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被白术拖回二年C班时，一位站在门口手持看板的金发女仆笑着问：「总召，你去哪里找了工具妹？」当他开口，低沉的声调才让我惊觉他是男孩，那一身浮夸的女仆装，搭配他精致的五官竟毫无违和。
「我姊。」
听白术这麽一说，他随即流露同情的目光，「原来是亲情勒索。」
白术无视他的调侃，问道：「现在内、外场都还好吗？」
「还行，」男孩耸肩，「就是忙，偶尔出错。」
「羽衫，你教她怎麽点餐、送餐。」白术看了眼腕表，「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可能过中午才会再回来。」
白术要把我丢在这？我无措地拽住他衬衫的衣袖。
「都几岁了？别撒娇。」
「不是，我⋯⋯」
强行逼我帮忙，又把我扔在陌生环境，真的是渣男行为。
「这位姊姊，别担心，我会好好指导你。」胸口别有邱羽衫名牌的女仆笑得有些坏心。
白术眸光冷涩地瞟了邱羽衫，接着靠在他耳边不知讲了些什麽，只听到後者装模作样地嘟哝：「好怕怕。」
女仆的工作比我想像中更为繁复，不仅需要帮客人点餐、送餐，也得时刻注意内场做餐速度，以及顾客离开前是否结帐。此外，店里还有个奇怪的规矩：女仆必须在送餐时和顾客玩猜拳，如果女仆输了的话，会加赠一杯香蕉牛奶；反之，女仆若是获得胜利，顾客当场多付三十元点券。
这种明显坑人的黑店，竟然大排长龙？我越来越搞不懂人性了。
中午人潮最多的时段，忽有一桌爆出怒吼：「喂，我才不要多付三十元。开什麽玩笑啊！」
负责送餐的女仆僵在原地，举止十分不知所措。虽然我也很怂，但身为学姊，见到学妹遭遇困难，没理由不上前帮忙。我走到那一桌，提醒正在发怒的男子：「不好意思，本店门口张贴了该规则，点餐时也有再度进行告知。」
「那又怎样？一般不会让顾客输吧。」男子强词夺理，依然气愤难平。
邱羽衫不顾场面一触即发，直言：「您运气差还怪我们？」
此话一出，直接惹恼男子，拿起香蕉煎饼就朝邱羽衫砸。我想也没想就挡在他前方，结果弄得自己浑身狼狈。
「在做什麽？」
那清清冷冷的声线，我再熟悉不过。白术从前门进来，气势并不张扬，却具有威压感，尤其那张肃穆的面孔，让失控的现场一瞬静了下来。
我抹了抹颊上的奶油，往旁边挪动步伐，不想被他看见这般模样，可他的眼神极其锐利，一下子就扫到我身上。不过，他很快移开目光，直接走到那名男子面前，「付钱？不付钱？」
男子迫於形势压力，现场又满满围观群众，口气不再那麽强硬。「我只是觉得⋯⋯哪有要求人多付三十元的道理。」
「规则写得很清楚，请您遵守。」
白术一如往常地说话，字字句句却散发寒意，相当於毫不费力、把人当蚂蚁捏死的态度，所谓居高临下。假如男子是一名孩童，估计当场要吓哭了。
「也不是不能付。」男子还在逞强，「叫那女仆帮我把衬衫弄乾净，」他指着我，「奶油都沾到我了。」
邱羽衫看不下去，「明明是您先——」但来不及说完，就被白术拦住，「这样吧，我作为总召，亲自替您服务。」他边说边拉起男子的领带。
男子用力拽回自己的领带，把三十元点券拍在桌上，骂骂咧咧地负气离开，众人终於从紧绷的状况解放。
邱羽衫笑着拍拍白术的肩膀，「你姊挺勇敢的。」
白术没搭理他，一声令下：「所有人回岗位继续工作。」讲完，他睇向我，「你休息吧。」
我刚跟着白术走出二年C班，就遇上倪子宁和卓夆陞。
「小韶，你发生什麽事？」她打量满身奶油的我，「才两个钟头不见，你就变成奶油蛋糕了。」
「⋯⋯说来话长。」
大概再没有哪一年的园游会，能像此次一样令我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