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是我的往後餘生 — 第七章 曾經的少年 1

「最容易令人感到温暖和惊喜的是陌生人,因为你对她没有期望;最容易令人感到心寒和悲哀的是亲人,因为你爱她们。」——八月长安

我以前是怎麽样的人?

天才长笛少年、神童,我记得大家都是这麽称呼我的。

小时候我第一个学的乐器并不是长笛,而是钢琴。

在某个冬天,接近圣诞节时,妈妈带我到街上逛街买我的圣诞礼物。

我们路过一间音乐教室,外面的玻璃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在弹钢琴的小孩。

在弹琴的那个人,感觉跟我年纪差不多,手指在键盘上有些辛苦地弹着,坐在钢琴椅上,踩不着踏板,还需要钢琴踏板增高器来辅助踩踏板。

明明看似那麽辛苦的事,我却从那人的脸上看到开心的笑容。

他弹奏着我不知道的曲目,在他弹奏完後,我精准的哼出那首曲子的音高,没有一个音是走音的,妈妈吓了一跳,她问我喜欢音乐吗?我当时看着里面的三角钢琴,再看看她,蒙蒙懂懂的点点头对她说:「喜欢。妈妈,今年的圣诞礼物,我想要学钢琴,可以吗?」

「当然可以。」妈妈宠溺地摸着我的头,牵着我走进音乐教室,这是我第一次接触钢琴,也开启了我的音乐之路。

就这样,我从五岁开始学习钢琴,直到要升上小学三年级时,学校在发音乐班招生的传单,上头写着,进入音乐班会得到更专业的音乐训练,但也必须再多学一项乐器。

我把传单拿给妈妈,她问我真的喜欢音乐吗?可能会比现在更辛苦,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学吗?

我点点头,十分肯定地告诉她,我要读音乐班。

在确定之後,我妈请音乐教室的老师帮我加强训练我的钢琴,练习音阶、琶音和视奏,还教了我乐理。

两个月後,我也顺利的考上学校的音乐班了,在暑假过後,正式成为音乐班的一员。

开学後,除了钢琴之外,每个人都必须再选一样乐器。

有些人一开始是以钢琴以外的乐器考进来的,所以只要进来学钢琴就好了;如果是像我一样用钢琴考进来的,就必须再选一样乐器重新学。

选乐器的那一天,有不同乐器的老师拿着他们的乐器跟我们介绍,并吹了一小段的曲子给我们听。

当介绍到长笛,那位老师拿着长笛介绍着,她是一个有点年纪的人,看起来比妈妈还要年长些,但当她在介绍长笛并演奏时,我觉得长笛是最有魅力的声音,而当我听到长笛优美的音色就深深爱上了,我毫不犹豫地选了长笛当我第二个乐器,妈妈也同意了。

这也是我跟那位老师的相遇,她叫陈珞凡。

在拿到长笛和开始学习後,老师立马看出我的天份,高兴不已,每一次上课都很认真的教我,我也学到了很多,在四年级的时候,我的程度甚至可以跟六年级的学长姐不相上下。

但我也没有因此感到骄傲或松懈,我始终记得,老师要我小心地走每一步,不然一不小心跌倒,就会很难爬起来了。

她的话,我一直深刻在心上。

虽然学长笛真的满辛苦的,回家後就是一直练,当别人在玩乐、看卡通的时候我都在练长笛和钢琴,少了许多同年纪的人该有的童年时光,但我并不後悔,我每天都很享受的在学长笛、听很多长笛的曲子,每当听到长笛的声音时,我就会觉得很放松、平静。

我也有着好人缘。在班上,除了长笛,我的钢琴也是班上副修的第一名,我在主修和副修都得到了第一名,那时候的年纪还不懂什麽叫做嫉妒或比较,我跟同学都会互相讨论彼此的练琴技巧,让彼此的琴技更加一层楼,他进步,我也进步,我们互相扶持着对方成长,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的桃花比人缘更加的好,从三年级开始,就会有同年级或是学姐来跟我告白,但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喜欢,喜欢到底是什麽样的感觉,只能委婉、不失礼的拒绝了他们的告白。

在上国中後,看到赵宇翔跟他的邻居兼青梅竹马温萱时,我好像可以懂喜欢是什麽样的感觉了。

她看他的时候,脸上会露出幸福的笑容,偶尔两颊还会泛起红晕,而赵宇翔在看她的时候,也会露出宠溺的笑,那个笑容,我在妈妈的脸上也有看过,这就是爱吧,只是他们两人还没发现,倒是被我这个旁观者先发现了。

今天我代表学校去校外招生,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教务处的老师给了我一个便当,让我省了去福利社人挤人购买便当的时间。

当我走上楼梯,准备回音乐楼时,在前方看到温萱,她躲在墙角不知道在干嘛,连我接近也没发现。

我走向她,到她背後,听见有人在对话的声音。

「那学长喜欢温萱学姊吗?」噢,原来是有学妹在对赵宇翔告白啊,所以温萱才会尴尬到躲在这边偷听。

不过有必要偷听吗?有必要觉得尴尬吗?她在赵宇翔心中,有一定的重要性,为什麽她总是把自己缩得那麽小呢?

「我……」

「你在这里做什麽?」我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小声的在她背後说,像个背後灵一样。

没办法,平常当乖宝宝太久太无聊了,总是想找些乐子。

「方昱程?」她回头看我,有些惊慌的样子。

「听别人的告白现场啊?」我挑着眉看她,像老师抓到学生做坏事一样质问她,但语气又没那麽咄咄逼人,拿捏的刚好。

「不是,我、我只是要来找赵宇翔一起吃午餐,没想到却……」她的口气和音量早已出卖了她。

我看着眼前的她,其实我也跟她不算熟,只从赵宇翔口中知道她大概是怎样的人。

不过不知道为什麽,我总觉得她跟国小有很大的不一样,我也说不太上来,以前的她无忧无虑,只要有赵宇翔在她就开心;现在的她,看起来没自信,也很懦弱。

「你其实可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的,温萱。」我说出我心里的想法,她真的可以对自己更有自信的,毕竟,她可是陪伴赵宇翔那麽久的人呀,怎麽可能会被半路突然杀出来的学妹打败?

就算那学妹真的长得满漂亮的,但赵宇翔也绝对不是只单看外表肤浅的人。

「什麽?」她问我,对我突然无厘头的话感到不明白。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认真地对她说,我不相信她不懂,「你不笨,我相信你懂我在说什麽。」

「我先走了,不要跟赵宇翔说我来过了,拜托你了。」她的神色慌张,眼神飘移,很怕被赵宇翔发现的样子。

说完她就想往下跑,但偏偏我的速度还是快了她一些,抓住了她。

「……方昱程,放手。」她沉着脸对我说。

我露出我今天最灿烂的笑容,对她说:「不要。」

「萱,你来了啊?」赵宇翔发现了我们,他的反应跟平时一样自然,不像是刚拒绝人告白的样子。

为了不让场面继续尴尬下去,我放开抓着她的手,轻推了一下她的背,把她推到赵宇翔面前,「她来找你吃饭。」说完,我依旧保持我的笑容,不让他有任何的怀疑。

「那走吧。」他走向温萱,顺便问我,「喂,要不要一起吃饭?」

对,我只是顺便而已。

「不了,我回教室吃就好,就不打扰你们了。」我晃了晃手上的便当,拒绝了他的好意。

「说什麽打扰啊?不就一起吃饭而已吗?」他笑着问我,他真是一个大木头,难道都没发现温萱想跟他独处吗?连我这局外人都看得出来了,他怎麽看不出来?

我给温萱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想要让赵宇翔这个大木头开窍,你得再加把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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