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里尔的一生中,从他十五岁开始,便和无数个人发生过性关系。他从一开始的懵懂,到後来渐渐懂得享受性事带给他的快乐,在街头出卖身体,换取短暂的归宿。
就连之前给梅根的房租其实也是卖身换来的,他没告诉她罢了。一个广场跳舞的人怎麽可能得到那麽多的打赏。
舞团里也是这样的,团员和团员之间有肉体关系并不是奇怪的事情,不局限於任何性别。唐先生对此没有意见,并且他认为这是件好事,经历过性事的舞者对於舞蹈的诠释更合他心意,不过他希望在表演前舞者们要禁慾,才能把生命的热情和力度留在舞台上。
还是见习生的时候,舞团里的一个女舞者明确表示了对他的兴趣,他没有拒绝,两个人顺势而为的滚上了床。也没在外头开房,就在舞团宿舍,她的房间里。
开始还是很让人享受的,两个人的身段皆柔软,充满了力度,和彼此十分契合,但不知为何,在最後关头之际,他竟喊了梅根的名字。
然後一泄千里。
事後,那个女舞者问她梅根是谁。「梅根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你以前的性伴侣?」
他摇摇头说都不是。「她是我的,我的一个好朋友。一个很漂亮的亚洲女孩。」
「你别是爱慕她吧西里尔?」女舞者打趣道。「真可怜,相爱却必须相隔两地。」
「我不爱她。」
女舞者嗤笑。「不爱她你在床上喊她名字?爱或不爱你自己不清楚啊?」
後来西里尔就只和男舞者上床了。他在男男性爱里做为零号,和男人做的感觉到底和女人完全不同,也好避免类似尴尬的情形再次发生。
毕竟连他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怎麽想的。
直到那一次意外。
或者说也不是意外,他潜意识里大概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甚至还有些隐秘的期待。他和梅根上床了。
梅根还是处女,他觉得做出这种趁人之危事情的自己可真是个垃圾,但他阻止不了自己这麽做,拥有她的感觉简直再美妙不过。和欧洲女人不同,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体味,的骨架特别的小,皮肤凉软细腻,整个人彷佛十分的脆弱。
隔天清晨醒来,谈话之间他能感觉得到梅根十分的慌乱,偏偏却故作冷静的坐在床上,和他讨论他们之间的“性友谊”。
「你是说性友谊?」
「对的,我们之间存在着性友谊。」
放他妈的屁。性他妈的友谊。
他想起了梅根曾经和他说的话。因性而生出爱情,倒也不奇怪。
不、或许不是从那场性爱开始,那不过是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早在很久以前,他大概就已经爱上了她,不过是自己不自知而已。
爱情的到来总是轻巧而无声的。
但他的巡演已经开始,他没有时间见她,甚至不记得他们还没有彼此的联络方式。
半年的世界巡演结束,他声名大噪,连带着麦迪那.唐舞团也知名度大增。一名大师级编舞家最近想筹划一出新的舞作,点名了几个舞者希望他们能替他演出他的作品,他的名字赫然在列。
西里尔虽然想回去见见他的亚洲女孩,但这个机会同样不可错过,他想着,他要是更有成就,再次见到她时就能看见她更加的以他为傲的模样。於是他只身离开法国,来到了纽约。
开始英文烂得要命,在异地几乎无法生活。後来英文虽然没有变好,倒也渐渐习惯了。
又是一年过去。
采访、代言、时尚展演、杂志封面、一场又一场的邀约,和一场又一场的表演。他忙得不可开交。
终於有机会再次回到巴黎,看着熟悉的街头,他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紧张感。
可回到那间破旧的公寓,却发现人早就不住那了。搬走了。
她说过她不会搬家的,她说谎了。
不过距离她说出这个承诺,也过了快三年了,这三年来,最後一次见面是意外上床的那一天。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自己对她的爱只有越来越浓,他自己一个人爱着她,却没有特别的想要见她。
他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找到了一封她留给他的信,信里面附了一张照片,是两个人过圣诞节时在家里用拍立得拍的。两个人坐在床上,房间挂满亮亮的小灯泡,她手上捧着圣诞热红酒,笑得很甜美,他则是一只手举着拍立得,另一手搂着她的肩膀。
时光被冻结在了照片里,透过照片他能看见他们那时候有多开心。
信的内容则是说公司派她去亚洲区分部工作,接一个小主管的位置,刚好分部位址在她的家乡,她就回去了,後面写了她的联络方式,手机和电子邮箱,让他有空给她发讯息。落款是两年前。
然而大概是因为融雪,屋子漏水,整封信有很多的地方都糊成了一团,包括她的联络方式,就连内容都是他半看半猜出来的。
西里尔可以说是欲哭无泪了。他捏着照片看了又看,然後小心的收进钱包里。坐在床上,手支着头,想着自己该怎麽办。
他找了她的房东,无果;又到了她的公司,巴黎总公司那边,要来了她的手机号码,发现那支号码是旧的,早就停机了。
「梅根被调到亚洲分公司那边了,我们可以替你拨电话过去问问。请问先生您的联络方式是?」
他连忙报上自己的电话号码。
一周後得到的结果是人已经离职,不过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如果联络上她会把他的电话交给她。
等了一个星期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觉得自己不能接受。找了她的学校,却也是同样结果。
他突然有种自己被世界遗弃了的感觉。
他找不到梅根了。他所爱的东方女孩离开了他的故乡巴黎,回到了自己的家。一切联络方式都失效,宛如天意弄人,她彷佛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巴黎找个人都难,更何况她人还到了国外,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到她,西里尔感觉自己是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