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當星星墜落時 — 第六章 - 動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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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曦凯养好伤复工又是几天後的事情了,从开工以来剧组事情没停过,温之姀都要怀疑湛路遥那天开拍仪式是不是没做好,但想到自己也是这些事情的主因之一,似乎没资格这麽说。

回忆戏主要拍摄地点有三个,夜店、住家和学校,前几次拍摄已经将夜店、学校拍摄完毕,剩下几天集中拍摄住家就正式结束戏份了。

梁泽逸和左诺希交往後并没有改变原本的作风,尽管没有和她以外的女人上床,却也没有因此划清男女界线,导致身边的女人依旧虎视眈眈地等着,他身边的位子像往常一样空下。

左诺希是梁泽逸从不触碰的乖乖女类型,众人总认为他不过是嚐个鲜过阵子就腻了,却没想到左诺希意外怀孕,两人奉子成婚,即便如此有心人也没有放过任何能见缝插针的机会。

梁泽逸虽然表明婚後不再去夜店,朋友还是常以庆生的名目约他,左诺希怀孕八个月後,他尽管拒绝还是被左诺希劝去了,也导致她夜里滑倒来不及求救,朋友刻意挡下他手机的未接来电,让左诺希一个人流产後在医院待到天亮。

失去的孩子成了两人之间的疙瘩,也成了压倒左诺希的最後一根稻草,让她选择自杀。

今天主要拍摄是朋友圈来家里硬是把梁泽逸拉出去,左诺希流产的剧情,其中也有爱慕梁泽逸的角色暗地对左诺希使眼色的镜头,因此几人反覆走位确认镜头的拍摄点。

「温之姀,有客人喔。」工作人员喊了一声打断了排练,温之姀往那处看去还没理解状况,只见一对老夫妻站在湛路遥前头,妇人热情地抓着湛路遥的手说话,男人则手里提着好几袋满满的热汤、食物一一发给工作人员。

她走近便听见温母正自顾自地道谢着,「真的很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们之姀啦!她这麽多年没演戏,你还敢给她女主角的戏分,我绝对会叫她好好努力的。」

温之姀一怔还没回神解释,便听见一旁嗤笑了一声,那人对上她的双眸冷冷地讽刺道,「夏子晴大概想都没想到自己拍个广告受伤,就有人把自己当成女主角了。」

她僵住身子无从反驳,只能快速打断妈妈和湛路遥的对话,脸色难堪地向湛路遥点头,「湛哥,抱歉打扰了,我跟我爸妈说一下话很快就会结束,不会耽误拍摄。」

「没关系,不用急,难得家人来看。」湛路遥从她的脸色也看得出她的有苦难言,难得没说话消遣她,脸上还是维持着原先的笑容,拍了拍温母的手,像个久未问安的晚辈礼数做尽地说,「温妈妈有空可以再来片场看看,之姀我会再多关照,你不用担心。」

「那就麻烦你多照顾了,谢谢──」「妈,走吧。」温母听言笑的欣慰连忙几度弯腰道谢,温之姀感觉周遭目光直直往他们投来,硬是扯着她就往休息室去,温父看着也和湛路遥点头示意,接着跟上。

三人一进休息室,温之姀再也压不住怒气,对着爸妈就吼了出口,「你们到底来做什麽?」

「就……之前我和你爸看难得新闻有提你,看你终於决定要演戏了,想帮你做点什麽才来的。」温母被女儿一个斥责,原来脸上的兴奋骄傲也被全然浇熄,唯唯诺诺地解释着。

温之姀听着妈妈自以为是的话,反问道,「我有让你这麽做吗?为什麽来之前不先通知我、跟我说一声呢?」

「我们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替你打气啊……」「结果惊喜没弄到,我的处境更糟了。我本来就因为被误会有後台不受欢迎了,你们又这麽大动作,别人怎麽看我!」温母眼神随之黯淡,温之姀也察觉自己说话太过火,却已经没办法把话收回去了,只是看着父母低着头沉默的样子懊悔。

「是妈没多想,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我跟你爸现在就回去。」温母没有指责她的无礼,只是点头温顺地和女儿道声歉,说完便扯着站在一边从始至终没说话的丈夫出去。

温之姀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傻站在原地,咬唇想逼自己把眼里的酸涩忍下,还是没憋住泪水。

瞥见温父原先站的位子旁,还放着一份特意给她留的食物,记忆里父亲总是安静无声,他从来没出现在自己的拍摄现场过,也没跟自己说过任何一句称赞,唯一有印象父母争吵的一次,是她生病後温父後悔让她进了圈子,不是怪自己後续没有成就,是不舍得女儿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他们该有多担心她才会来这里、才会硬着头皮去拜托着别人的照顾?温之姀想到这里再也无法无动於衷,抹去脸上的泪水快步追了出去,想跟上父母的脚步。

走出片场外,只见远处杨曦凯不知道何时抢先她一步拦住温家父母,低声安慰着红着眼眶的母亲,「阿姨,之姀不是有心的,她只是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她,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去演戏,怎麽知道她现在会过成这样……过得这麽不快乐。」温母哭得喘不过气,语气里全是後悔地道,杨曦凯见此赶紧递面纸给她擦泪,轻拍着她的肩膀。

「我没事啦!等等还要拍摄,你先进去吧,之姀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温母稍稍平静情绪後,又是一阵拜托请求。

「拜托你了。」温父沉默许久,来片场後头一次开口,温之姀听着父母一字一句没有半点失望,只有对自己的担心愧疚更迈不出步伐,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杨曦凯几次点头让他们别担心後,这才送走了温家父母。

杨曦凯转头正要回片场,便见温之姀站在那神情失落地看着父母离开的方向,看来哭过的小脸又没忍住情绪红了眼眶,他忽然从她身上看见自己,那个在卧在病床上昏迷几天才醒的自己。

已经多大的年纪了还让爸妈担心,看着一向大嗓门的妈妈第一次哑着嗓子,像别人家的妈妈一样温柔地问着自己还好吗,脸上全是没睡好的憔悴神情,那一秒他只觉得自责、惭愧。

也许是想得太投入,也或许是想替那个自己擦去泪水,他难得忘了应该保持的距离,拿出面纸就理所当然地替她擦去,对上温之姀错愕的双眸,他们对视一眼,他连忙将手上的面纸包塞进她手里,「抱歉,把眼泪擦一擦吧。」

温之姀看着他一时回不了话,明明手里握紧的只有面纸,她想的却全是他给自己面纸时无意间的碰触,异样的情绪松动了原先就动摇的心,她在想什麽呢?就算他不是凶手,他也是温咏忆的男友不是吗?

温之姀深吸一口气,逼自己进入状况,勉强挤出一句,「谢谢。」

「别这麽说。」杨曦凯微笑要她别放心上,接着嘱咐道,「吹吹风收拾好情绪再进来吧。」

见杨曦凯走过她身边就要回片场,温之姀突然急忙喊住他,「杨曦凯!」

他止住脚步回头看向她,眼神询问着她,温之姀知道他在等自己把话说完,应该说出口的话却又再次刺在心上没能问出口。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是那些图上面连死也不足惜的杂碎?还是现在这个总是比自己早一秒了解她需要什麽的杨曦凯?那个总完美又无意泄漏自己缺陷的男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温之姀越是想理清楚就越混淆,她为什麽要为了这个人是什麽样的人迷惑?她不是已经坚信着他就是那个垃圾吗?可是为什麽有好几次她还是会怀疑着自己的判断?他是吗?会不会只是误会一场?

她想问也应该问,却终究扯开笑容摇了摇头,「没事。」

温之姀不知道那个让她真正动摇的是对这个人的结论,还是她的心?那层薄冰之下藏的真相,只要谁都不踩就不会破冰摔入,但他们又能维持这样的关系多久呢?她又能……自欺欺人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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