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澄?」
我睁大双眼望着站在门口的佑哲,忍不住伸出两只手抓着他的手臂,再往他的身上打量。
「佑哲,你有没有怎样?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我有些激动地问道。虽然看见佑哲还是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面前,但我还是不放心。
「大哥哥!」瓶喜和小衫听见我们这里的动静,也迅速地往我们这里跑了过来。
「你们干嘛都是这样的表情?」佑哲笑着说,接着把视线停在我的脸上,「特别是你,都说我不会有事的,干嘛担心成那样?你的表情真的很难看欸。」
我嘟起了嘴,故意不看他说:「你才难看。」
佑哲笑出声来,伸手轻轻压着我的头,接着微微弯下腰,让我们的视线对齐。
「虽然难看,但我很喜欢。」他微笑说。
微弱的光线打在他的瞳孔,我彷佛看见了他眼里的世界。他的双眸如夜晚的天空般黑暗,却有一颗星星在里头闪着它微弱的光芒。
黑暗中,有一点的光。就如我所生活的世界一样。
一模一样。
隐约中,我在他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我们的世界打从我们认识那天,就开始慢慢重叠,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他的世界,已经变成了我的世界。
「你干嘛愣着不说话?」见我没有出声,佑哲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脸颊。
「你才在干嘛!乱说什麽?」我伸手在他的後脑勺巴了一下。
明明他刚才说的是如此让人不好意思的话,他现在竟然还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摸着後脑,再次冲着我灿笑。
瓶喜和小衫也听见佑哲方才说的话,她们对望了一眼,也偷偷地笑了。一股热血在此刻也急速地冲向我的脸部,就算他们不会发现我的异状,我还是双手捂着脸,试图把忍不住想要弯起的嘴角给藏起来。
小牛哥在这时把房门关上,锁头锁上的声音接着响起。黑暗再次笼罩着房里的七个孩子。
等到脸上的红潮渐渐消散,我冷静了下来後,才忍不住问佑哲:「小牛哥刚才为什麽会叫你出去?」
「他让诺林拉帮我检查腹部上的伤口和拆线。」佑哲解释说。
「检查伤口?拆线?」
「我肚子上的伤口不是缝了针吗?她今天是来帮我拆线的。」
「就这样?」我不太相信。
佑哲点头,「就这样。真的没有做什麽了。」
虽然佑哲这麽说,但我始终觉得事情没有这麽简单。
「你在想什麽?要去洗澡了吗?」佑哲问我。
我摇头,「不,先等一下。」
佑哲有些不解,「怎麽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小牛哥特意叫诺林拉来帮你拆线?」
我们常常会受到小牛哥他们的拳脚相向。他们一向来都不多加理会我们受了什麽伤,不闻不问,更不可能会为我们治疗——除了那一次佑哲受了重伤,是他们唯一一次叫诺林拉来帮他处理伤口。
尽管之前我也为这样的举动感到疑惑,然而想到佑哲或许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们会这麽做其实也勉强说得过去。一直到猴子对我说了那些话,我才再次惊觉从那时候开始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极为不自然。
不管是为佑哲治疗,还是他们对佑哲说的奇怪话……
是我一直不断地往好的方面想,相信着他们不会伤害佑哲,所以压根没发觉,其实危机早已经慢慢地逼近。
佑哲顿了一会儿,才说:「是很奇怪,但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的手往前一伸,在黑暗里寻找佑哲的手。碰到了他的手臂,我移到了他的手掌处,紧紧地握住。他明显地顿了一下。他的反射性反应,让我感觉到他的惊讶和狐疑。
「你今天果然有些什麽。」佑哲说完,也回握了我的手。
「我……只是担心你有事。」我发现自己竟然又哽咽了。
「你刚都看到啦?小牛哥叫我出去,只是要诺林拉帮我拆线,哪会有为什麽事?」
我摇头,「不……」我顿了顿,因为眼泪竟然在这时候落了下来。
「你的声音怎麽怪怪的?你不要哭啊,我真的没事啦,你不要这样啊……」佑哲慌乱地伸出另一只手碰到我的脸颊,接着把上面的液体给擦掉。我感觉得出来他真的非常地着急。
佑哲就是这麽好的一个人,总是为我着想,为我担心,保护着懦弱的我。
这麽好的一个人,我不能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就如他保护我一样。这是我目前最想做的,也是我最希望能做到的。
「我只是不想要你有事。如果可以,我也想要保护你。」我说。
「你说什麽啊?你是女孩子,我保护你是应该的。你不需要保护我啦……」
虽然之前忖着不想让他担心,所以不愿意告诉他猴子说的话,然而仔细一想,我并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佑哲的身边。他可能会在我不在的时候,遭遇到危险。我得提醒他随时都要保持警惕。
可是,如果我突然提醒他要小心,但却不说任何原因,他肯定会不停地追问我为什麽会有此意。依我对他的了解,他没问到原因,加上我也难以在他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只要看见我愁眉苦脸的,他肯定也会猜到我是在担心他,更不会放弃地追问我到底在隐瞒什麽。
「佑哲……你听我说,我从猴子那里听到……一些事。」
於是,我最後还是把猴子告诉我的话,包括我心里的所有想法,就像往常一样毫无保留、一五一十地告诉佑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