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的夏天,热血沸腾的夏天。
顶着浓妆,穿着不透气的衬衫和短窄裙,霏霏像个OL站在唐可的身後。
「阮洋,死因於头部撞击,昨晚有一对情侣散步经过此地发现後报警……」霏霏拿着笔记念着。
「不对,你看死者的手按着腹部,若是头部遭受敲打,那应该是按着头部才对……」
还在呼吸的死者,应该在现场却躲在阴暗处,等着导演需要拍摄他们的部分再出现。
这是唐可新拍的侦探剧,霏霏饰演他的迷糊女助理。
一个月前,江江说要报名短片比赛,请霏霏当女主角。
霏霏没有信心,虽然都说他演技好,照平时水准演就行。但他只有临演的经验,没演过配角,更别说要当主角挑大梁了,整个是压力山大啊。
唐可建议,江江拍摄短片需要筹备的时间,霏霏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参与别的戏演出──正好之前推荐霏霏去试镜的戏,那角色目前还在物色人选中,「有给你磨练的机会,就不要放弃。」
因为是赞赏过霏霏演技的欧导,再加上是男主角唐可的介绍下,霏霏试镜完马上就通知入取。
到开拍前,唐可经常找霏霏对戏,其实是争取机会跟他多相处,想要连霏霏在蛋糕店上班中的空档时间都拿来利用。霏霏说:「被你的粉丝知道你经常来我们店里坐,那我根本没有可以休息的时间了。」
所以唐可就像男朋友等着他下班後,接他去MIX排演剧本。夜晚的经纪公司灯火阑珊,再晚都有人在工作。
原本唐可打算带霏霏回亲家母家或去唐可自宅练习,而两人同时都觉得在家里容易受到干扰而作罢──唐可的干扰和霏霏的不同,唐可的家只有他一个人住,所谓干扰指的是他心里的色鬼。
「在你拍戏的期间,蛋糕店的工作怎麽办?」唐可并非担心店里的员工只剩下尚卫一个人处理的来吗。
尤尚卫这个人对唐可来说,是个需要防备的人──他占有霏霏的时间最多,是除了家人以外,霏霏最亲密的人。
每次见到尚卫,唐可心中免不了带着敌意,但他是演员,在众人面前,尤其是霏霏面前,一定要做到和蔼可亲,风度翩翩,能容大度的男子。
「大学放暑假,小芳就能全天到蛋糕店打工。」这段时间霏霏也不支薪,跟店长讨论过後,让小芳领他的全薪。
「玫瑰王子没考虑过再多请一个人?」唐可不是考量蛋糕店的生意好,客人多──如果霏霏自此投身演艺生涯,蛋糕店的工作应该就没办法做下去了吧……
「我们家店长本来就不想花太多心思在工作上,更别说扩大营业。在适当的情况下做适当的事──这是他的工作哲学,而且拍完戏我就会回去店里上班。」霏霏还是没打算把演戏当成他的职业。
他们走在桥梁之上,蓝光在脚下闪烁,不是海却有海风吹着,看着月色正美,霏霏有话想问唐可。
「为什麽喜欢演戏?」
「因为我想体验不同的人生际遇,在演戏时,我可以是警察;可以是飞行员;可以是律师;可以是无所事事的混蛋;更可以是一个总裁。」唐可挑了一下眼挑逗,但耍帅结果不如预期,霏霏觉得好笑──你有什麽问题吗?
「你不是富二代吗,不需要承接家业?」化工工厂老板的儿子,在高中的时候还是读着一般科,後来放弃名门高校,选择读演艺学校。
「你怎麽知道这件事的?」
「网路上都查得到好吗。」
唐可兴奋地说:「这表示你有在意我吗,不然怎麽会看我的资料。」
「那…那是我姐在看,我听他说的。」霏霏说谎眼睛也不眨一下,鉴於凌凌之前对唐可有意思而调查他的理由充足,唐可想到自己将会成为这个家的女婿,是应该要让霏霏家的人多了解他这个人才对。
「我家里还有两个姐姐在,他们都可以继承我爸的事业。我的父母开明,不觉得一定要子承父业。我的两个姊姊都比我优秀许多,我爸的公司有他们就行了。而我就有这麽一天,觉得演戏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一步一步的走红,然後能够靠自己的实力赚钱,这不就是一件很圆满的事嘛!」
霏霏思考起唐可是天真还是命很好,又帅又有钱,这一生听来都很顺遂。
「我有一个朋友,他也曾说过想要体验不同的人生。」或者该说他想要在他的人生中体验很多事──去一家蛋糕好吃,有很帅却是面瘫店员的店里打工;当人偶扮演者;和喜欢的人告白然後接吻……这些都是在他的人生里无法实现的事。
「後来你那位朋友实现了吗?」
霏霏想了很久才说出口,「正在实现中。」嘴唇微微颤抖,藏着淡淡忧伤的微笑。
艾希罹癌去世後,留下了一本笔记簿,上面写满了他的生涯规划,在他的人生没来得及实现的事项──霏霏想要一一去完成。
正式开拍第一天,进展很顺利,因为接下来的戏份是男主角和女主角的邂逅,霏霏可以先下班了。
「能不能等我拍完这场戏,我送你回家。」
霏霏不习惯穿着短裙,总觉得走路扭扭捏捏一点也不方便,想赶快把这一身换下来,头发上的发夹也是,造型师花了一个钟头梳理好的头,霏霏一下就恢复成马尾头,身上穿着店里的制服。
「我想去蛋糕店。」
唐可觉得淡雅素装的霏霏确实比较可爱,和小芳站在一起时就跟大学生没两样。
「你不是请长假拍戏了吗?」不要跟他说是为了尚卫去店里,唐可心里有点排斥──明明跟他在一起了,就不要老跑去别的男人身边啊。
但霏霏就连在戏中都不是跟他配成一对。
真正在唐可戏中的女主角正走近他们,脸上的笑容就连太阳都感到逊色,「天啊,这不是我最亲爱的唐可爱人吗。」
赵清澄,前身是模特儿,九头身的身材和唐可站在一起几乎是一样高,手搭在唐可肩上,动作亲密,「我又来跟你演情侣了,这次你得好好表现,让我再度爱上你。」唐可的第一部爱情戏就是跟他,因为两人在萤幕上表现暧昧的很自然,总是会引来观众高度回想,很多人都在揣测他们是假戏真做,但赵清澄的年纪比唐可大很多,唐可又表示他不太能接受姊弟恋,就因为这个理由,他的死忠粉丝绝不会因为有人造谣他们之间的绯闻而受到影响。
而且唐可亲吻过的女演员可多了,每一个都要传诽闻,哪一个才是他的真命天女?
戏是假的,他的粉丝很愿意看到唐可演恋人,这样他们就可以从电视剧中幻想自己就是他的女主角;但霏霏不喜欢──他的吻真的很廉价,一个价码就能得到。
戏中赵清澄和唐可是认识很久的情人,一个是侦探,一个是法医,屍体送进研究室後,两人开始一边破案一边谈恋爱的桥段。
霏霏在一旁观看。不是因为要等唐可,而是清澄的出现後,霏霏开始在意起他。
「唐可,为什麽你眼中的人不是我?」
导演要求重新调整灯光的时候,清澄问了唐可,「你搂着我的腰说着甜言蜜语的时候,你虽然是对着我浓情似水,但我怎麽觉得你不是看着我的脸说呢?」
清澄转头看了镜头後方,和一群工作人员站在一起时很普通的一个人,却因为唐可的视线让人无法漠视。
「不瞒你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止是在我的眼中,就连在我心中都有他的影子。
唐可陷入恋爱的表情说着,「我在追求他。」
「我不准你爱上除了我以外的女人。」站在唐可面前的女子,拿着枪对准了被他铐住的清澄。
饰演女子老公的男人跪在地板上哀求老婆不要再杀人了。
「老婆你误会了,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之前那位你也这麽说,结果背着我和他上过多少次房了。」
「所以你就把钱任任杀害後,在他身上刮下五块肉……」
更想知道真相的唐可完全不担心清澄的安危,还在和歹徒分析案情。
「但是柳法医和这位陈郝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为什麽呢,因为柳法医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就要结婚了。你只是因为柳法医和你老公曾经待在一间餐厅用过餐就误以为他们有关系,但你不晓得的是那天我也在现场。」
霏霏从档案夹里拿出照片,从餐厅的监视录像所撷取出的画面,那天是唐可拜托清澄演一出戏,让凶手误以为老公和他有一腿。
依照剧本走向,身分是黑社会老大女儿的老婆,除了有枪以外,还会使用炸弹。
醋坛子打翻的女人有时候就是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我不管,我要这个女人死,就算是赔上我的命都可以。」
在他要按下炸弹开关时,唐可迅速拿出手枪对准手射击──事情就解决了吗,当然不可能。
凶手倒在地上大笑,「没用的,炸弹是定时装置,再过1分钟就要爆炸了。」
「快跑。」唐可抱起清澄大喊。
爆炸是假的,但声音一样剧烈可怕,在拍摄期间,唐可尽责地护着清澄一路逃出屋子。因为配角不会出现在萤幕,所以霏霏跟凶手、饰演老公的人站在屋子外的空地,光是看着就让人惊心。
回到休息处,霏霏一直很安静,但脸色很不寻常,清澄刻意对他说身上的大毛巾是唐可帮他披的,从戏中到戏外对他都是温柔体贴,就像情人一样照顾的无微不至。清澄想让霏霏吃醋,但实际上霏霏根本没听他在说什麽。
唐可拿了矿泉水给他们喝,交到霏霏手上时,「你的手是冷的,生病了吗?」唐可摸着他的头没有发烧。
爆破声再度响起,霏霏摀住耳朵,表情害怕。
因为要呈现出整个屋子都被炸掉的场景,在有人的戏拍完後,留下空屋的状态下,导演进行了拍摄。
唐可握住他的手,「不要担心,这都是假的。」清澄在一旁看了非常生气,手上的矿泉水随地乱扔,结果滚到了工作人员的脚边……他捧着一箱木板,脚踩了圆滚滚的矿泉水腾空飞起,箱子里的木板也跟着飞了出来,就要砸到霏霏头上,唐可见状及时用身体护着。
所有人都在尖叫──他们的男神受伤了。
虽然唐可能够自己站起来走路,外表看起来没有受伤流血,但还是引来一窝蜂担心他的人团团围绕,直到导演把人都支开,只剩下没事的霏霏照顾着他。
「你的手臂瘀青了。」唐可挽起袖口後,一大块紫青色看得霏霏心疼,秘密向人要了医护箱帮他擦药,全因唐可不想让除了霏霏以外的人担心他。
如果让人知道他受了伤,剧组会受到外界的责备,势必也会影响到这部戏的播出,所以唐可宁可忍着疼痛装没事。要不是霏霏留心,固执地要检查唐可的身体……
「你要帮我脱衣服检查吗?」比起瞒着霏霏,他更期待与霏霏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霏霏紧张他,根本不在乎他说话轻薄──要我帮你脱就脱……
霏霏面对着他一一解开扣子,「等等。」霏霏的直接到让唐可不好意思了。
「待会有人经过看到,还以为我们要做什麽不能让人看到的事呢。」才解开两个钮扣唐可就制止了他,两手抓着他的手,距离近到连呼吸的气都感觉得到──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透过手掌传到对方身上。
霏霏松了手後,唐可也把手放开,刹那间感觉到的一阵酥麻……唐可挺舍不得这感觉消失的。
「如果被人看到,我就说我身为侦探助理应该要保护好侦探的身体才行。」
现在又不是在戏中,霏霏却要说,我们是在排演接下来的戏──脸上浮现的窘困和害羞……唐可觉得这人怎麽可以可爱的不得了,好想捧在手心里永远不放手。
「那侦探的助理就由我来守护罗!」现在的他不是侦探,而是唐可,此刻的他好想大声喊出──唐可要霏霏做他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