚,叫出口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他真的没让大哥失望吗?他真的可以让大哥感到自豪了吗?

「好了,一家之主怎能随意哭鼻子?对了,那边的是你的人吗?我瞧他们刚刚就一直在看这里。」

「啊……哦,是啊,看样子是要找我没错,那……二哥,我先过去了,改天再去拜访二哥。」拿起茶盏又喝了一杯,藉此掩去自己刚刚的失态,聂怀桑正欲起身告辞时,蓝曦臣又叫住了他。

「对了,怀桑,我有一个东西送你。」

「二哥要送我东西?」

只见蓝曦臣自腰间的乾坤袋里摸呀摸的,摸出了一只……草织蝴蝶?

「这个是我在路上看到的,很漂亮,我很喜欢,送你一个。」蓝曦臣笑的开心的递上一只草织蝴蝶,聂怀桑愣愣的接了过来,一门之主送人的东西居然是草织蝴蝶?还是这草织蝴蝶其实是个法宝?

「本来是要买来做今天的贺礼之一的,可是忘机不给买。不过事後我又偷偷跑去买了,你可别告诉忘机啊。」蓝曦臣伸出一根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看得聂怀桑一张脸满是黑线。

二哥啊……你家含光君就坐在你旁边啊啊啊!你刚刚说的,不用我告诉他,他也听到了啊啊啊!你没看他在瞪你了吗?

还有,为什麽你会认为买一堆草织蝴蝶是可以当贺礼的啊啊啊~~?

聂怀桑整个人凌乱的走了回去,直到门人叫他才回过了神。

「家主你怎麽了?你手上的是什麽啊?草织蝴蝶?」

聂怀桑看向手中的蝴蝶,脑海里又浮现了刚刚蓝曦臣那在晕黄烛光中柔和的一笑,他突然的,想到之前家里人要替大哥说亲的事。

『温柔?这个哪有我二弟温柔?』

『细心?我二弟比她还细心体贴!』

『标准?嗯嗯嗯……就拿我二弟做标准吧,若真有一位姑娘可以比得上泽芜君……』

聂怀桑突然明白了。

或许大哥自己并没有发觉,但这一刻,聂怀桑突然的明白了一件事。

「家主?」

「……没事,对了,找我干嘛?这位是……」

将草织蝴蝶小心的收入乾坤袖中,这只蝴蝶一直伴着聂怀桑直至他仙逝。那时聂家已不负仙门四大家之名号。但照他的遗言交代,他入敛时,身边只有一把长年在他手中的折扇,跟一只已陈旧不已,但却被细心保养的草织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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