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十七立刻挪动屁股挨在秦毓瑭身边,将自己与阿杭在法台寺所调查的资讯一字不落说给秦毓瑭听,提起无辜枉死的小沙弥又被人扣上凶手的罪名,她垂下眼帘,咬着唇,想来还是很替小沙弥叫屈。
虽然在牢狱内被关押多日,不过秦毓瑭身上并没有难闻的气味,淡淡的皂香萦绕在鼻间,驱走不少十七心里的阴郁。
秦毓瑭听完十七说得颠三倒四的话,嘴角蓦然勾出一个意义不明的浅笑,那笑像是垄罩在山峰的厚云,任谁也看不出背後的黑暗。
他伸手拍拍十七的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可是主子……」她抬起眼眸,清亮的眸中都是满满不解与愤恨,「我只是不明白,凶手这麽大费周章为的到底是什麽?人的性命对他来说就这麽不值钱吗?」
秦毓瑭静静凝望着她,只觉得眼前的十七是那样的傻气,傻气到让他都要怀疑他是否认错人了,前世那个所向披靡,刀起刀落,红梅溅身的十七将军与眼前的她不是同个人。
天真、纯净、无暇。
「总有一天,凶手会付出代价的。」他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十七也没有半分犹豫,那样盲目的信任。
在雨後天清的那日,俊美公子在她破碗里丢了三文钱,又在用三文钱买她当女侍卫,彷佛注定了他们这一世的缘分。
秦毓瑭一回到家,听说秦国公病了,想说要去探望一下,不过行到秦国公房门口,又折了回来,边走回自己房间边喊十七打热水。
因为在牢狱里待了多日,唯恐身上的秽气会渡到秦国公身上。
「身上这身臭衣服,还是洗洗再过去。」他将外衣给脱了挂在一旁架子上。
十七提着水不断往浴桶里倒,咕哝着,「我闻着挺香的。」
因为添加了热水,让整个屋内冉起了袅袅白烟,热烘烘的氤住双眼,朦胧之中依稀分辨着声音位子。
十七的咕哝声很小,但还是被秦毓瑭听到了。
他丹凤眼往上一挑,穿着薄薄里衣遮掩不住他精瘦修长的身材,颈子上的锁骨凹凸不平,也不知道是沾上汗水还是水珠,润滑晶莹,邪魅又性感。
「十七,你在调戏爷吗?」他解了系在胸口的衣带,光裸的肩膀若隐若现,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我怎麽敢调戏主子。」十七专心一志的往浴桶里加水,并没有注意到这香艳诱人的景致。
秦毓瑭隐隐一笑,眼儿都弯成了天上弦月,收敛起嘴角荡漾的笑意,玩心大起佯装委屈道:「也只有十七心疼爷,爷无以回报,只好以身相许。」
十七听着不对劲,猛然一抬头,白烟缭绕中,男子精瘦修长的光裸身体直直撞入她的眼眸中,身材匀称没有多余赘肉,小腹微微拢起几个精壮弧度,衣衫早已褪到地上,接着又见他纤细的手指要去解裤子,一股不明的血气直冲脑门,在脑中炸开了一朵灿烂的花。
「主、主子!」她当即丢了水桶,飞扑过去到他脚边,拼命拽着秦毓瑭的裤头,大惊失色外加语无伦次,「主、主子!我屁股小真的不好生养!」
秦毓瑭低头看她,噘了嘴,唇色如春樱,引人垂涎,「十七不怕,爷身体力行,让人好生养。」
十七一懵,傻呆傻呆,双颊也不知道是满屋子热气薰的还是因为见了这香艳而害臊。
见她呆呆的就像只纯净的兔子,秦毓瑭俯下身与她四目相对,长睫几乎就要搧到她的额头,英挺的鼻子滑落一颗水珠,嗓音就像一潭迷幻的甜酒,清吐芬芳,从喉发出沉吟,「十七,爷以身相许,你高不高兴?」
「高、高兴什麽?」
他每喊她的名字就像带着让人无法自拔的诱人旖旎,愈让人陪着他入地狱也甘愿。
最後,十七尖叫着从房里奔逃出去,连搧了自己好几个巴掌才让自己清醒一点,清风吹过来,吹动院子里的树叶飒飒作响。
而身後传来秦毓瑭哈哈大笑不止的声音。
「简直是太可恶了!」她气呼呼地说。
洗过澡之後,秦毓瑭神清气爽,原本披肩的头发用一只玉冠高高竖在脑後,露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双眼流转着灵韵的色彩,一身天蓝色长袍外罩着丝质透纱,紫金腰带系着一条鲤鱼戏水流苏,走动间摇摇摆摆,栩栩如生。
「上回是被中了一箭,这回又是被冤枉入狱,不是老子说你,与人结怨也要处理乾净,不能处理也跟老子说一声,老子帮你处理不就得了。」秦国公病好了大半,倚坐在床上靠着墙,一边剥着荔枝,气色好了许多。
秦国公与秦毓瑭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从脸型到身材都一模一样,不难想像秦国公年轻时的丰采,迷煞多少姑娘,只是眼角的细纹依旧刻划了岁月的痕迹,却也让秦国公有了成熟稳重的魅力。
唯有秦毓瑭那双勾人的丹凤眼承袭了早逝的国公夫人,一双眼狭长深邃偏偏微微上扬,生生增添了几分邪魅不羁。
秦毓瑭弯了弯嘴唇,慵懒地说:「放心吧,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你姑姑那连几日托人送消息过来,说是怀疑你新收的那个女侍卫有问题。」秦国公一边咀嚼荔枝一边说。
自家儿子想做的事他都放手让儿子毫无顾忌去做,因此对於新收女侍卫这件事虽然好奇,不过他也不曾过问,平日公事繁忙,只远远见过几次十七模糊的身影,依稀记得是个纤细普通的小姑娘。
听说前身是个乞女,也不知道这臭小子哪根筋不对给她救济起来了。秦国公斜眼睨了儿子一眼。
「姑姑多虑了。」秦毓瑭说。
父子都静下来对看,秦国公的鬓角也不知道何时多了几丝银白,秦毓瑭软了心,因为自己的事情才会让秦国公生病忧烦,他垂下眼睫,低着声音。
「我的事让爹操心了。」
秦毓瑭很少有这样感性的时候,秦国公剥荔枝的手一顿,咧嘴一笑,「你终於明白老子的苦心了,不错不错。」
看秦国公气色不错,还有心情与他说笑,秦毓瑭也放心了不少,话锋一转,「骆王那边,可有说什麽?」
秦国公不解,「除了损失一个侍卫,还能说什麽?」
照十七所说,骆王侍卫屍体不见了的这件事,官衙并没有将消息放出去。但骆王知不知情……就不得而知了。
「不,没什麽。」他淡淡一笑。
走出秦国公的房间已是日薄西幕,橙色霞光从云彩深厚透出来照映着万物,他抬头半眯起眼,思绪飘荡,千思百转之後又是扯出一个阴晦的笑意。
见十七怀中抱着一株高丽菜正要往厨房走去,他又是很快收起阴晦,长腿一伸迎过去,眉开眼笑大声说:「十七,爷以身相……」
「不用!」十七吓得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