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折腾了一上午,大家无不是疲惫不已。天泽先生慷慨的请我们吃午餐,但我见他付钱时脸色有些凝重,看来这顿饭一点都不便宜。此时,外面飘起小雨。不大也不小的微妙程度,让人难以抉择要去多雨,还是奔回教室。
「若溪,我晚上再去你家处理剩下的吧。」
「当然好啦雪羽,乾脆连晚餐都来我家吃好了,把外公外婆也接来。」若溪手舞足蹈的说着,貌似非常高兴能听见这个提议。
「你们快点回教室去吧,有带雨伞吗?」天泽先生推开店门,并用身体撑着它。
「我们这里只有带两把伞而已。」若溪苦恼的说着,毕竟昨天气象预报说接下来一周都是大晴天。
「挤一挤应该可以吧,」爵煜阖上笔电,并看向天泽先生,「天泽先生的那把伞够给五个人撑了,剩下的人再分两把伞就好,或者是多跑几趟。」
「你没有打算回教室吗?」我好奇地问着爵煜,他正悠哉的从背包中拿起一本书出来。
「你有看过我在教室上课吗?」爵煜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好像也无法干预什麽。
「欸,你偶尔也去班上露个面吧,」巧嫣用伞尖戳了他的肩膀,「天泽先生也不希望你每天都窝在图书馆,还是你怕自己被班上排挤。」只见爵煜蹙起眉头,在心里琢磨了几秒才忍住不回嘴,默默的站起来。
「罗嗦,」爵煜从他的背包内拿出一把折叠伞,「我送你,走吧。」他边撑起伞边走到店门口,然後对着愣在原地的巧嫣说道,「快点呀。」
「欸?他真狡猾,我以为只有两把伞。」若溪嘟起嘴说,而巧嫣早就红着脸跟爵煜一块回去了。
「那麽,」皓灼正大光明地牵起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吧雪羽。」他说完之後就拉着我走到门口,撑起放在伞架上的白色雨伞,「剩下的就麻烦你了,天泽先生。」
雨水从伞顶滑落的痕迹看得一清二楚,皓灼的手勾住我的肩膀,并将伞往我这边倾斜,就怕我被雨水淋湿了。我回头看向天泽先生,以及目瞪口呆的若溪,晚上去她家铁定要先听她抱怨一小时吧。皓灼望着我的侧脸,并轻轻窃笑着。
「怎麽了?」
「偶尔胡闹一下似乎挺不错的,」他直视前方,全身上下都放松下来,「爵煜弟,他跟他哥一样对女孩子挺有一套的。」看到盛气凌人的巧嫣能变成那副模样,我也不得不认同。
「呵呵,就是说呀。」
「幸好,你没被掳走。」皓灼笑嘻嘻的说道,「对了,演讲稿准备好了吗?」
「咦?还没有。」其实我连要进行演讲这回事也不晓得,我困惑的低下头,皓灼瞄了我一眼便勾起唇角。
「没关系,我来帮你一起想。」皓灼温柔的语气体贴着我,似乎早就发现我的迷糊行径。
「谢谢,啊,快到教室大楼了。」我轻盈一跃,站到台阶上,这里已经有遮蔽物所以不会淋到雨。
「雪羽,」皓灼拍了拍我的肩,我转过头却发现他的脸几乎贴在我旁边,「我喜欢你。」皓灼不顾我发烫的侧脸,反而在上面烙下蜻蜓点水的吻,「呵,你先回去上课吧,我还有事情要去问佐藤老师。」
「嗯,好。」
目送皓灼远离,我的手悄悄抚上脸颊,意想不到的热度差点将指尖烫伤。我甩了甩头便往楼上走去,虽然我努力集中精神听课,但课堂上的内容根本是左耳进右耳出。偷偷望向窗外,还能看见禹安陪着若溪一起走回来的身影,若溪气呼呼的模样让禹安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远远遥望另一处,凝视从我的视角能看见最接近夜城学园的地方。即便我们之间最後留下的是扎心的回忆,可我依然盼着他的身影。下一秒,我差一点从座位上跳起,闯入我眼中的宽厚背影,和凌乱不已的黑发,侧过脸来的角度,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他是御幸舜也。
现在是下午两点中,照理来说他应该还在睡梦中才对。我第一次感觉到接近下课的几分钟是如此漫长,多想现在就夺门而出。我的视线在时钟与他之间来回不停,双脚也因焦虑而轻踱着。我紧张的在心中倒数最後六十秒,同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当铃声响起时我心头一震,但我没有冲出教室,而是,愣在原地无法动弹,彷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雅子和…舜也…」我含糊不清又小声的在口中呢喃。
雅子的出现令我讶异,但让我胸口产生痛楚的,是舜也脸上的一抹笑容。在泪水浸湿眼眶前,我无力的挪开视线,将额头靠在桌延。疼痛感越加强烈,从胸口直窜喉咙,硬是被我压抑住了。不论是现在的景象,还是之前一连串的事件,又或者是我以前混乱的记忆,我全都蒙在鼓里。
「为什麽…到底,谁能告诉我…真相。」
幸运的是,皓灼在我心情平静之後才回到班上,不过那也是接近放学时间的事。一星期的宣传活动,全部只为了当选的那一瞬间,可大家无不是卯足了劲。尤其是若溪,她根本比我还要积极,光是应付她的过度兴奋就让我精疲力尽。但换句话说,我也没有多余的思绪,唯有如何赢得选拔赛而已。
「雪羽!」
「怎麽了?」选拔赛当天,若溪突然蹦进我的怀里,吓得我措手不及。
「衣服…不见了!」若溪鼻音浓浓的说道,「怎麽办?到处都找过了,却还是找不到。」
「欸?不是放在车上吗?」我张大双眼,不敢相信耳朵听见了什麽。
「不知道呀。」若溪憋不住泪水,哗啦哗啦的哭起来。
「许若溪,」皓灼和爵煜喘着气跑来,「你的管家昏倒,车钥匙被拿走了。」
「我刚才已经让人送他去医院了,」爵煜淡定的说,「初步判断是没什麽大碍,只不过头部受到重击,需要住院观察一下。」
「刘伯…羽羽,呜呜,怎麽办?怎麽办?」若溪焦虑不安的模样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这次确实很难安抚她,她拿起手机瞧了一眼,「现在离登台只剩不到一个小时。」
「出了什麽事吗?」日向站在休息室门口说,而舜也就站在他身後,却直接了当的避开我的眼神。
「喂,雅子人呢?」
皓灼怏然讲道,虽然他看着日向,但语气似乎是冲着舜也。舜也只是冷冷的回望皓灼,可不发一语,面对他们兄弟俩的日向则是皱起眉头来。时间在我们惊慌、争吵的同时,也不断不断地流逝。我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思考有什麽办法。突然间,我回想起社办有若溪带来但没被选上的衣服。
「若溪,禹安和巧嫣呢?」
「她、她们在社办。」
「刚好,让她们把那里的衣服拿过来吧,还有裁缝用具。」我笑嘻嘻的说,并擦去若溪的泪滴,「现场改衣服还是来得及的。」
「我也去她们那边一趟,」爵煜边说边往门外走,「免得被不明人士攻击。」
「走了,」舜也在爵煜跑掉之後淡淡地说,一丝一毫起伏都没有,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还得去其它候选人那里。」
「你不帮忙吗?」日向转身看着准备离去的舜也,并顺便挡住皓灼杀气腾腾的视线。
「他们自己也办得到,不是吗?」语毕,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日向也匆忙跟上他。
「雪羽,过来这里坐吧,我先帮你整理头发。」皓灼轻柔的说道,并拉开椅子,让我坐在化妆桌前。
在梳妆台前的我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这种临危不乱的气场似乎是被舜也锻链出来的,而若溪也分了不少功劳。皓灼的指尖轻轻勾起颈後的发丝,将它们一缕缕分开,编成了典雅风格,并用白色小枫叶加以点缀。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乖巧地让皓灼在我脸上涂抹淡淡的妆。
「雪、雪羽,」若溪急急忙忙的冲进来,「来了,都在这里。」她将堆在社办的大包小包一同放在桌上。
「你要怎麽做呀?」巧嫣拍着工具盒说道,「这种时候把那女的抓住比较快吧?」
「别傻了,」爵煜用指关节轻敲了巧嫣,「那家伙可没那麽好对付。」
「雪羽,我把放在班上的裁缝机也拿来了,用这个比手缝快很多。」禹安微微笑道。
「嗯,那…」我看向皓灼,又看向爵煜,不到一秒他们就很识相的转身走出去,「我们开始吧。若溪,你把白色那件…」
最後,我们完成了世上仅有的一件,并且量身打造的礼服。上身是无袖且微露背的样式,左腰坠了一朵玫瑰,裙摆由左膝上方几公分处一路延长至右脚踝,百色为基地衬上一些淡黄色,就像百合花一般。我们一行人小跑步到达会场,若溪才百般不舍地向我道别,在後台能看见诗夜和爵宇在做深呼吸,原来他们也是会感到紧张的。
「诗夜,爵宇,你们好。」
「雪羽,我还以为又出什麽事了!幸好你赶上了。」爵宇轻松的说道,但确实是发生了不少事,看诗夜那个有些尴尬的眼神就晓得,她明白事情经过却没有告诉爵宇。
「呵呵,别担心啦。」
「小雪羽,待会我先上台,不要紧张。」诗夜亲昵的说道,今天的她不论是眼神或是姿态都格外动人。
「嗯,」我轻轻扬起嘴角,「加油喔。」
「喂,都到齐了吧?」舜也冷冷的说道,眼角透露着丝丝疲惫,最近为了选拔赛的事情,白天夜晚都忙碌奔波,也难为他了。
「再过一分钟就正式开始。」日向举起流程表翻看,还不停的望向墙上的时钟。
「我们先走了。」舜也揪住日向的衣领,硬是将他拉到台上,走之前还听见他在碎念,「你可别想留在後台偷懒。」
「好!各位观众!现在我代表日城高校,很荣幸地宣布,人气王子与人气公主选拔赛开始!」在他们踏上台後一秒,主持人清亮的嗓音马上响彻云霄,伴随着动感的音乐伴奏,选拔赛正式开始。
令人讶异的,我现在十分放松,就像清风徐徐拂过,像溪水轻快流走般,自然而然地舒缓身心。只要不去在意舜也,心便不会隐隐作痛,呼吸和心跳都能保持平静。现在的我,只需要专注於眼前的选拔赛,一心只有拿下人气公主的位置。我细细数过帘幕上的摺痕,诗夜正在那片布幕後演讲,当听到喝采就代表我得上台了。
「准备好了吗?」
「呵呵,那还用说。」我对着日向微微一笑。
「那,我们上台吧。」
他伸出手指引我前进的方向,我大方的迈出脚步。当镁光灯打在我侧脸的那一刹那,身体瞬间暖和起来,因为台下有着密密麻麻的笑脸。不仅仅是若溪、皓灼,甚至连店长和幼稚园小朋友都来了。我不禁灿烂地笑了,心里流淌的暖流让我充满自信的站在麦克风前。
「下一位,也是本届参选的最後一位人气公主候选人,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日城高校一年级,李雪羽!」
「大家好,我是李雪羽。」我轻声说道,台下的若溪感动到落泪,「这一路走来,我得到很多人的帮助,也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我在他们的注视下慢慢完成我的演说,「最後,我要再次的谢谢你们,因为有你们我才有机会站上这个舞台,如果愿意的话,请陪我一起走到最後。」
台下此起彼落的掌声与喝采让我真正的放松下来,我慢步到诗夜身旁,爵宇和她都不约而同的对我微笑。但,正当我们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接着站到麦克风前的人,不是日向,也不是舜也,而是雅子。我震惊不已,连诗夜也没发觉她的悄然现身。
「哎呀呀,大家好阿!我是雅子,还记得我吗?我呀,因为某些原因退出了选拔赛,但选委会很有爱的让我可以上台发言。」雅子一边说道一边看着我,「我只是想说,李雪羽,」她毫不犹豫的指向我,那勾起的唇角和带有鄙视的眼神都让人不是滋味,「你别妄想做灰姑娘了,凭你是当不了公主的,等会儿很多选票也是从我这儿分散给你的吧?是不是该感谢我?」
「雅子,别乱说话了。」爵宇皱起眉头道,但雅子只是耸耸肩。
「也对,那些选票多半会给诗夜,或是废票吧,太高估雪羽真是抱歉。」
「你…」我挡住忍无可忍的爵宇,向前走了几步。
「雅子,你说得对,我当不了灰姑娘。」雅子瞬间露出得意的表情,但我毫不畏惧且坚定不移的盯着她,「因为我本来就是公主,」我望向台下,「不论别人怎麽说,我相信你们的选择。」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董事长边拍手边上台,而舜也就趁此时将雅子拉到後台去,「最近的孩子们真爱开玩笑是吧?废话不多说,我在此宣布选拔赛的最终投票开始,请各位审慎地投出神圣的一票。」
「雪羽走吧,我们要先开票。」我被诗夜握住手,接着走下台,将我们三人各自的选票投下投票箱。
「我们回休息室等吧。」
爵宇抢先转身离去,诗夜也急急忙忙的拉着我离开,正当我纳闷时我发现那些观众们正蜂拥而上。好不容易毫发无伤地回到休息室,我们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我头一次见到如此热烈投票的景象。早就昏昏欲睡的诗夜趴在桌上就睡着了,爵宇贴心的帮她盖上毯子,接着从冰箱拿出杯子蛋糕。
「先吃一点吧,还要很久才会公布。」
「谢谢。」我心不在焉的吃着,一方面好奇投票的情形,一方面在意雅子现在又在做什麽,最後,她是和舜也在一起。
「别担心,」爵宇轻柔的说道,「你刚刚做的很好,完美的绝杀。啊啊,还想在吃一个呢,日向那家伙该不会把蛋糕偷偷吃完了?怎麽只剩几个而已。」
「噗哧,哈哈,我还以为学长是更文质彬彬的人呢!」
「他只要吃到甜食就会这样,有点精神亢奋的作用存在吧。」诗夜迷迷糊糊的说道,接着又沉沉睡去。
「好了,我们现在耐心等待吧。」
等候的时间都会无比漫长,我拿出那本曾经借阅过得吸血鬼图书,决定从头再看一次。比起那时候,我更加了解吸血鬼,也明白日城与夜城的关系,以及舜也、皓灼与我的关连。但这麽看着看着,我不由自主的将故事中的双胞胎连结到舜也和皓灼身上。正当我看的津津有味时,门外的争吵声打断了我,也吵醒了诗夜。
「…你到底想怎麽做?」
「什麽也不做,别管…」
「喂,雅子…」
「…吵死了,我没让你做这些吧。」门外零零落落的声音,认得出来那是舜也和日向,爵宇揉着眼睛打开门,他们瞬间停下动作。
「已经到时间了吗?」诗夜用带有睡意的声音说。
「嗯。」舜也随便的回应着。
「我们要宣布最终结果了,走吧!」日向挥挥手,叫我们都跟上。
终於,见分晓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