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的时候,我早已经倒在雪地里了……虽然话是这麽说的,但其实有没有注意到并没那麽重要,我没有足够的力气起身回家,不过稍微翻个身应该还可以,我使劲翻过身子,就这样仰躺在雪地上。
——重申一遍,踏雪之人不会冻伤,不会有生命安危的,不要怕。
回家成了不实际的空想,就算会很累,路又漫长得很,我果然还是希望能躺在床上休息,因为对我来说,叫我躺在雪里就跟叫我去攻击纯白帝王是一样的,差不多糟。
「……想回家……」
雪很冰凉,却减不了我体内的灼热一分,两种极端的感受全聚焦在身上,我觉得很懊恼,而且有种越来越沮丧的趋势。
看着缓缓飘落的白雪,我想起了之前的梦境。
不是那个雪崩的恶梦,比那还要更早,是那个关於我母亲的梦,即便回忆依旧不太清晰,但稍微能想起一些画面,包括母亲的面容与她对我的期许。
那个时候的窗外,大概也像这样下着寒冷的冰雪吧,阴暗的天空让人开心不起来,以前的我都和母亲说了些什麽呢?
我想不起来了,也无从回忆起,我只知道我永远失去了珍视的一切,只能从模糊不清的记忆中汲取一点早就冷却的温暖。
我已经尽全力去拯救大家了,母亲,我算是成为族里的光辉了吗?
——就算现在想休息一下,也没有关系吧?
在内心中默念着这句话,辰曦闭上了双眼,随後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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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知,辰曦真的出事了吗……?」莎菈拉住了咏的手,她着急地询问了一句,後者一声不响就行动让她觉得很不安。
「白帝不会平白无故就骗我们的,冽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很奇怪。」
咏继续往方才分别的地方过去,不过速度放慢一点,似乎是担心拉着他的莎菈会不小心跌倒,在前进的途中,他回应了对方的疑虑。
然而,事实上他也一样感到焦虑,他无法想像辰曦出事的模样,在印象之中,少年一直都强得像个成年族人一样,只是偶尔会犯个傻,这点倒是像个孩子。
「为什麽老是要隐瞒这种事……」
「就是因为你会这样担心东、担心西的吧,就像我们了解他一样,他一定也很了解我们。」莎菈随口回道,咏还来不及反应,就先看见她指着前方大喊。「那里好像有东西!是神奇宝贝?」
两人在前方找到了倒在雪里的辰曦,还有不少围在他身边帮他取暖的神奇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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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眼前的风景已经转换成自己家的天花板,我不禁感到讶异,记得我昏倒前还躺在雪地里。
我花了一段时间才终於能坐起身,脑中则不断地推测是不是被咏和莎菈发现了?但床边没有人,只有……
「——」一只卷卷耳在床边跳了跳,见我坐定便一举跳进我的怀里,牠亲昵地蹭了蹭我。
「……是你送我回来的?」
这连我都不相信,卷卷耳的身形那麽小,怎麽能搬动我呢?
牠先是摇了摇头,随後藉着床舖的弹力跳上窗台,牠对着外面叫了几声,紧接着就有一只神奇宝贝出现在窗边。
辰曦见了牠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但仔细想了想,他大概是误会了。
「纯白……不对,是住在附近的暴雪王吗?」
纯白帝王怎麽可能出现在这里,况且,牠的体型和一般的暴雪王差多了,眼前的大概是住在村子附近的神奇宝贝,想到这里,他稍微放松了一点。
身体的疲惫感不减反增,也许这几天都要这样过,感觉还真是悲惨。
「牠们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身边突然传来声音,我愣了一下,然後转过头去,咏就站在床边,但我刚才没看见他。
「我刚才去找树枝了,在暖炉生个火应该会更暖和。」
见辰曦露出了惊吓的表情,又忽然左顾右盼,咏大概知道对方在想什麽,於是他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柔软的床舖。
「找雪铃的话,她在床底下喔。」
「……不会是认真的吧?」我有种想探头往床底下看的冲动,但是咏就坐在床边,感觉就是在跟我开玩笑。
「假的,她也去捡树枝了,还没回来。」咏耸了耸肩,他看向辰曦,发觉对方还是没有要主动解释的样子,他挑起眉,露出生气的表情。「得了雪芽症为什麽不说?」
咏生气了……我再打迷糊仗可能会被他揍扁,可是这种话真的没办法轻易说出口,对不起、我闯祸了,这麽说了之後也无法改变什麽。
「……当时情况太危急了,我只是想帮白帝,对不起,我考虑得不够好。」
僵持了一时半刻,我最後还是妥协了,将遭遇的事情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