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被太阳暖光晒醒的伊贝儿慢慢睁开眼睛,她一双细长睫毛遮盖住典雅的褐色瞳孔,晕着恍惚的大脑,逐渐恢复只属於她的个人意识。
记忆中,一个人影浮上心头。
「.....里丝?」
啊,对,她跟那名佣兵的关系已经......。
伊贝儿从海滩上爬起,撑着自己腰酸背痛的身子开始找寻她想见到的那人。
然而,不在。
她不见了。
沿岸边,只剩一艘维修过的小舟陪着伊贝儿,这里头还被放有几颗从树上摘来的新鲜水果。
伊贝儿记得昨晚并没有出现这艘影子,今天会忽然出现,明显是从别处给飘带过来。
「里丝!里丝你给我出来!」
伊贝儿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一切的发生,此刻的她心中需要有个慰藉,只是,随着寻人的高喊,却依旧再也听不见回应。
她走过岛屿每处的海岸,触摸小舟查看是否遗留线索,还有奔跑前往昨晚发生激情的淡水池畔。
伊贝儿不停的找,但是没有一处是有里丝的存在,她彷佛是伊贝儿的一场梦,一觉醒来,就是灰飞湮灭的结局。
里丝去哪了?
她。
赶时间去了。
里丝没忘记要参加佣兵赛的事,经历船上一番杀戮折腾,为了救活已受毒害的伊贝儿,一时没考虑仔细就跳下海,才会耽误那麽多时间过去,如今与海盗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她必须得尽快与法罗米会合。
昨晚的佣兵可是忙的很,先是将半生半死的伊贝儿带上岸进行输氧,等她恢复呼吸後,里丝就马上前去观察地形,意外发现无人岛上有艘遇难船只卡在悬崖岩下,更看见船只上有小舟可用,因此决定运来修复。
暴风雨虽然减弱不少,但海水起浪依旧太强不适合立即启程,里丝打算先度过一夜风波再下定论。
既然得知随时可以逃出小岛,那她就有多余的时间能先处理琐碎事,因此她下海捕捞浅海区的龙虾又钻木取火以及收寻淡水,顺便等候伊贝儿醒来。
谁知伊贝儿吐水之後明明有恢复自体呼吸,却依然莫名的昏迷不醒,里丝猜想会不会是毒药的因素造成她气虚无力,因而让精神一直集中不起。
听着这不连续又时时停止中断的呼吸节奏,里丝内心升起担忧,怕伊贝儿自己会度不过这个难关,所以决定帮她做第二次的人工呼吸,让她大脑能多吸取一些氧气,所以才有了第二次接吻的原因。
伊贝儿一直以为是里丝故意占她便宜,殊不知在她完全清醒过来之前,里丝已经整整为她输气长达一小时之久。
在听见伊贝儿生气时,身子已有体力发出怒吼之後,里丝心底总算是庆幸有把她给真正的救活回来。
後来办事完,她也没闲着,伊贝儿睡下後,她开始着手早上没完成的逃难工作,先是下去悬崖把小舟扛上来,再来就是拆下几片船板做为补修耗材。
木工方面里丝也是略懂技巧,没一会儿功夫,一艘可以出航的船身就重新恢复功用了。
只是新问题来了,船只有一个,她势必得去比格特芬,但伊贝儿这名海盗怎可能会愿意和她去那座有世仇血恨的军人岛,因此两人非得就地拆散各自前往所属的方向。
里丝望着熟睡在火堆边取暖的伊贝儿,心有所虑的思量一顿,最终决意把船留给伊贝儿,自己再去遇难船找找有没有替代的方法。
老天其实对里丝也不赖,让她在破烂的残堆之中发现最後一片长宽约木门大小的薄木,恰恰好还能坐上一个人使用。
如今的她正飘在前往比格特芬的海域,这位体能开外挂的佣兵一见海线平稳了,就立马从半夜起程,凭藉自己的双手游划整整一夜。
勇气可嘉的她沿途杀了三只鲨鱼,还跟两只海豚嬉戏,甚至灵机一动,调皮的拿起绳索套在海豚的尾巴帮助拖行一段海路,整个娱乐破表。
最後她跟玩够本的海豚司机挥手道别,继续坐在一片载浮载沉的木板上,黎明一到,巨大的海上日出照耀整个大地光辉,眼看即将抵达比格特芬的码头。
她望观数十条大船,认出其中一张旗帜,那艘从凯米希罗出发的商船不出所料果真临停在比格特芬处理事务,她终於赶上商船的脚程了,心里十分高兴,急忙加快划水速度。
此时的法罗米倒是狼狈,因为商船受到海盗侵袭,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这些船客都被迫下船接受审问。
因为是受难者的身分,比格特芬军方在昨夜有先提供一宿两餐的补偿,并协助别艘商船的优先登船权。
这艘沾满血迹的商船需要采集海盗留下的证据,暂且也无法开走,所以伫留在海边陪同法罗米等待人事和天命。
今天大家都乘坐新船走了,只剩法罗米一人留在比格特芬的码头徘徊,他有预感里丝一定会来到比格特芬,这里是每艘船的必经检验港口,不论大小船只要前往何方,都要先绕到此地接受国家海运的流程盘查。
如果在海上漂流,或者被路过的船救起,里丝她肯定是优先选择先来比格特芬登陆再做後续计画。
他就在这里等她,只要等下去就一定有希望。
虽然军方给的吃住还算过得去,不过法罗米因为心中难耐,导致一整夜躺在床上完全没睡好,心里想的全都是里丝这位供他吃住的大金主。
他亲眼目睹这傻子竟然为了一个海盗跳下正处於暴风圈的大海里,现在是生是死都搞不清处状况。
活着,那她人在哪?
死了,别说是圣剑这遥不可及的梦想,光是今天开始,他的生活又再次陷入困境,他掏一掏口袋,发现身上没几块耶法可以运用,心里实在呕气,怎麽好日子就是容易离他远去呢?
倒楣透顶,简直靠腰加三级。
「里丝!你就算死了也麻烦漂过来给我看看好不好!我会帮你收屍!替你选个好地点埋了!不要一直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风吹日晒!这麽等不下去何时才是尽头呀!里丝!回魂喔!!!」
法罗米双手绕圆,围在嘴边当做扩音器,心怀壮志惆怅的对着海洋咆啸累积一天一夜的郁闷。
「里丝!里丝回魂喔!!!法罗米在这里!你亲爱的弟弟来收你了!!!」
突然,一个巴掌,狠狠的朝法罗米的太阳穴狠狠拍下去,瞬间让他倒在地上翻滚十圈有余,差点死在码头栈道上面。
他两洞鼻孔喷大血,一阵天旋地转不知发生何事,随後恶心感浮出,吐的满地彩虹,脑昏到不行的他紧闭双眼想止住转绕不止的诡异视线,他整身无力的苟延残喘,出动内心的草泥马奔跑。
「干你娘!」
干你娘?
是谁?谁好大的胆子敢骂他干你娘!?
「我才干你娘嘞!我操你祖宗十八!谁!竟敢打爷爷我!不知道我姊姊是谁吗!?」
「你连姊姊都拿出来呛声?一个带把的丢不丢脸?」
法罗米才不管这种小事,他可是佣兵里丝唯一的可爱弟弟,更是她的圣剑军师,他不说里丝,试问还有谁可以给他说?
「我姊姊可是凯米希罗的佣兵里丝!没听过吗?等她出现就准备去死吧!」
「那你姊姊的脸,是不是长的像我这样?」
「........。」
法罗米耳朵虽然受到伤害有产生耳鸣,不过这句话倒是听进去了。
他理智缓过来,想想这巴掌的力道的确异於常人手劲。
在凯米希罗的同居生活让他熟悉这等级的痛觉,他慢慢张开眼睛,在转着转着的模糊画圆视线当中,渐渐的聚焦起里丝发干的脸。
「啊,是姊姊。」
「我没你这种一心盼着我死的弟弟。」
啪!
一巴掌又下,像拍死蚊子一样的豪迈,里丝再也不理会法罗米是死是活,她行凶完之後准备离开栈道,去找下一艘能带她立即出航隆纳西的船只。
「姊!我真的错了!你不要丢下我!姊!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呀!姊!你再看看我一眼吧!」
哪怕是鼻血流整路的吓坏路人跟旅客,法罗米还是死命的迎上前去,心里狡诈的他跪拉着里丝的小腿,在大庭广众之下含情脉脉的上演骨肉分离的哀嚎,故意惹来一堆人观看与议论纷纷。
要论脸皮的厚度,里丝其实也不输法罗米,只是再耗下去就真赶不上集合时间了,这个臭法罗米明明知道,却还是抓着不放,明摆着要与她过不去。
里丝瞪眼朝下,发出杀气。
「下次再让我听见这种诅咒的话,我就把你的皮剥下来,当成风筝放了。」
「.......。」
杀气之刃已出鞘,法罗米这等凡人自然无法抗拒天威,他看着里丝若有似无的鬼面獠牙对他嘶磨威胁,瞬间吓到破胆的颤抖全身拼命点头示好。
「不敢了!我绝对绝对绝对以後都不敢!我发誓!我对神发誓!」
法罗米高高举手,以表诚心。
「如有违反会怎样?」
「.....会.....会......会。」
「头会断,鸟会烂,死了还会被狗干,来,发誓。」
「你太狠了!」
「不说?」
法罗米欲哭无泪,他怎麽就招惹到这麽一个恐怖的家伙,时不时就拿他做为宰割的范例。
这种话。
这种屈辱。
这......。
法罗米深深吸牢一口气,否则他会气闷而死。
「.....如果我以後又诅咒我姊,我头会断,我鸟会烂.....我死了还会被狗干,呜呜呜呜呜呜,我好可怜.....。」
好想哭,法罗米真他妈的发自内心想好好大哭一场,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对神发这种下流的誓言,现在天上的众神们肯定都认得他这张脸了。
反倒是里丝非常满意帮着法罗米和神做这场交易,她得意的对天微笑,自知总算出了一口怨气。
法罗米这家伙满肚子坏水,不替他找一个有威信的监视者就容易口无遮拦,现在好啦,自己罪过自己承担去吧。
「快走吧,得在今天离开比格特芬。」
手一拎,她将自尊受创的法罗米打包带走了,两人重新回归隆纳西的旅程。
「对了。」
在路途中,法罗米想到一件事。
「你昨天是怎麽度过的?今天又是怎麽来到比格特芬的?还有那个女海盗呢?你找到她没?」
「昨天?」
..........。
此时里丝的脑中,也浮出一个美丽的身影。
但。
即使在离开之前,里丝也没有特地留下一些时间拥抱伊贝儿。
她明白,那名海盗女人不是她该留恋的回忆。
对伊贝儿。
对她。
都得忘了彼此才能海阔天空的重新回到属於自己本命上。
.........。
.........。
.........。
「她不见了,昨天我在海上捞到一块木板,飘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飘来到比格特芬。」
「用飘的就飘的到比格特芬?有这麽厉害?」
「有呢,就像你说的,我可是佣兵里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