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心里舒坦了些，苏柳仁撩起衣角搧动两下，明明才洗完澡，又流了满身汗，而且刚刚哭过也该洗把脸……
杏瑜瞄到他的腹肌，便害羞地撇过头，她随口扯了别的话题：「你那个刺青是有什麽意思吗？」
「你知道不能随便问别人刺青的涵义吗？」
她愣了一下，旋即道：「对不起……」
「没关系，我只是怕你被别人白眼。」他轻轻一笑，拉起衣摆端详起自己的腰腹，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了。
时钟与锁链，是他指定的。
「因为我想提醒自己不要伤害身边的人，要珍惜和别人相处的每一秒。」
他总会後悔自己因为读书而和妹妹疏离了。
他以为人生还长，还有大把时光可以浪费。
「不过我好像因此被冠上甘蔗男跟中央空调的称呼了。」他靠向椅背仰头盯着天花板，他最常被说是甘蔗男，对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却只停在暧昧不再往前。
但其实他只是记性好，听过的细节不容易忘；只是不想让谁失落，而给予他所能给予的。
「我只是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最後好像都会造成伤害。」他很无奈，
「你肯定知道谁喜欢你。」杏瑜说：「一个人的温柔是很珍贵的，你只要把你的温柔给你真正喜欢的人，这样她……」
话说得太快，她慢些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复杂的身分，是妹妹、是好友、还是……他喜欢的对象？
「她？」苏柳仁略带笑容，他很期待她的下文。
杏瑜挪开视线，「她……才可以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每个人都希望成为爱情里的专宠。
「好。」他轻声许诺。
苏柳仁望着她，迷离的双眼装满柔情，令杏瑜顿时迷失在他的眼眸中，凌晨一分一秒地来临，但他们谁都不舍打破这份宁静的美好。
晨曦洒落路间，依稀透进玻璃窗子，房间被微光点亮。他手机里六点的闹钟被提前关掉，这难得的好眠，他可不想被打断。
杏瑜难得地翘课了。
她翻个身原本打算继续睡，却被房门外的狗叫声吵得清醒，睁眼看见陌生的床头灯，才想起自己在苏柳仁的家里过了夜。
她伸个懒腰，摸一摸他的被子，呢喃：「这床真好睡……」
看来床铺他也是下过功夫的呢。
她从床头柜上取了手机，打开一看，已经中午了，今天早上是系主任的课，如此只能去另一班补课了。
除了张峻捎来的数通电话和讯息之外，还有好友群组里问她今天怎麽缺席。
「发生了一点事情。」她在群组里回覆。
迟早是要说的。
她看着自己裹满纱布的双手，该万幸她右手手指没怎麽受伤吗？
这时张峻又打来电话。
她犹豫地盯着绿色的接听键，她不知道他要说什麽，也不确定接起後会不会又迎来一阵怒气，她没有很想接，但迟早是要面对的。
她按下绿色按键，然後开起扩音。
「喂。」因为刚睡醒，她的声音低沉了些，不过这正好是她想要的。
「你怎麽现在才接？」张峻的语气果然好不到哪去。
「我去医院。」杏瑜冷冷地回，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
他们缄默片刻，昨夜的事，似乎谁都不愿提起，这段沉默，彷佛道尽了他俩的关系。
「怎麽有狗叫声？」他问。
「外面的狗。」她答。
「……我下午请假，一起吃午餐吧。」
「可能不行。」
「你今天下午不是没课吗？为什麽不行？」张峻的语气又变得有点凶。
只是这回杏瑜没有再低头妥协。
「可能有约。」
「有什麽约？跟谁？为什麽你没有告诉我？」他就像个发问机器，连发好几道问题。
「我为什麽什麽都要告诉你？」她深呼吸一口气，无奈里混着愠气，她克制情绪说：「我是人，我也需要自己的空间，我不是你养的宠物，做什麽都要经过你的允许！」
「所以你要去留学要不跟我说？」张峻冷笑一声，「你要搞清楚，我是你男朋友。」
来了。杏瑜的头忽然有点疼。
「我又不一定会去留学。」
「但你可能会去！」
她被他吼得语塞，她不想也懒得在刚睡醒时就展开一场辩论，她漠然道：「那你就不要当我男友吧。」
他乾笑一声，「你说什麽？」
「我们分手吧。」这不是第一次说出口，这回她没有哭，她不是询问也不是请求，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你在说什麽！」
张峻吼得好大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手机传来阵阵尖锐的回音，杏瑜蹙眉掩耳，忍了一会才熬过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