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午休时分,我们才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蔡小町把准备好的便当推到我桌上,虽然我一脸受宠若惊,但她很直接地忽略,打开了自己的便当盒,问道:「所以真的是因为你哥吗?」
「耀霖?」
阿锋本来想走过来找我,但尤杰和炜狄看见我和蔡小町在说话,还有桌上的便当,他们很识相地直接把阿锋给拉走了。
我对他们招招手,尤杰对我眨了一下右眼,虽然看起来很娘,但我很感激他和炜狄此刻为我做的事。
「算是吧。」我说,欣喜地打开了便当盒,「你还真的没忘记准备便当欸。」
「我答应了的事,当然不会忘记。」蔡小町说,继续刚才的话题:「因为冯丽婷说喜欢你哥,所以你才会这麽不开心?」
蔡小町准备的是日式便当,里面除了有玉子烧,还有寿司。本来我的心情有些低落,但看到这麽用心的摆盘,我不禁眉开眼笑。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蔡小町用筷子戳了我的手臂一下。
我接过筷子,「当然有啊。」我仔细思考,才继续说:「应该说,是因为我哥,冯丽婷才会喜欢我。」
话刚落,我才发现刚才说的有些不妥,立即解释:「我不是想要她喜欢我,只是这样让我再次觉得……」
蔡小町盯着我,淡淡地帮我接话:「你哥比你优秀?」
闻言,我一怔。
本来我想把这件事深深地埋在我的心底,不让任何人发现,殊不知,最後却因为耀霆所做的事惹恼了我,让这件事从心底直接浮现到了表面。
我第一次在妈妈面前把这件事道出,第一次没有任何隐藏地把自己的情绪渲泄出来。
「你相信我吗?」蔡小町问我。
「当然。」
她的眼神彷佛在说「那就放心告诉我你的心事吧」。
看着蔡小町的双眼,我确信自己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走进了她的世界。她能接受、坦诚地对待我,我也想让她知道,我愿意让她知道我的一切,哪怕那是不好的一面。
她是让我愿意不再隐藏自己,想把自己的一切痛苦说出来的人。
看着她的世界,我淡淡地说:「我哥的确是比我优秀。我根本就比不上他。」
她的眉心微缩,问道:「你怎麽那麽没自信?」
「从小大家都这麽说了。」我顿了顿,把後背靠在椅子上,「我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但每当从别人的字句中听见这个事实,我就会觉得难过。」
蔡小町沉默,或许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所以才不说话。
我本来就没有期望得到她的安慰,也不想要她为此而感到压力,所以说:「你不要担心,我没事。一直以来我都这样过的,很快就会没事。」
「你觉得你哥在哪方面比你好?」蔡小町忽然问。
看着她透露出丝丝真诚的双眼,我知道她并不是想让我难堪,才这麽问我。我仔细想了想,最後还是回答她:「待人处事方面他总是做得很好,对每个人都很友善,很容易跟别人打成一片,也总是知道在某些时候,该说些什麽话。还有他的成绩,一直以来都很好,理解和吸收能力都很强。」
蔡小町点头,很专心地在听。
「他对音乐也很敏感,学乐器都很快上手。」
「还有吗?」蔡小町问。
我摇摇头,「我暂时就只想到这些。」
「那你为什麽要这麽没自信?」蔡小町奇怪地问,像是不理解我为什麽要因为他这些方面比我好,就失去信心。
「听到这些,你不觉得他比我厉害多了吗?」我问。
蔡小町眉头皱起,「比你厉害多了?怎麽说?那都是他擅长的领域,根本无法比较。」
我再次怔了怔。
「为什麽你要因为看到他那些你没有的优点而难过?你也有他没有的东西吧,不是吗?」
蔡小町的疑问像是闪电一样,顿时狠狠地击中我的心脏。
见我还是愣着不说话,蔡小町可能以为我还抓不到她话中的意思,所以她又说:「你不是篮球校队的成员,但篮球打得很不错对吧?有特别训练过吗?」
我默默地摇头。
「你试想想,你没特别训练过,但你跟阿锋他们打篮球时不分上下吧?阿锋他们可是学校的篮球球队成员喔。」
「你哥哥运动好吗?」
我愣了愣,又摇头。
他完全没有运动细胞,以前小学一起上体育课时我就发现了。他短跑的成绩可是班上的榜尾,而且他还说过,他最讨厌流汗了,所以不喜欢运动。
「如果你要比较的话,这就是你比他好的地方啊!你有的东西,他没有;他有的东西,你也没有。上天很公平吧?」蔡小町很轻松又自然地说。
我怔怔然。
这一刻,我感觉到那一直紧紧勒住我心脏的绳子,正被她努力地解开。
「你不认同我说的话是吧?」见我一直没有出声,她如此推断。
我搔搔头,赶紧说:「你说的……是没错的,只是我还是……」
「阿锋他们知道那天来学校的是你哥哥吗?」她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忽然问道。
「我告诉他们了,但我还没告诉他们之前,他们也觉得那天的我很奇怪。」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表示他们也看得出来你和你哥哥的不同点。那他们有说比较喜欢跟你哥哥做朋友吗?」
我瞠目一惊。蔡小町的问题竟然如此地犀利。
「是没说过,但他们……」
「你哥的性格的确会是大家喜欢的,但你也没有比他差好吗?」
「如果来这间学校的人是他,我不认为我们三个会跟他,变成现在的我们。」
「没错,我们肯定没办法跟他变成好朋友。」
我的眼珠一转,脑海就登时飘过阿锋、炜狄和尤杰对我说过的话。
「干嘛愣着不说话?他们怎麽了?」蔡小町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撑大眼睛看她,「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还没搞清楚,我想去找阿锋他们。」
蔡小町微微一愣,但她很快就露出笑容,说:「去把搞不懂的事情都搞清楚吧。」
我大力地点头,「我很快回来,你一定要等我一起吃午饭。」接着就站起了身。
「耀霖。」她忽然叫住我。
「嗯?」
「你也相信阿锋他们吧?」
我点头。
「那也把你一直介意的事告诉他们吧。我想,他们一定也很想知道你的内心深处在想些什麽。因为他们是真心把你当好朋友的人,要不然,他们就不会发现那天的你很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