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給愛麗絲 — 終章03

李哲佑在下个街口的转角处找着孙沐念。

奔跑的淩乱的步伐在几尺外慢了下来,疲惫的喘气呼呼,逐渐自狼狈的神情中破出的是一抹轻浅会心的笑,眸光温软起来。

车流与人流彷佛快速淡出他的视界,所有嘈杂干扰都被不自觉摒弃在外,叮答叮答的声响在十字路口退了潮,收回落在红绿灯光亮的视线。他停格几秒,才不紧不慢地向前。

女生垮着纤瘦的肩膀,小小的脑袋低低垂着,像是盯着鞋子要盯出一朵花或一个窟窿,皮质的肩背小包包随意拽在左手,浑身照着一股浓厚的失落与心灰意冷,男生心下一紧,他一直以来最见不得她难过。

他的心愿不单是给予她幸福快乐,更要做到不再让她哭泣。

「孙沐念。」

三个字蕴含的缠绵比我爱你更加深情,在他心里的唯一,就是这个名字。

女生双肩一颤,垂放的在手臂边的手紧了紧,仍旧一动不动。

「孙沐念,你要听我解释,其实……呃。」

酝酿好的长篇大论与讨好宽慰蓦地噎住,站得笔挺的身子被狠狠一撞,撞上他胸膛的,李哲佑微愣,这少女越来越捉摸不定了。

敛眼瞅着女生扑抱他的右臂,仰首闪亮亮的眼与他四目相对,他心中一动,脸庞略热。

他早该清楚知道且乖巧认命,这个女人的轻颦微笑都可以撞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伸手拂了拂她的发丝。「怎麽了?」声音清润含笑。

「哦、唔。」

孙沐念似乎有点回神,面露尴尬又扭捏。

听见李哲佑的声音,直觉反应是心喜,後知後觉想起他做完的可恶事。

「嗯?」男生对她的反应疑惑。

「唔……我、我想吃这个义大利霜淇淋。」

松开手,转而指着脚边的店家外的立牌。

李哲佑唇角微勾,有点明白。「嗯,然後?」忍着笑,顺势问下去。

「然後……然後。」搔了搔脸,她眨眨眼睛,嗓音轻软又委屈,隐隐还透出一些傻气。「……我发现我没带钱。」

难怪她觉得今天出门时包包特别空旷。

兀自懊恼,更多的是不自在。她才刚在他面前犯蠢,就算不是什麽新鲜事情,她也是有点羞耻心的啊啊啊——老是被耍着玩,孙沐念简直要以泪洗面。

李哲佑没注意她的百转千回,拍拍她的脑袋。「知道啦,过来,要什麽口味的?葡萄优格还是蔓越莓?」

「……都要。」孙沐念喜欢酸酸甜甜的食物。

上前点了餐,从口袋摸出几个铜板,然後递到店员手里,很快便得到两球的霜淇淋,握着包覆一层纸巾的甜筒饼乾,李哲佑侧首看见孙沐念引颈盼望的眼神情,水汪的双眼竟有几分神似小狗。

忍不住失笑,醉心於她晶亮清澈的眸光。

「真是个吃货。」

「吃货很好啊,没不好的。」她吃不胖,完全是无所畏惧。

入口即化且绵绵软软的口感,浑身都迅速流过丝丝凉意,畅快地笑眯了眼睛,孙沐念乐翻了,有吃的,什麽都可以抛到脑後,男朋友什麽的必须靠边站,彻底将他晾在一旁。

李哲佑抽抽嘴角。

「好吃?」

口腔与舌头都冻有些僵,但是是甜蜜的负荷。女生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当然好吃呀,我关注这家店好久了。」

忙着品尝,孙沐念收了话题,另一手滑着手机检视拍好的食物照片,挑选着滤镜,在光线上也作了调整,准备要发文。

尽管是哪胡不开提哪壶,可是,总比女朋友不理睬自己好。

「在W.Exp看见我不惊讶?」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惊讶了!我是吓呆了好吗!」

「还真看不出来,都看见我了,你跑什麽啊?」

「不跑难道等着被穷追猛打我们的关系吗?」光是想像就一阵恶寒。

那是一闪即逝的念头,此刻认真思考,孙沐念忽然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心虚了,搞得他们的交往多见不得人,明明名正言顺。

似乎同时都意识这点,孙沐念单手挠挠头发,气势更低几分,慢吞吞又咬一口霜淇淋,呵呵傻笑,得不到男生面色的和缓,没说话却还是狠狠呛一下,坦然的目光悄悄飘移了。

「咳咳、我只是、呃,这是条件反射的动作。」

硬是挤出的牵强解释,李哲佑显然没有与她搭在同一条线上,右手顺势搂过她的肩膀,一手摩娑着乾净的下巴,沉吟片刻。

沉黑的眼光笼上一层幽深的真诚。「好像该是跟你们家里的人摊牌的时候了。」尤其是棘手的父兄。

想到就脑袋一阵抽疼、後背阴凉。

「呃、咦咦咦?」

「怎麽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挺久的,礼貌上都早该打声招呼了。」

孙沐念弱弱回应:「我妈知道你啦。」

「难摆平的是你的前世情人和妹控变态。」

「……你好像有个朋友叫孙沐彦吧。」

「呵呵,跟我抢人的都不是朋友。」他倒是乾脆,孙沐念一噎。

她怎麽特别像是红颜祸水呀,有些臭美地揉揉鼻子。

「我哥肯定会骂你见色忘友。」

「不会,他会懂色令智昏,何况女主角还是他宝贝妹妹。」

「可是可是可是、这个见家长的节奏好像有点太快呀……我心态实在跟不上去啊。」

「我一直都有做好准备,你太慢了,要跟上我。」简单至极的一句话,说得不以为意又潇洒率性,蕴含的信心与真心却是不可估量。

可能说重了,尽管如此,都不会让人将他的感情看轻了。

「我……」

最後一口的霜淇淋在嘴里化开,彷佛他的浪漫告白,在左胸口融成一片温暖潮水,烫贴过所有忐忑。

孙沐念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忽然宽了心,笑得很甜。

什麽事情,麻烦的、繁杂的,李哲佑都能解决的。

她有什麽好不能相信他的?

「一点都不快,知道吗?」

「嗯……」

李哲佑双手环抱她的腰身,贴近她柔软的身体,喉咙响起沉沉的笑。「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哈啊?」这下被吓得不清。

「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轻缓地吻上她美好的唇形,贴着她的唇角,他的嗓音与承诺像是大提琴的呢喃。「我等不到你研究所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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