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堂课上完，刚好是中午十二点，教室的人一听教授宣布下课，迫不及待地拿起书包，成群结伴地离开。
郑月娜还坐在原位，用书包挡着自己的侧脸——每当有同学走过，对方投来的目光总是令她一阵紧张。
好不容易教室人潮散去，郑月娜抬头一看，却发现教室还有个人没走。
是小米。
小米就站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安静盯着她看，看起来是有话想说。
郑月娜缓缓放下书包，开口问：「你有事找我？」
小米双手抱着胸，表情平静，看不出情绪。
她也没回答，劈头就问：「我现在是流舞社的社长。你知道吗？」
郑月娜盯着她，面色如常，心中却不禁纳闷，小米留下来就为了和她说这事？
「我当然知道。」郑月娜想起昨晚被小米当众刁难的情况，语气不禁冷了几分。
「既然知道，就不要把手伸到我的社团来。」小米换了个姿势，语气高傲。
郑月娜蹙起眉头，「你什麽意思？」
「想红就自己想办法，不要利用我的社员，更不要利用我们社团的粉专。你早就不是流舞社的人了，凭什麽出现在我们的粉专上？」
郑月娜差点怀疑自己听错——利用她的社员？想红，所以利用他们的粉专？
根本有病。
郑月娜懒得和她浪费口舌，乾脆站起身，拿起包就准备离开。
没想到小米却挡在她前面。
一头红发衬得她脸色更加白皙，彷佛焕发着高人一等的骄傲神采。
郑月娜瞪着她，语气不善：「你到底想干嘛？」
「我才想问你。」小米弯着唇角，眼里却毫无笑意，「干嘛总是来招惹我？我们以前当朋友不是很好吗？偏偏你就要来抢，抢我喜欢的人。」
郑月娜简直要疯了。
「萧铭宜，你够了。」从认识以来，她第一次喊小米本名，「你有说过你喜欢尧光吗？如果你没说，我怎麽知道你喜欢他？怎麽能说我抢你的？何况我什麽也没做。」
「这倒是。」小米笑了笑，「毕竟没抢到嘛。」
郑月娜望着她，像在看一个疯子。
「既然失败过一次就不要再执着了，月娜。」小米把头发拨到耳後，「跑来我的社团闹，还把我们粉专弄成那样子，我觉得很困扰。」
郑月娜一语不发，也不觉得生气了，反而觉得小米很可悲。
只要是哪里不如她意，就要争，而且总得争出个结果。
而无论最後谁输谁赢，下场就只有两个，一是受她忌妒，二是被她鄙视嘲笑。
对方早已扬长而去，只有小米，永远抓着对方的辫子，沉溺在厌恶和愤怒的世界里。
「小米，你的人生如果总是这样，是不会开心的。」
「不用在那边装清高了。」小米冷笑，「老实说我还挺可怜你的，抢朋友喜欢的人，没成功，还把你本来就不多的朋友全都得罪光了。更别提成绩一落千丈，快被退学了吧？最惨的是，好不容易觉得可以靠脸出名，上电视当女明星了，结果签约过了快一年，都还没出道。」
郑月娜这下真的笑了，发自内心觉得搞笑。
「随便你怎麽说。」郑月娜耸耸肩，「我要走了，你可以让开了吗？」
小米开口，正准备还要说些什麽，却被人打断了。
「月娜，幸好你还没走！」
郑月娜看见门口的人，有些惊讶。
小米跟着转过头，一看见是许尧光，整个人都傻了。
「咦，小米怎麽也还在？没去吃饭？」
许尧光笑意灿烂，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
「噢，我……」小米脸上堆起笑容，柔声说：「我在问她事情。」
「那你们说得差不多了吗？」许尧光问，「因为我也有点事想找月娜。」
小米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垮了下来。她盯着郑月娜，眼里彷佛都要冒火了。
郑月娜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越过小米，推着许尧光往教室外走。
「说完了说完了！我们快走吧！」
许尧光被推得茫然，一边走，一边问：「你怎麽了？好像被追杀一样。」
直到小米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郑月娜才停下脚步，松了口气。
「差不多是那样。」
许尧光疑惑地说：「怎麽会？看你和小米还在聊天，那应该是和好了吧。」
郑月娜无奈地说：「没，我们两个大概不可能和好了。你没看昨天在练舞室，女生她们都不理我了？」
「她们和小米有什麽关系？」许尧光是真的不明白。
郑月娜噗哧一笑。
许尧光果然是直男思维，一点也不懂女孩子交朋友的世界。
怎麽会没关系？肯定是小米和她们说了什麽，她们的态度才会变得这麽大。
不用亲耳听见，只须想像，也能大概知道小米说了什麽。
她和小米都闹到这样了，还能怎麽和好？
「不说这个了。你说有事找我？」
许尧光点头，「是真的有事找你，不过先一起去吃午餐？边吃边说。」
郑月娜应了一声，「好呀，那走吧。」说完，她就转头，准备往学生餐厅走。
「等等。」许尧光喊住她。
「怎麽了？」
「现在这时间，学校餐厅人爆多，而且恐怕有不少人会盯着你……」
郑月娜一诧，「对耶，我都忘了。」
顾着想小米的事，差点忘了自己一整个早上都在承受四面八方的视线压力。
「所以我们出去吃吧？」许尧光笑着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将萤幕亮给她看。
「我已经预约了这间餐厅，离学校很近，很多人都推荐的。」
郑月娜看着许尧光，不禁露出笑容，「都好。」
有许尧光这样的朋友，她很高兴。
即使他们注定不能走向爱情……她也由衷珍惜。
在餐厅，两人落座後，很快就点好餐了。
许尧光笑着对她说：「你这麽快就决定好了？我以为女孩子都有选择障碍，菜单得看很久。」
郑月娜也笑了，「我也发现了。以前和小米吃饭的时候，她都……」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
回想起以前和小米相处的光景，不禁有些怅然。
许尧光察觉她的沉默，只是无奈地微笑。
要不是女生之间的事他实在不好介入，否则他也不想看她总是独来独往的样子，令人感到心疼。
他只能靠这种方式——当她唯一的朋友，来排解她的寂寞。哪怕一切可能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郑月娜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接着问：「对了，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
「对。」许尧光笑着说，「我想问你，慎姊最近和你谈签约了吗？」
郑月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什麽……签约？」
「艺人约。」许尧光答道，「我们现在还只是培训约呀，慎姊昨天找我谈过，问我想不想继续签艺人约。难道她还没找你？」
郑月娜诧异地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她和许尧光的合约内容完全不一样。
他一开始签的只是培训约，她则是一开始就签了艺人约。
要是如实以告，许尧光问起原因，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慎姊和何总特别赏识她吧？
想了想，郑月娜只好委婉地说：「我已经签了。」
「这麽快？」许尧光惊讶地说，「你真果断。」
郑月娜微微一笑，「反正已经笃定要走这条路了，而且公司一直对我们很好，不是吗？」
虽然她对其他公司一点也不了解，但她知道，音河对他们很好。
甚至，对她太好了。
许尧光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其实我已经决定答应了。」
「家里人没说什麽吗？」
「他们已经懒得管我了。」许尧光喝了口可乐，表情淡然。
「我开始培训後成绩没掉过，实习也找到一间不错的公司，寒假就要去了，他们没话说。大概觉得我之後玩腻了就会收敛、找个正当工作。」
「还是和家人好好谈谈吧？」郑月娜想起郑星洋，不禁皱起眉头。
「我知道。」许尧光恢复笑容。
「别说这个了。既然你已经签约，那应该也听慎姊说了吧？」
「说什麽？」
「我和你，要以男女混声组合出道。」
许尧光说起这件事时，眼底满载期待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