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中学後,我总觉得耀霖有心事。
虽然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聊天、互损对方,然而,我感觉到他并不开心,跟小学时的他很不一样。不知道为什麽,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多了一层透明膜,我虽然看得见他,却没办法直接接触到他。
自从得知他不愿意跟我上同一所国中的原因後,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我这辈子只有这麽一个弟弟,我们还是双胞胎,是同时间在妈妈的子宫里长大的。我们还没出世,就已经成为了家人。
因此,我以为我们都会是对方最亲的家人。
然而,我发现我错了。这个想法只局限於我。耀霖并不是这麽想的。
他说,双胞胎也不需要一直黏在一起。他的话或许是对的,因为我们已经到了该独立的年纪,然而,为什麽他的独立对我来说,却是疏远呢?我们明明是生活在一起,但我却觉得他离我愈来愈远了。
我想多了解他,所以不管他在想些什麽,我都会想知道。我想戳破我们之间的透明膜,我希望他能回到像过去跟我相处那样开心。
耀霖一直都是一个比较孤僻的人,从来都不主动会跟别人交谈,因此他的交友状态真的是惨不忍睹。特别是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他再这样下去的话,要怎麽交到朋友呢?
我想尽办法帮他,也劝他不要总是这麽冷酷,应该多点跟大家交谈,然而他却怎麽都不听。於是,我很关心他在学校发生的一切,特别是转校来到台北的高中後,我每一天总是风雨不改地在家门口等着他回来,让他告诉我学校发生的事。
庆幸的是,因为我死缠烂打,所以他还是愿意把学校的事告诉我。我总是专心地听他说,希望能多少给他一些交友的意见。然而,他不是一个会主动能跟别人交谈的人,也告诉我,他一点都不在乎能不能交到朋友。闻言,我的心里很是着急,於是脑袋浮现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我提议让我们交换身份去学校。如果我代替他去他的学校上课,帮他多结识一些朋友,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这样一来,他不就有朋友了?当然,这虽然是我想这麽做的主要原因,但我心里面其实还有一个一直想尝试的事。
我和耀霖小时候曾经故意交换身份,让大家猜不透到底谁是谁。我想知道长大後,大家是不是还是会分辨不出我们俩?他学校的同学见到我,会有什麽样的想法?他们见到我,会不会觉得我不是平时的耀霖?
嗯,想着可能会出现在他们脸上的表情,我真的觉得挺好玩的。
殊不知,耀霖听见我的提议後大发雷霆。他认为我因为好玩,想要作弄人,才会有这样的提议。我没有告诉他另一个的理由,因为我平时在他面前总是笑嘻嘻的,他也总说我很不正经,如果我向他解释我的想法,他或许还会以为我只是在找藉口。况且,我的确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好玩,才会提议这麽做。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多说。但我还是要再想想其他办法帮助他。
过了几天,耀霖说班上的同学都讨厌他,我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很替他担心。以他的性格,他已经不容易结交到好朋友了,现在还被大家讨厌,那他以後还要怎麽在学校生存下去?
後来,让我感到高兴的是,耀霖甚至会主动跟我聊起学校的事,这是他升上中学後不曾做的事。以往,都是我问他,他才会告诉我。
我想,是因为蔡小町突然出现的关系吧。他很想接近她,却不知道该怎麽办。这也是为什麽他会愿意主动分享他们的事。也因此,我更是好奇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就算耀霖之前不承认自己喜欢蔡小町,然而从他说话的表情,我早就知道他对她的好,不只是因为正义感使然。
我说起玲玲的时候,应该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吧。
我最近都在忙着合唱团比赛的练习,忙着忙着,比赛将即,我却在这个时候病了。
我心里很难过,身体的状态也一直没有好转,我担心自己真的没办法参加比赛。然而看见团员们露出比我更忧虑的表情,我只能撑起笑容,告诉他们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参加比赛的。
殊不知到了比赛前的半夜时分,本来已经好转的身体却又开始发烧了。我四肢无力,艰辛地站起却又跌了下来。我心里很是难受,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竟然会败在生病,我越想越不甘心,脑袋於是就蹦出了一个想法。
我拖着身子去找耀霖帮忙,希望他能代替我去比赛。
他答应了。我非常地感激,我相信只要是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帮我做到最好。
我啃了一点面包,吃了退烧药,终於能安心地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间惊醒了。醒来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头部的沉重感也已经消失了一些。我走到饭厅去,却发现妈妈留了张字条在桌上。
「妈去台中的同学会了。晚饭前会回来。你好好休息。」
看了妈妈的字条,我看向客厅的时钟。
这个时间,他们已经在做最後的准备,差不多快准备出发去比赛会场了。我就算现在赶去,也来不及了。
我回到房里,却发现了耀霖放在书桌上的手机。
这个时候,我的脑袋再次浮现了之前那荒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