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活在我的記憶裡 — 五、青少年型失智症-1

莫陞在医院待了一个多礼拜,期间,检查报告出炉,莫母接过报告时,非但神色淡定,而且还笑着拍打莫陞的肩膀,说:「莫陞啊,你就快可以出院了,别担心进度的问题,妈妈会请家教老师帮你补回来的。」

莫陞蹙眉,语气冷淡的问道:「妈妈,我的身体出了什麽状况了呢?检查报告写了些什麽?」

与莫陞冷漠且带着紧张感的语气不同,莫母的反应实在太反常。一般人儿子出事住院,看到报告书的当下必然是神情慌张,可她实在太冷静了,冷静到像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医院。

「没什麽大碍,你也知道你小时候做健康检查就检查出天生心脏就有毛病。这次你心脏会抽痛,是状况有些恶化,但是医生说现在已经稳定了,既然是医生说的,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明明事态是如此严重,但莫母却可以笑着说这段话。

莫陞全身上下的血液如同被冻结一般,他不敢相信他的母亲竟然这样对他。

「妈妈,难道心脏状况恶化了不需要再多做什麽检查吗?心脏耶!是人最重要的器官,为什麽您听到我心脏恶化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呢?」莫陞激动的说。

莫母看到莫陞激动的反应,她以一个不解的表情看着他,「何必如此激动呢?都跟你说了,医生说你目前的状况不错,我也问过了,不会影响你学习的。运动会你也可以参加,不过好像无法太剧烈运动就是了……」

「妈妈!难道成绩比我的身体还要重要吗?为什麽我的成绩已经可以维持在第一名了,但是你对我还是紧迫盯人。你知道你这样我会被你逼得喘不过气吗?」莫陞一说完,马上就後悔了。他的神情变得慌张,看着莫母,脸色变得苍白。

莫母的脸色沉了下来,幽深的双眼直盯着莫陞,这令莫陞感觉有匹凶狠的野兽正紧盯着自己,他下意识抓紧床单,背贴在後方的枕头。

「莫陞,我的孩子,妈妈用心栽培你的用意不是已经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吗?你未来一定会考上医学院,你一定要成为这个国家最厉害的医师。我们家很有钱,你如果想去外国进修,妈妈也很乐意送你去。只是,你未来就只能是医生,要考上医生,成绩就必须是最优秀的,妈妈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将来啊!」

莫陞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莫母的眼神令他惧怕。

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但这沉重的压力实在不是他能够负荷的。

莫母走到病床旁,坐了下来,并伸手拉过莫陞的手,掌心轻轻的磨蹭他的手背,「莫陞,你以後会明白的,所以现在,你先听妈妈的,努力读书,不要被别的事情分心了。只要是莫陞读书上需要的妈妈都愿意提供,妈妈只剩下莫陞了,你知道妈妈最爱你了啊!」

莫陞想要将手收回,奈何莫母握得太紧,他的手抽不出来。

在莫母做着有关未来的美梦时,莫陞将脸转向另一旁,郁闷的脸庞投射在玻璃窗上,他深知自己活在名为「爱」的恐怖牢笼内。

母亲对他的爱越深,他越是痛苦……

莫陞出院後,他在家待了一天,由家教帮他补足课业上的进度。

隔天来到学校,他才刚踏入教室,前方突然冒出一个人将他紧紧抱住。

「纪、纪忆年,你在干嘛!」

纪忆年从他的怀里探出头,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後开始打量起他。

「嗯,看起来气色好多了。」纪忆年喃喃自语道。

莫陞默默地拉开纪忆年搭载他肩膀上的手,「你怎麽这麽不小心,等等被别的同学看到了,他们会误会的。」

纪忆年有点小失望,她将手收了回来,摆到身後,「对不起嘛,因为看到你太高兴了,才会一时之间碰触你,抱歉。」

莫陞听到纪忆年的道歉不禁皱眉,「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你不必向我道歉。」

纪忆年仅是笑了笑,不再谈论这件事。

「诶,莫陞,你检查结果如何?会前赛那天为什麽会突然心脏刺痛呢?」

莫陞沉默片刻,先走到自己的位置将书包放下後,腰部靠在桌子,头微微仰起,轻声说:「我天生就有心脏上面的问题,这次是因为状况有些恶化,所以才会产生刺痛。」

纪忆年想过各种他身体方面发生的问题,但就是没想到会是心脏出事了。

「那你现在觉得怎麽样?心脏还有刺痛感吗?唉呦,你心脏出事可是出了大事啊!听说有心脏问题的人无法剧烈运动,那你运动会大队接力不就不能跑了吗?不,是你绝对不能跑啊!」

纪忆年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莫陞的脸色是越发深沉。

当她发现莫陞脸色变的时候,她以为莫陞会生气,她端详许久,最後竟在莫陞的脸上看到一抹淡淡的笑容。

「莫陞?」纪忆年打探式的呼唤他的名字。

「纪忆年。」

「是。」纪忆年听到莫陞叫她的名字,马上回应他。

莫陞将手抬起,放到心脏的位置,「虽然是心脏问题,但医生说我现在状况稳定,不需要太担心……」他顿了一下,「而且,我还没虚弱到连跑步都会要命的地步。」

听当事人这麽说,纪忆年才松了口气,「呼──幸好现在稳定了,要不然我真的怕你哪天在学校心脏病发咧。」

莫陞轻笑了笑,挑眉看着她,「我怎麽觉得你才是我母亲。」瞬间,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你比我的母亲更关心我的身体……」

「是吗……」纪忆年心里有说不出的哀伤。

两人周遭的氛围瞬间变的凝重,带着哀愁。

「诶,莫陞来了耶!」

教室内出现了第三个人,使凝重的气氛多了些生气。

之後又陆陆续续几个同学进到了教室,看到莫陞,他们不禁上前关心他的状况。

莫陞对待他们都是笑而带过,没有将检查的结果说出口。

纪忆年默默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她从座位望向被团团包围的莫陞,想起会前赛结束的周日,她与范筱菁和余苡欣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谈论的内容。

那日她与范筱菁相约一起去赴约时,才刚进到咖啡厅,便看到了坐在中央位置的余苡欣。

余苡欣也看到了她们,向她们招了招手。纪忆年和范筱菁走了过去,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因为是周末,咖啡厅内涌进许多客人前来享用下午茶。

不等纪忆年她们提问,余苡欣便主动开启话题,「在我们谈论如何告白前,我希望你们能听听我的故事。或许你们听完後,就可以解开对我的误解了。」

纪忆年和范筱菁有默契的同时颔首。两人静静地等候余苡欣开口说故事。

「我的母亲是越南人,我父亲被公司派到越南出差时,两人在当地的卖场有一场浪漫的邂逅。母亲人生的漂亮,在当地有很多人上门提亲,但母亲都看不上眼,觉得那些上门提亲的人都是看上了她的外貌。直到有一天她出门采买,遭到一个猥亵男子搭讪,母亲摆脱不了他,这时父亲及时出手帮了母亲,驱离那名男子。

你们一定觉得这样的邂逅实在是太梦幻、太不切实际了对吧。这次,父亲见到美若天仙的母亲便对她一见锺情,可是母亲不是如此。她看到了他的眼神,发现他也是因为自己的外貌而心动之人,因此对父亲道谢後便急忙要离开。父亲是花了很多时间才得到母亲的认同,才让母亲对他展开心房。

等我出生後,母亲经常告诉我,绝对不能因为自己外貌出众而骄傲,这会害了自己。母亲还告诉我,一定要找个真心待你的男人,绝对不是那种因为你的外貌而喜欢上你的人。」

纪忆年好像可以理解余苡欣说的误解为何事了,「你是想告诉我们,你根本就不是旁人说的经验丰富,不是那种交过好几个男朋友的人,对吗?」

余苡欣莞尔一笑,说:「你能明白就好。说实话,我是真的有跟男生交往过,但也就只有一个人,我们也分手了,所以我现在可是单身呢。」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范筱菁低头向余苡欣道歉。

纪忆年也低下头来,表达对她的歉意。

余苡欣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她又说了一些事之後,纪忆年对余苡欣是越来越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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