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吧你们？给我闭嘴！」挂不住面子的许教练怒叱，使工作人员们全体噤声。
会议室呈现一股令人感到诡异的低气压。
我抿起嘴，不知道这是怎麽回事──许教练平时对我很好，几乎不曾骂过我，不明白今天为何会如此反常。我心里觉得奇怪，却没有说出来，静悄悄地坐在原位。
「如果不给人说话，那还开什麽会？直接解散喽。」山崎教练完全不畏惧许教练，他抬起头，冷淡道：「这件事有这麽难处理吗？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那位顾选手於几个月前的发文，让她出来澄清，说子虚乌有，是她在造谣，不就行了吗？」
许教练想也不想地反驳：「这样顾光洁的选手生涯就毁了！她会被贴多少标签？」
「贴标签？许教练，你是不是搞错什麽？是顾选手自己毁掉的生涯，凭什麽要别人来承担？我不知道写这篇文章的人是谁，但就是顾选手先前犯了糊涂，才会让人捕风捉影、有机可趁。」
「那如果你也愿意训练顾光洁，就不会有後面的事啦！」
山崎教练瞪着许教练，瞪得他越发心虚。
「我记得，我们在谈合约时，已注明『我拥有培训选手一切的选择权力』。顾选手能力不足，我教她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如果你为了顾选手，要牺牲莞莞，那也没关系──莞莞我会带走，带到日本受训。」
「不、不可能！」
「那有什麽好说的？快联络顾选手！要她出面说明！」山崎教练的气势惊人，一吼完，许教练只能咬牙不语。
「那个……早上爆卦文发出来的时候，我就联系顾光洁了。」骏熙果然是江湖高高高高高手，来无影、去无踪，一下子就把许教练推入悬崖，「可是顾光洁上礼拜去澳洲，准备陪她父母过农历新年。接到消息後，她说她会立即赶回来，主动且当面澄清这一切。」
「你做这些事之前，怎麽都没有跟我讨论过？」宛如困兽之斗的许教练，只能从鸡蛋里挑骨头，「万一她冲动，做了什麽傻事，那该怎麽办？」
「她做最傻的一件事，就是发了那篇IG。」
话说到这里，许教练跌坐回位子，撑着头思索，且转移了话题：「那莞莞的感情问题，该如何说明？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莞莞的品性和她跟骏熙仅只是朋友，但要怎麽解释？」
我举起手，说：「我跟文书洛的确是互相喜欢，这不需要辩解。」
「哇呜！」工作人员们听到了八卦，喜上眉梢，一阵狼叫。
「还有，我跟方莞莞可能不仅是朋友的关系。」骏熙看了我一眼，我从他的眼神中，判断他可能要说出宛如核子弹的性向秘密。
「你们真的──」
「我们还有可能是情敌。」
除了我和向来淡定的山崎教练，其他人的表情都变成了「=口=」，大受震惊。
「骏、骏熙！你你你是同性恋？你喜欢男生？！」小葵吓得都结巴了。
「对啊。」他这语气，就像是承认刚才放了一个屁。
我有见过同志，可真没见过像骏熙如此坦诚的同志。骏熙看向许教练，「倘若需要我在澄清大会出柜，为了莞莞的名声和清白，我愿意。」
「……胡说八道！」憋了一大口气的许教练，只能吼这一句。
「哪里胡说八道了？我为我自己的性向负责，不想再遮遮掩掩，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也不能……不能够这样……」面对如此果决的骏熙，许教练反倒开始犹豫。
「许教练，请你分析好利弊得失，不要为了眼前的利益，罔顾了我们学校的活招牌。爆卦文因为莞莞知名度高的关系，变得非常非常非常热门，讨论度极高，且清一色在骂莞莞！」
自从我刷新国内高悬三十年的女子纪录，我虽然没有公布任何社交软体的帐号，仍被「有心人士」逐一挖掘，无论FB、IG和推特，都有不少人在追踪，搞得我压力很大，不敢发任何动态。
「先请论坛的管理员，把这篇文章水桶掉吧！说、说是造谣！再把撰稿者抓出来，逼问他的动机！这样大家就不用主动澄清了。」
此话一说，在场的年轻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总觉得许教练是越活越回去，怎麽提出来的方案都如此脑残？堵不如疏的道理，许教练难道不知道吗？
「造谣也要澄清之後，才会被定义为造谣！撰稿者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短时间内，出面证明文章写的都是垃圾！这样之後再有类似的文章，才能保护莞莞，不是吗？」山崎教练完全受不了许教练，先前是不想插手，如今变得必须干涉，以免许教练做出愚蠢的决定。
许教练被连番激问，提不出更好地解决办法，只能顺从众人的决定：「好吧……等顾光洁一从澳洲回来，我们召开正式澄清的记者会。到时候，莞莞──」
「莞莞不必出席。」
「她不出席怎麽澄清？」
「她是受害者，为什麽需要出席？强迫面对她不应该面对的媒体？」在这之前，山崎教练已对许教练喜欢拿我来拉赞助颇有微词，只是不想起冲突，才会隐忍不说。现在，让山崎教练有个发泄的机会，「莞莞的天赋需要好好保护，在真正站在最璀璨的颠峰前，我不认为让她太早曝光，会有什麽好处。」
「莞莞已经跳过国内最高高度了，还不够颠峰吗？」
「难道你的眼界，只有到国内？这亚洲呢？世界呢？为什麽要局限莞莞的发展？」
站在个人的立场来看两位教练的激烈争执，我是觉得……呃……山崎教练对我有点太……太有信心了。我就是个小废物，哪能爬那麽高啊？
骏熙深呼吸，按捺火气地提议：「由我出席记者会，向众人出柜澄清後，再表明莞莞有稳定且非抢别人男友的对象，那关於莞莞的感情纠葛，差不多能告一段落。目前最大的伤害，还是顾光洁发的那一篇IG。」
「我之前已经叫她删文了，她怎麽就……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