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按门铃，芷离家的门终於为他敞开，正要劈头抱怨，看到来人是倪葳时，萧书宇愣了一下。
开门让书宇进来，倪葳摇头一叹，「已经从白雪公主看到冰雪奇缘了，眼泪没有停下来过。」察觉书宇奇异的眼神，她补充：「芷离告诉我了，你们的事情还有……跟刘宗原的约定。」
对了……她和刘宗原跟世界断联的那些日子，是约定好能再一起的最後几天。书宇也叹了一口气，「就算是这样，至少也接一下我的电话……」他走进芷离新租的小套房，看到沙发上抱着抱枕，双眼空洞的望着播放影片的笔电萤幕，而泪水不停涌出的芷离，没说完的话哽在喉头。
谁还舍得苛责她？
倪葳看向书宇，低声道：「今天店里公休，已经陪她一整天了，但她什麽都不说，也什麽都不吃。」她顿了顿，「小孩要放学了，接下来就麻烦你——」
「放心吧。」书宇对她笑了笑，「不用那麽生疏。」
倪葳点点头，走到芷离身边，拍了拍她的背部，用彷佛在哄小孩般温柔的声音，道：「我先走了喔，之後如果想讲，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芷离抬起头，目送倪葳提起包包离开，没有说半句话。
倪葳关上门的瞬间，书宇重重吁出一口气，盖下芷离笔电的萤幕，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必须振作，还有事情等着我们处理。」
芷离望着书宇，只是一个劲的掉泪。现在要跟她讨论婚纱照成果还是喜帖样式她都没心情，她现在什麽都不想做，只想用一堆美好的公主故事淹没盘据在心头的宗原。但当发现世界上并没有拯救公主的王子时，心里还是难受得不得了。
谁来救救已经快窒息的她？
「别这样。」书宇坐到芷离身边，揽着她的肩膀，道：「你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不知道……」她确实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跟宗原道别，但想到甚至不能说再见时，眼泪就无法克制了。她的双眼已经哭到发疼，但还是有办法继续流泪。
书宇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能拍着她的肩膀，轻声道：「是你自己决定的，不要後悔。」
「不是後悔……」她知道自己的决定已经是当下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但心里还是很难过，当那个斩断两人关系的人，要先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扔到一边弃之不顾。
这样子他都不知道带来的坏消息该不该说了。芷离会好起来吧？她一向能把自己的情绪埋得很好，但是他们必须赶紧商讨解决方法，串好口供才行。
「书宇……」芷离转头看向他，「我还不能跟你讨论结婚的事，现在还做不到……」
「我知道，我来不是为了这个。」书宇欲言又止，最後牙一咬，还是决定先说：「因为一直联络不上你，你妈妈跑去公司，知道你请假的事了。」他顿了顿，「但我不知道她先去过公司，所以说的是你出差……所以现在我们吵架了。」
芷离望着书宇，双眼稍稍放大，「我们吵架？」
「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我跟你妈妈说你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书宇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可以再吵一阵子没关系，但不要忽略你妈妈，她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但她现在还不想安抚妈妈的情绪……她的情绪谁来安抚呢？她已经永远失去宗原了，那谁来理解她呢？芷离垂下头，她可以恢复成孝顺贴心好女儿的样子，但不是现在。
把芷离拥入怀里，书宇可以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泪水浸湿。「没关系，有我陪你。」
芷离鼻头一酸，开始哭出声音来。但她想要宗原，即使书宇再好，但她还是想要宗原。
※※※
後来还是被芷离赶回家了，虽然她说自己哭累了想睡觉，但看起来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消化这些情绪。这麽相比，芷离还是比他坚强多了。
他真的非常需要人陪。每次心碎成片片时，陪在他身边，把碎片重新黏回去的是芷离。但立场对调之後，他却没办法替她排解忧伤。
感觉还挺窝囊的。
回到住处，书宇看到宗平在门口等他。反常的没有多余的嫌恶表情，也没有特别吐出酸言酸语，只是默默的让宗平跟他回到家里，然後关上门，紧紧的抱住他。
「难得你今天没有——」
「闭嘴。」书宇直接打断，他知道宗平想说什麽，所以不想让戏谑调笑破坏这一刻的气氛。「你现在来这里没关系吗？先不说你光创业就要忙死，你弟弟应该很不好过吧？」
「他已经是大人了，可以处理自己的感情。」望着书宇，他挑起眉，「你有话想说？」
「没有……只是……」他不清楚自己脑子是否正常运转，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了，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吧？即使知道来不及，但……「我想取消婚约。」
宗平的瞳孔稍稍放大，「你说什麽？」
「这样子的杨芷离谁娶的下去嘛？」推开宗平，书宇转过身子。没有说出来的是：这样子的芷离让他不禁联想起那时候的宗平，他在抛下他之後，是否也是这副模样。
奇怪，不该心软的，不该可怜起他的。
至少芷离有好好的告知与道别，不能这麽相比拟。明知如此，但是……如果宗平足够重视他，那那种撕心裂肺感应该不亚於芷离吧？
拿宗平跟芷离比，是不是对芷离太失礼了呢？但他忍不住。
宗平从背後抱住书宇，轻声道：「对不起。」
「现在说这个做什麽？」
宗平摇头。大概是看突然变成那种鬼样子的弟弟，让他想起书宇。如果那时候的他也是那麽难过，那他死一百遍也不足以谢罪。
让别人流泪的人会下地狱的。
「不结婚也好。」宗平低声道，「那我也能稍微勇敢一点了。」
「什麽意思？」书宇转过头看他。
宗平只是微微一笑，「做当初不敢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