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这是一场难得的家宴,看到霄将军本人又帅气又正常,让帝君帝后松了口气後,气氛和乐融融地到了尾声。
「小七,你们不急着回去的话,带将军在青丘逛逛。」帝君离席前说道。
「你之後不能常回来了,今天有机会可以带霄将军四处走走,你的小竹屋小草仍有打扫,想休息可以过去。」帝后也下来拉着小七的手,「有缺什麽就跟小草说,小霄也把这里当自己家啊,不用客气。」
这才半天就改口叫小霄了,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处处吃的开。
小七在娘亲面前乖巧地点点头,等娘亲离开後,立刻转头跟鄀霄说道:「我要去睡觉,你自己四处逛逛?」
鄀霄木着一张脸:「……」你娘亲好像不是这麽说的。
「你父母挺好的。」鄀霄忽然开口说道。
「还行吧,就那样子。」如果他爹没那麽不靠谱可以更好。「你父母呢?」
小七想起来,昨天到长夜宫後都没见到这等人物,传闻中好像也都没提起霄将军的父母如何。
「不在了,我没什麽印象了。」鄀霄清淡回了句。
「喔……」想回到一分钟前摀住自己的嘴。
小七加快脚步走到鄀霄前面,悄悄掩饰自己的尴尬。
鄀霄在青丘路上走逛太过显眼,於是也没有想去四处观光的想法,便跟着小七来到了他以往住的小竹屋。
宫殿後的竹林占地广大,小竹屋在竹林中心的位置,走过蜿蜒漫长的石头小径才会看到。
细长的竹叶时不时飞落到小七身上,他毫不在意也不去拨开它,任叶片一会儿又随风卷走。
鄀霄走在小七身後,看他走得恣意,被腰带勒出的细瘦腰身看起来不堪一握,有点好奇小七还记不记得自己身上还穿着女子装束。
小径的尽头就是小竹屋,屋旁盖了一座水车,喀嗒喀嗒在池塘运转着,连着外面活水,一条清澈小河道从池塘延伸至竹林外的河川。
门前种了一颗缅栀花,在一片翠绿中一簇一簇盛开的黄白花朵开的娇俏可爱。
林中听不到远处的人声,很宁静,只有风吹过叶片的飒飒声响,令人不自觉放松心情,这儿很有隐居闲人所居之感。
青丘之国永远绿意盎然、花团锦簇,跟清冷的月行天很不一样。
如果有一天能离开月行天,鄀霄想,他也要找处幽静地方盖一间像这样的小房子。
「殿下!您终於回来了!小草好担心您啊!」清脆的嗓音从小径传来,人未至声先到,小草跟个小炮筒一样朝小七发射过来,把他往後撞退了几步。
小草紧紧抱住小七的腰,昨日婚礼小七不准他跟上,也没带其他侍从,让他不断害怕是不是小七会遇上什麽危险。
「我有什麽好担心的?就是换个窝睡觉而已。」小七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把他拉开了点,「小草,你鼻涕抹我衣上了,还不擦擦。」
「其他殿下说您可能回不来了,我今早还在屋後给您挖了个洞,埋了件衣服准备立碑做个念想好纪念您。」小草用衣袖擦了擦脸,憋红了脸蛋哽咽说道,「小的还特别找了殿下最喜欢的那件绣竹埋进去的。」
「……」小七额角发紧,差点没控制好力气要把小草背上也拍出个洞来。
人人都盼着他死是想怎样!
「孤、没、死!去把衣服给我挖出来洗乾净!」小七磨着後槽牙,竭力忍着才没咆啸出口。
一个不爱自称孤的人忽然自称了可见多麽的愤怒。
「是、是,小的这就去挖衣服!」小草也意识到危险,忙不迭地逃出自家主子的视线范围。
好小子,还敢给他立衣冠塚,是不是要称赞他比其他人还更有行动力啊!?
小七气得喘了几口气,突然想起自己身後还有一个人在。
「你看什麽?」小七语调无波无澜地对着鄀霄问道。
「……」鄀霄缓缓摇了摇头。
他忍着笑忍得有些腹痛,发现怒气冲冲的小七狐疑地转过头时,连忙戴上面具,掩饰掉自己难以抑制上扬的嘴角和弯起的双眼。
鄀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像这样的想要放声大笑。
要是被这只盛怒的小狐狸看到他在笑,肯定还要发脾气。
小七怀疑地眯眼看着他,但是对着一张诡异面具他也看不出什麽,只得作罢。
「我这里只有一室一厅空间不大,你要想休息的话,可以在吊床上凑合。」小七打开门,里头的格局确实简单,一眼就能看透。
卧房在里,客厅在外,说是客厅其实更像是书房,墙边摆着一排的书架子,上头叠满了书册和木简帛书。
窗边的卧榻上有一张矮茶几和赭红椅垫,茶几上头摆着茶具,看得出来屋主时常坐在这儿阅读品茗;窗框上还挂着一只琉璃风铃,风一吹,悦耳的叮铃声很清亮,伴随树叶的沙响更添闲适氛围。
「吊床?」他没看到有这样东西。
「吊床在後面。」小七原本要往後走带他去看看,但想到小草正在後头给他挖……衣服,他就气得不想过去。「……算了,你在卧榻上凑合凑合吧,架上的书你有想看的可以随意看。」
小七点亮了几盏烛火,添了点桐油。要是鄀霄要在屋内看书只靠阳光不够。
「为何我不能与你一同在床上休憩?我看你的床挺大的,够躺下我们二人。」鄀霄忽然想逗逗他,看他会有什麽反应,於是故意问道。
小七慢慢转过身,背着烛光,阴着脸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要是不怕睡到一半被狐狸咬死或身上缺了什麽的话,尽管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