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俯在白泽柔软的白毛上,疲惫的撑着眼,断臂处如万蚁噬骨的疼不知何时已变得麻木。看着原本繁华的京城,一夕之间,竟是江山易主了。
"颜如月,你当真不为我妃?"江冰再次问着,早前的冷血嗜杀消失得无影无踪,俊逸的面孔绽放出如花绚烂的笑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想到京城人对这个前摄政王的评价,不得不说,他的容貌,确实有这个资本。
若非我见过他残忍的一面,此时怕是早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眼睛阖了又开,我连摇头的气力都没了,只是颤颤的道"你许我这个妃位,不外乎就是想以帝骨巩固权势,既如此,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他沉默着,没再说话,面上轻挑的笑却格外刺眼。都为帝嗣,他与郑元的脸有七分相似。想来,郑元一直以来,也是用这般风流笑意对抗着三千世界吧。
我不再多做言语,只是忍住痛入骨随的疼,嫣然一笑,踏着夜色缓缓前行。
记得,娘亲说过,她最喜欢我的笑容,所以,我要永远温柔。
......
"月儿,琉娴!"远远的瞧见了宫门口,就看见婵儿急匆匆的向我跑来。
"婵儿,别摔着了。"我想伸手扶住她,却已没了那个能力。转了转眸,将断臂掩在了白泽雪白的皮毛下。
她似乎没发现我的异样,仍旧满目急色,想说什麽,却被我一个眼色止住了。
我吃力地抬头仰视江冰,竭力维持着嘴边的弧度,眼前的景物已经是模糊不堪,密密麻麻的汗水遮盖了我的视线,一阵凉风吹过,我的面色更加苍白。
"我只需带走她,郑元的屍首在绾青宫,自便。"交代了一切事宜,我轻轻拍了拍白泽,正要离去。
江冰轻声笑了,温润的声音划破夜空,格外刺耳"你做得很好。别忘了,永生永世不可回京城。"
说完,他便揽着火舞离去。
好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这个人,必成大器。
"如月,别再回来了。"
火舞熟悉的话语飘过耳边,奋力回头一看,他们却早已消失在深深宫门中。
毫无保留的付出,连一句道别都换不到吗......
我以为,我於她,是无可替代的。
但,却不然。
从头至尾,我只是帮助他们夺权的工具罢了。
不知何时,那一份我以为的友情,却变了味。
是什麽时候?
我知道,是那惊鸿一撇。
一见锺情太肤浅,日久生情太苍白。
是她那一抹点燃了整片夜色的笑,悄然入了我的心。
是我不该,持有这种该死的情感。
於我来说,她便是我的整个世界。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白泽,你走吧。是我麻烦你们了,很抱歉。"收回了心神,我压下眼中落寞,笨拙地从白泽背上爬下。
他洁白的毛皮被我染成了一片赤色,但那双眼,仍是乾净剔透。
"云妍华,身为祝融之後,你不辱门楣。"他居然口吐人言,声音飘渺,好似天上谪仙"确实,你天生帝骨,面有帝相,你若为君,必能造福百姓,广庇天下苍生。吾以为,在帝位和儿女私情面前,任何人都会选择前者,可你却大大颠覆了吾的认知。不可否认,你心中有大爱。但那大爱的起源,却是那名唤火舞的女子。你能在利诱面前,坚定自己的信念,难能可贵。也许,是这大周江山与你无缘吧。"
他唤了我的名字,眼眸清澈得让我低下头来。
"记住,百鸟朝凰之人,绝不会差。"
他再次温柔的蹭了蹭我,随即乘云而去。
"月儿,走吧。"
婵儿没有多说,上前搀扶着我,缓缓道着,眸中是我从未见过的稳重。我心知,她已经看见我的断臂了,却什麽都不问。
我真的很想好好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