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初见时的你
方耿开的是牙医诊所，有六个诊间，最近他的状况不太好，所以不上班，主要就几天来一趟检查一下，把所有约诊都开给了其他医师。
「院长。」助理家宜看到他很是讶异，因为许多事情他几乎都透过电话，鲜少愿意来一趟。
「嗯，我看一下仪器。」趁着午休时间，他来到办公室，几个牙医助理都在看诊台上睡觉，看到他来了，吓得连滚带爬的跑道跟前来打招呼。
「你们睡，没关系。」他说。
家宜带他去确认有些故障的二极体雷射机，这台是用於切除牙龈软组织的机器，因为癒合的会比传统刀片或电刀来得快许多，又不需要拆线，所以大多都以二极体取代。
诊所里只有两台，如果少了一台的确是比较麻烦。
「通知厂商了吗？」
「通知了，说要送回原厂报修，大概要一个礼拜。」
「最近有gingivectomy的病人吗？把诊排开一点，先让这台代跑吧。」方耿说。
「好的，这样刘医师的班次可能要调换，我再通知刘医师和病人。」家宜确认电脑相关资讯後，说。
「还有没有什麽事？」方耿问。
「哦，孜婷说要离职，做到这个月底。」家宜点点头，「要面试新助理吗？还是让顾柜台的人过去支援就好？」
「有没有问过为什麽离职？」方耿皱皱眉头。
「有啊，她是说有找到其他工作，又说了牙医助理工作时间太长。」家宜说。「要慰留吗？要再请吗？」
慰留吗？何必呢？
「请吧，然後排一个公休日，我来面试。」方耿想想，牙医助理的工作一天12小时，虽然中间有休息时间，助理也不太可能会回家，多半都只会在诊间打瞌睡而已，的确是辛苦。「人手不足，你们都辛苦了。」
家宜谅解的笑了笑，打量了他的神色，忍不住问：「院长，您最近有正常吃饭吗？睡觉呢？」
「当然。」他毫不犹豫的撒谎，然後马上说要回去了。「好，没什麽事我就回去了。」
「院长回去了？」旁边的两个小助理跑来了家宜身边问，「吓死我了，他是不是又瘦了许多啊。」
另个小助理说，「真的是因为离婚的关系吗？院长这麽帅，又有钱，一定可以再娶到很漂亮的老婆的啊。」
「你懂什麽，人家他们在一起十几年了，你以为漂亮就能当院长夫人哦？」家宜摇摇头，对旁边的小助理说。「大人的事我们别管，乖乖上班，院长偶尔还是会来查勤的！」
「好啦。」小助理们一哄而散，并不知道他其实还在楼梯口，并没有走远。
唉，他这个大人做得还真是狼狈不堪，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去上班的。
楼下，他又点了根菸，安抚了自己无所适从的难堪与毛躁。抬眼，他看到了那个小助理，陈孜婷。
「院长，早安。」可能提了离职，这孩子的脸有些尴尬。
「吃过午餐了吗？」他随口一问，见她困窘的摇摇头，他便拿起了电话打给家宜。「我遇到孜婷，带她去吃个午餐，聊一下马上回来。」
「好的。」
「院长……不用啦……」孜婷手忙脚乱地从包包里头拿出面包来。「我有面包……」
「就隔壁巷口的牛肉面而已，都要离职了，总该让我跟你好好谈谈。」他捻熄了菸屁股。
陈孜婷这个丫头年纪也不小了，算一算从高职护理科毕业後就来诊所做助理，也有七八年了，个性也不错，做事也干练能吃苦，是个好孩子。
「找到新的工作了吗？」他问，看着一碗牛肉面在两人中间飘着热气。
孜婷点点头，但是却不说。
「如果是份好工作的话，也没关系的。」方耿看着她沉重的表情，看来不是想像的那样。
「不是的，……就是在光复路的游艺场……做开分员。」孜婷的头垂得更低了。
这句话使得方耿眉头皱了起来，好好的一个孩子，需要做这种行业吗？
「对不起，院长。我很需要钱，在游艺场做大夜班薪水有四万多……」孜婷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家里突然有些状况……所以我也没办法……」
「你其实年资也够了，我就替你加到四万。」方耿看着这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内心虽不忍，却还是带了几分严厉。「有困难要说，你待在这里也八年了，累积了这麽多年的资历不用，跑去做什麽开分员？」
「院长……」她大哭了起来，「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拿这种小事情来烦您！谢谢您！谢谢！」
「说什麽烦。」方耿苦笑，「你要是真找了份好工作，我是不会硬留你的，开分员实在是浪费了你的才能，孜婷。」
孜婷点点头，「我知道……我也是被家人逼急了，所以才……」
「吃吧。」方耿摆摆手。「家宜就算了，别跟其他助理说啊，不然我们诊所要被你们吃垮了。」
孜婷点点头，吸着鼻子，捧起牛肉面开心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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