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只要你的吻 — 3-1 1+1非但無法變成3,還有可能只剩下0.5的殘渣

「……你是喜欢上我了吗?」霏霏对镜子里的唐可微笑。

梳妆灯的白光恰好打亮了霏霏的美──为他梳发的指尖骚动了他的心。

唐可握着霏霏的手,伏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味道、体温……确认彼此相同的爱意。

霏霏的眼神同意了他的请求──唐可抬起头来,两人缓缓叠合,舌尖缠绕。

「卡!」

眼前的霏霏变化成了与唐可合作拍MV的女演员,弹指之间还无法完全从角色抽离,又或者该说,女演员早已经不把自己当作剧本里那位和情人相爱的女人,而是对唐可这个人有了深深的爱慕之情。

不舍口中的炙热冷却,还想再被唐可抱在怀里依存,从唐可眼中看见令他着迷的人影……那是我吧!

但在拍片结束後,一切都不可能再发生。唐可毕恭毕敬的向他道谢,两人的距离隔得老远。

「又一次吻得人心痒痒。」

从安妮手中拿了要换的衣服,唐可进了更衣室。

「你就不怕,你喜欢的人看到了,讨厌你。」隔着门说着,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安妮捉摸着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楚。

过了一会儿,唐可走出来,拉了领子,瞧安妮幸灾乐祸的笑着。

唐可把第一次见面因为工作吻了霏霏……到霏霏说不准再亲他这件事都告诉了安妮。

「你是喜欢上他了吧!」

「你想亲他,还有在意他说过的话。」──演员的吻很廉价。这话对唐可很打击。

「怎麽办?我估计你喜欢的霏霏是个保守派的女生,这种女生非常专情,但又非常小心眼,不会容忍另一半和别的女人相好。」

「我是演员,我是在工作。」感情和工作,唐可分的很清楚。

「别人会清楚吗?就连我有时候都会怀疑你跟哪位女演员有来电。」

唐可叹了一口气,「那怎麽办?不当演员了。」

「那可不行,你是我的饭票,我还要靠你吃饭呢。」

演员是他的兴趣,他不可能说不干就能铁了心不干。

为了不让自己有任何遗憾……

「演戏工作我会一直长长久久的做下去……」做到他做不下去为止,但是……

「有喜欢的人我就一定要去追。」

「女孩子都说讨厌了,你还要怎麽追?」

以唐可上次在大学时期追女孩子的经验,「让他喜欢上我就行了。」

……只要努力没有做不到的事。

安妮无奈的说:「我怎麽没有想到……」他们家唐可是多麽自恋的一个人。

要追求一个人──当本身想接近对方的机会很少,就得要找到人帮忙。而那个适合的人就是……

早晨,江江拖着疲惫的双眼迎接明亮到快让他瞎眼的太阳。

「清醒,不要打混。」霏霏用力拍了他的背。

「二姐,我昨晚几乎没睡,就体谅我一点不行吗?请看在我不辞辛劳也要履行和你的约定。」当初江江临时拜托霏霏帮忙拍广告的交换条件之一。

「答应过的事就要尽心尽力去完成,来育幼院当义工的时间我早就跟你敲定好,你的工作进度没有分配好是你的事,不能以此为藉口。」

是工作能力差还是办事效率差,白天关在工作室,晚上熬夜继续工作,日复一日,有一餐没一餐吃着,看不见任何肌肉的体质与苍白的肤色,简直像步入死亡的老人家。

「如果累了就去休息,这里还有我。」

「还有我。」小芳跟在尚卫後头走来,两人手上都拿着锄草用具。

小芳是第一次来,在得知蛋糕店每月会安排一天假日不营业,是为了能让霏霏到圣和育幼院帮忙──拔草。

育幼院位於郊区,附近房舍少,大都是没人管的荒地。眼看夏季即将到来,荒地杂草丛生容易孳生蚊虫,孩子们相对被蚊虫咬伤的机率就很大。光靠霏霏和尚卫一天可能都清理不完──今天加了两个帮手,霏霏想着可以把之前没去过的荒地整修起来,也许孩子们能有个运动场。

尚卫和小芳都是自愿和霏霏一起来,但他们并非有和霏霏同样的想法而来。

尚卫纯粹是没上班不知道要做什麽打发时间,而小芳则是觉得跟霏霏在一起就会有有趣的事发生……才刚说不久,院门口有一辆休旅车行驶而来,没有事先得到通知,大朋友小朋友都被这辆陌生的车引起注意。

「二姐,帮忙的活我是肯定做不好,所以我请了帮手。」

前天,唐可来找江江时,他正在工作室忙剪接。

唐可一开口就让他喝到嘴里的咖啡全部返吐出来──「我喜欢你……姐。」

不是唐可拉长话讲,而是江江还戴着耳机,录影中的对话干扰了唐可对他说的话,所以唐可又再说一遍,他才听清楚找他的缘由。

「我是很想帮你,但我姐不是那种会喜欢演员当男朋友的人……」理由唐可知道吗?

「我晓得。」都已经明确被霏霏拒绝了,只是唐可并没有正式的告白,对他来说,就不是正式的拒绝,还有机会。

「那你还想什麽,我姐的个性可是说一是一,意志坚决。」虽说自己的姐姐能让大明星唐可喜欢上,江江莫名发起同枝相连的荣誉感。

「没有什麽事情是我越不过的山,跨不过的坎。」

……身为那山还是坎的弟弟,总觉得听来不是很舒服。

若不是唐可强烈拜托,对他有什麽要求都可以答应,毕竟江江有可能是未来的小舅子──这称呼,江江听得是有点开心却又觉得怪异。

唐可下了车,将後车箱开起,张罗着说:「有礼物,想要的小朋友都可以过来拿一个。」

才要过夏天,圣诞老公公就来送礼了!院里的孩子全挤到车後看着有玩具、书籍和糖果,但没人敢拿。

「原来是好心人送东西来,我们就别辜负人家的好意。」前来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妇人,孩子们听完後自动自发排队,他们每个人都各领了一样,却是每个人都分着享用。

听孩童都称妇女为曲修女,可是他身上却没穿着修女服,手上还戴着沾了土的手套。

「这是我们院里自己种的小黄瓜,我刚从菜圃里摘了不少。唐可先生可愿意带回去吃。」话说圣和育幼院的负责人──曲修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会看电视追剧,购买明星周边商品的追星族。在院长室里就有一系列唐可的日历、明信片、小卡、立牌……,床上还有他的等身抱枕。

宿舍门口不知不觉站了一排职员,都期待能近距离观看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人,一场唐可的育幼院粉丝见面会就此成立。

「你觉得他来能帮到什麽忙吗?」霏霏问着江江。

「唐可能给育幼院的人带来欢乐……?!」

江江的一句话点醒了霏霏,聚集在唐可身边的人,无论是他的粉丝会、烧烤店请吃饭的老板和老板娘,还有育幼院孩童及大人,他们都很开心。

……唐可的笑有传染力。

就让他发挥他的所长吧。

霏霏戴上遮阳帽,在身上喷撒了防蚊液,弯下身子奋力连拔了数根杂草。

「姐,唐可说想追你。」江江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而且答应人家的事最好还是要做到。

「所以你就让你姐给他追,是拿了什麽好处?比出卖你姐还要好的利益。」

「就是好处很多啊,你看育幼院的人都很喜欢他,他能来帮忙不是好事吗?」

霏霏抬头望了一眼,一个年约6岁的女孩拉着唐可的手,要他加入历史悠久的──『扮家家酒同好会』。

同好会里的成员全都是女孩子,身为唯一男子的唐可,感觉可以期待他的表现活跃。

接着,唐可的身边又站了一个年纪看起来比较大一点的男孩──他想要唐可跟他们男生玩踢球。

就在唐可不知该拿两个孩子怎麽办……女孩身边聚集了三个人,而男孩身边只有两个人──女孩的势力比男孩大,男孩们只好摸摸鼻子走人。

「大哥哥,你扮演我老公,我们有两个女儿。」

唐可从远处听见了霏霏的笑声──是在取笑他吧。

一个大男人用着小汤匙、小碗,假装吃着他刚认识不到三十分钟的小小老婆煮的饭。他的两个体型比老婆还要大的女儿,说着不符合年纪的嗲声,要求爸爸多给零用金买衣服穿──这些孩子们设计的情节完全不按照常理走,随时看心情变动,每个人心中都安排好自己的故事,唐可只能被动接招拆招,要比他遇到的剧本还劳心去演。

但这劳心再百倍也值得,因为霏霏竟然看着他在笑。

霏霏平时的笑容不多,却也不是都摆着一张臭脸,而是无欲无求的表情看着这世界。可他在演戏时,角色的心情从他脸上很自然地看出来,即便镜头没有对到他,他还是会完完全全地投入──好像他就是剧本里所写的那个角色。

唐可和他对戏的那次,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喜欢你,他享受你喂他喝的可可牛奶,他欣然接受你给他的爱意。唐可那时一度觉得能这样和他长长久久挺好的……

「老公,我们的小女儿大便了,你快去给他换尿布!」唐可临时娶的小小老婆,进展非常迅速的帮他生了第三个女儿──一个外套折成的婴儿再用另一件外套包覆着。

刚喂完了奶,小小老婆提醒了他──小女儿在哭泣。

唐可有点担心自己耳力有问题,是不是该去看医生检查?

此时他的大女儿说:「爸爸是老了,耳背。」

唐可的心被扎了一下。

「乖女儿不哭,爸爸马上帮你换尿布。」唐可不知道怎麽帮假婴儿换尿布,被小小老婆数落了一番,「都生过两个女儿了,你还不会帮女儿换尿布,真没用。」──可是,前两个女儿出生的时候我不在啊!唐可心里有苦说不出口。

爸爸真难当……想来他也还没演过爸爸呢,等回公司要提醒安妮,最近如果有演爸爸的戏麻烦推掉。

锄草的人变多了,国中以上的孩童和老师们轮番把育幼院的房子清扫乾净後,就跟着加入除草大队。

第一批锄草的人马中,有两个人不见了──唐可一问之下,才知道尚卫和霏霏去厨房准备中午的餐食。

曲修女将田中的蔬菜摘取完毕交给霏霏清洗,尚卫就准备他的拿手料理义大利面。从窗户逐渐传出来的香气,孩子们都饿着等。

准备五人份和准备百人份不同,一回生二回熟──尚卫的功夫已经到了当流水席的师傅也行的程度。原来的厨娘不甘示弱,让两位外来者抢了他神圣自豪的工作,再者多一人煮,孩子们也能早点吃到饭──於是,厨房上演起两位厨师的对抗赛。

……不到11点,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在餐桌摆上碗筷。

经历短暂婚姻生活的唐可,和他的前妻与两个女儿到餐厅,另一个外套制的小女儿被遗落在原处,和小碗小筷待在一起。

「要洗手。」身材微胖的男老师站在餐厅门口检查每个人的手上是否都有洗乾净。

洗手台前站满了人,等到唐可洗完手走进餐厅,八成的餐桌都坐满了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才让唐可意识到住在育幼院的孩童有这麽多。

小芳瞧见他,高举着手,「这里。」院方安排了一个圆桌给他们。

唐可走近时,小芳的心情早已被大食堂的异常兴奋感染。

「我姐在厨房,应该快要好了。」唐可的东张西望被江江看在眼里。

「需要帮忙吗?」

「你要帮忙也可以……」江江是觉得不需要,拔了一上午的草,他累坏了,现在等着吃完饭就去找地方睡一下。结果他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看他睡到不省人事,直到要回家前霏霏才叫醒他。

前方一排长桌空着,几个青年被老师叫去厨房,再出来时手上都提着四方铁盒,不一会儿时间长桌摆满了铁盒,铁盒打开,孩童都站了起来瞻望。

每个铁盒前都站了一位穿着白色外袍,戴着白色帽子,脸上戴着口罩。唐可一眼就看出了霏霏,他身边站的是尚卫。两人虽然没有任何互动,但听见老师们说起两人看起来般对的事……唐可凑到霏霏身边说,「可以让我来吗?」说是辛苦了,而且连曲修女都期待有他的服务──这饭吃的是无比幸福。

明明是一般普通的打饭工作,唐可和尤尚卫两个高挑身材站在一起就有一种光芒闪耀的气势出现。越小的孩子还感受不出来,但大一点的女孩子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在他们面前难以掩盖羞涩的表情,而男孩子则是有了较量的心态。

照以往来说,大人们都是自己盛饭来吃,但他们跟在孩子队伍後头,「多吃一点,女生不要太瘦比较好。」唐可的话就是圣旨,原本女老师在尚卫面前都还装胃口小吃不多,因为唐可的鼓吹,女老师只好勉为其难的要尚卫多夹一点。

「我煮了很多,不用怕吃不够。」尚卫以为女老师是因为担心食材不够,勉强自己饿着肚子,看他将女老师的盘子装得满满,和院中那位身材其实不只是微胖的男老师一样的分量,女老师不禁纳闷在尚卫的眼中──我是多会吃啊!

「我们今天要特别感谢尤哥哥为我们煮了这麽丰盛的饭菜,感谢霏霏姐姐和他的朋友们帮我们打扫家园,还有感谢玫瑰王子每次都送蛋糕给我们每一个人过生日……」曲修女一一默念所有帮助他们的人,直到感谢主为止。

「曲修女不知道店长的名字吗?」小芳听到玫瑰王子的称呼时差点笑了出来,上帝会知道这人是谁吗?曲修女真厉害,能坦然自在地说出口。

「栩生给孩子们的生日卡片上都署名玫瑰王子。」他希望给孩子们带来神秘感,真名和本人长什麽样──孩子们不晓得也没关系。

曲修女只见过他一面,长相脱俗,言谈斯文,举止绅士,曲修女说──就该称呼他为玫瑰王子。

吃饱饭,曾来找过唐可踢球的男孩再次向他提出邀请。

「叔叔,你会踢足球吗?」

「小杰,现在是中午,天气还很热,不适合在外面打球。」老师的话让小杰露出失望的脸,午休过後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踢足球我不是很厉害,但跟你们玩还可以。」小杰的眉毛上扬,脸上露出笑容,「那我下午再去找你。尚卫哥哥这次也和我们踢足球吗?」等到尚卫点头,小杰兴高采烈地回到朋友身边说起悄悄话。

「不对呀,为什麽他叫我叔,叫你是哥?」仔细回想这一天和孩子们相处,只有唐可硬是被叫老了一辈。

尚卫哥哥、霏霏姐姐、小芳姐姐……唐叔叔──我很老吗?

「孩子们都把你叫爸爸了。」

霏霏突然打开话夹子,聊起他和尚卫之前和孩子们玩扮家家酒时,可是扮演他们的孩子。却没想到今天听见孩子们要唐可演爸爸……霏霏觉得好笑极了──彷佛被点了笑穴,笑个不停。

「惨了,霏霏姐坏掉了。」小芳看他把头埋在肚子喊着疼痛……需不需要去看医生啊?

「他不是坏掉,他是很坏,我现在总算看清『霏霏姐』的真面目。」唐可咬起牙根,带着尴尬又想笑的心情,「欺负我就让你这麽开心啊!」越说气,霏霏就笑得更激动,完全停不下来。孩子们看了也笑乐。

「别说了,我快受不了了。」堂堂一个男神在孩子们的眼中是个大叔,霏霏觉得这世道的眼光反差真大,更重要的是──他太认同孩子们的看法,觉得唐可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大叔,外表成熟内心却长不大的大叔。当唐可为了戏留起胡须的时候更像,明明不到三十岁,却老演成三十多岁的风流男子。

「竟然说我老,我得找人出气才行。」唐可要抓说他老的孩子,孩子们不怕,反而一个一个举手……紧接着,跑起来让他追。

霏霏不知不觉也变成了孩子们的其中一员,卯足了劲地要逃离唐可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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