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代表,您是不是该先让我看一下货?」闵社长不知道正在嚼口香糖还是菸草,凉凉说道,「我也要确认一下数量和品质才能付钱吧?」
林代表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便有人拿出一只黑色皮箱打开放在桌上,里面满是一袋一袋的透明结晶体。
「在我们国家目前大概只有我能给出这麽高品质的冰毒了,」林代表充满傲气的说。
「呵,所以我才喜欢和林代表做生意啊。」闵社长轻笑了声,打开一包冰毒放在鼻尖嗅闻,又以指尖沾取舔了一下,「我要的数量呢?」
林代表再次挥手,随即有人打开其中一台厢型车後车厢。
闵社长起身走向厢型车,随手抽出一个皮箱打开检视内容物,满意的点点头後举手勾了勾两只手指。
「不准动!」
埋伏在工厂周围的刑警和国情院干员们,一接收到讯号後由四面涌出,将正在进行交易的一群人包围在工厂中间。
「干!你阴我!?」闵社长愤怒的掏枪指着对方大吼。
林代表看了周遭不怒反笑,「啊,条子做足准备才来的是吗?」随即开枪击破电灯。
小工厂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听见枪声、咒骂声以及其他忙乱杂沓的声响。
铁零的眼睛适应黑暗後,凭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快速的掌握了现场状况。「你跟在我身边,」他低声交代采韵,一面往泰久所处方向靠近。
泰久的卧底伪装不能被拆穿,这条线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干员正在执行卧底任务,一旦拆穿後其他正在执行任务的干员马上会有危险。由於这个卧底身分的重要性,所以现场只有铁零和国情院的小队长知情,为了要在众人面前让「闵社长」合情合理的脱身离开,铁零打算让他挟持采韵。
反正外面刚才已经清理过了,现在都是警方的人,他们只要一离开小工厂,他可以马上卸掉易容伪装,「闵社长」也可以就这麽消失、再寻觅适当时机现身。
在其他队员的掩护下,铁零和采韵安全的来到站在厢型车边的泰久面前。
泰久见到铁零并不讶异,他早从国情院的同僚口中得知警察厅攻坚小队是由铁零带队。但见到跟在铁零後面的采韵时,则让他差点忘了正在执行卧底任务,眼里很符合情境的对自家大哥喷出杀气。
看到泰久眼中愤怒的火光,铁零在心中不知道叹了第几百次的气。趁着後辈奋力压制「闵社长」的手下们时,偷偷把采韵往他方向推。还好泰久没有气到失去理智,马上意会并把采韵拉到面前、举枪抵着她。
「枪放下,」泰久对着围上来的刑警、干员们威吓,「否则这位美女脑袋就要开花罗?」
趁着铁零示意队员们把枪放下的混乱空档,泰久压低声音在采韵耳边狠道,「回去再跟你算帐!」
「闵先生,现在已经人赃俱获,还是不要再多一条限制人身自由的罪名比较好。」铁零沉着的对泰久说。
「嗯?哪有人赃俱获?」泰久痞痞的说,一边押着采韵往後方的门口退去,「持有一堆毒品的人又不是我…」
突然从铁零身後一声枪响打断了泰久的话。
子弹穿过铁零身旁打中采韵大腿的瞬间,泰久和铁零都没反应过来。两人愣住的那一秒,又再次一片混乱。
采韵中枪软倒後,泰久顺应情势抛下她、边开枪边往出口退,手下们也再次和警方展开第二波枪战。
铁零在队员们的掩护中压低身形快速往采韵靠近,却在扶起采韵前感到腰侧一阵剧痛,抬头一看发现是泰久对他开的枪。
看到泰久转身前红得几乎要落泪的眼眶,铁零捂着伤口假意开了几枪後随即下令撤退,「赃款赃物先去扣好!不要追了!」
对采韵开枪的刑警一脸抱歉的扶起她,「河警卫抱歉,我是为了不让你被挟持出去才开枪伤你…」
采韵忍痛摆摆手、硬挤出微笑,「没事没事,我知道是为了牵制歹徒才要让人质失去行动能力,只是第一次当人质有点紧张…」
比起自己的伤势,采韵更担心铁零。被「闵社长」扣着脖子时她真的很惊慌,所以慢了几拍才注意到和泰久一样的表款和刺青,也是他那句狠话才让她确定挟持自己的人是谁。
後来被队员开枪打中跌在地上时,尽管周围已经展开剧烈枪战,但知道泰久和铁零都在,所以她其实也不那麽紧张。只是看到泰久假扮的闵社长对铁零开枪时,她的心还是瞬间一凉。
「铁零哥…」一跛一跛的走到铁零身边,采韵很担心的看着他,「让我看看…」
听到采韵带有哭腔的声音,坐在地上压着伤口的铁零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八成是吓到了吧,他想。第一次跟到现场就遇到这麽混乱的状况,还受了伤。
「没事,哪有刑警不受伤的。」铁零虚弱的说。
「可是他怎麽可以…」想起刚刚那幕采韵红了眼眶,没说完的话也在铁零警告的眼神中噤了声。
※
「所以…後来呢?」珍雅紧紧的握着铁零的手,红着眼眶专注的听采韵讲述那次行动。
「全部一起医院见了啊。」已经有些醉意的泰久帮自己倒了一杯烧酒,仰头一饮而尽。
「大哥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前有先通知我,」正赫接过泰久的酒瓶,帮他倒了一杯酒,「那时也请世理帮忙,所以大哥和二嫂都有被好好照顾。」
「何止好好照顾,」采韵笑着说,「世理特地找了首尔大附属医院最厉害的整形外科教授,我腿上完全没留疤。」
「当然要这样啊!二嫂的腿那麽美,怎麽可以留疤?」世理不以为意的说。
「不过以後不要再安排什麽VIP病房了,」铁零皱着眉,「浪费医疗资源。而且哪有刑警不受伤的。」
「你就不能说你会努力不受伤吗?」珍雅抓着铁零的手又紧了些,要不是正在和家人聚会,她恨不得直接拉开铁零的上衣好好检查他身上每道伤疤。
「老大…」把杯中烧酒一饮而尽,泰久无比专注的看着铁零,「你不要把别人的伤都当成自己的责任。我从来都没有觉得那次是你没照顾好采韵。」
全部的人都静默下来,看着难得真挚讲出心里话的泰久。
「别人都可以不懂,但我怎麽可以不知道?当下那个状况,你的队员对她开枪再合理不过,而且他枪法还挺不错,只是皮肉伤。」
「你不要再说是你欠我一次,或你对不起采韵。就是工作上受了伤这样而已。更何况你一开始那麽认真的劝退她,是她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
「依照你的个性,答应让她一起出任务时,就算赔上自己你都会想尽办法保护她。」
见铁零没讲话,泰久抓起水杯猛灌一口又继续说。
「可是哥,我们做这些工作的,真的有办法这样吗?你保得了每一个人吗?」
「还有我一直没跟你说,那时候对你开那一枪我真的真的很难受。而且我还要善後不能马上去医院看你的状况,到现在我只要一想到那瞬间,就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但偏偏你又完全不怪我,甚至我去医院看你的时候第一句话是跟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吧!」
泰久讲完後把头埋进掌中,一时之间没人开口说话。
「你揍我一拳都好过跟我说那句对不起…」
铁零沉默一阵子後,揪着泰久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站好。」他淡漠的说。
「哥!」正赫忍不住喊了出来。
三人之中虽然铁零看起来最精瘦,但却是体术最好的。长期锻链俄罗斯武术的他,还常代表警察厅参加各项比赛,成绩斐然。
接着只见铁零往泰久侧腹打了一拳,然後顺势有些不自然的抱了泰久一下,「这样有舒服点吗?」
泰久摇摇晃晃的没说话,稍微推开铁零後,用力的点了点头。「你之後也不要再说什麽采韵受伤的事情是你欠我。」
铁零微微颔首,扶着泰久坐下。
「嫂子,上次把大哥灌醉我一直没有认真跟你道歉,对不起。」泰久说完用力的对珍雅鞠躬,但没算好距离所以头重重的敲在桌上。
「那时候你和我哥感觉那麽不熟,但闵元哥的事情对他来讲真的是很大的打击,他又爱把事情闷在心里,我才想灌醉他让他放松点。」
「嫂子,真的谢谢你。」
「呃…」珍雅一脸尴尬的看着额头上有个红印的泰久,「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谢什麽,但现在我更担心你的头…」
「没关系啦,他很耐打的,」采韵笑着拍拍珍雅,「只是大嫂,我们应该要跟你说声抱歉,一直没跟你说这件事。」
「这本来就不是那麽好开口的事情,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那时还没认识铁零…」珍雅心疼的看着铁零。
「正赫你先帮忙扶二哥进客房休息吧,」世理看泰久坐在那低垂着头不发一语,推了推正赫要他帮忙,「二嫂你就去照顾二哥吧,其他我们来就好,你也要早点休息才是。」
和铁零珍雅一起整理完东西、带着他们去客房後,正赫泡了壶红茶给世理,两人并肩坐在客厅沙发聊天。
「其实二哥…真的很在乎你和大哥耶,」世理闻着茶香、缓缓地说,「我一直以为他很随心所欲不那麽在乎其他人事物,但其实他都藏在心里很深的地方。」
「是啊,」搂着世理,正赫习惯性的在她肩上摩娑着,「他这状态大概十年才会有一次吧。」
「我一直觉得你和大哥像是大型犬。大哥根本和杜宾犬一样,又精实又帅的,你看他身材也像,啧啧,那身肌肉真的很厉害,」世理忍不住赞叹着,「然後二哥就像猫,或者说是豹,优雅、敏捷、迅速、危险,而且傲娇。」
「你看二哥真的很像那些难接近的猫,平常又傲又跩的,但其实都把人放在心上。」世理捧着茶杯微笑着说,「偶然见到他这一面真的会让人感觉很暖心呢。」
「那我呢?」听到世理对两个哥哥赞不绝口,正赫忍不住嘟起嘴,「就只会称赞他们…」
「你吗?你就是很帅气的哈士奇啊!雄赳赳气昂昂的,」看着正赫的表情,世理连忙大力称赞,「你和哥哥们的气质不一样,他们和你没得比的!」
看到正赫单纯的笑出酒窝,世理才放心的捧起红茶杯。
『对对,就这憨傻样最像二哈了。』她默默决定这句话就不告诉正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