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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可以见到那位声名远播的医仙大人了?”
白衾浅按捺不住兴奋,却盼来白离渊一阵摇头,“玉影医仙从不见人,就连我也不例外。”
“不见人?那他要如何治病?”
“坦白说,我也不清楚。”白离渊神色有些不自然,却还是看着她,“我只能向你保证,他会帮你医好你的伤。”
“...二哥,你和那位医仙大人到底什麽关系?为何你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他却还愿意帮忙?”
“七月,有些事情我解释不清,你也就别问了好吗?眼下你只需照我之前说的,把失凝露残留的毒素清出来,剩下的我自会替你安排妥当,只是至於另外一件事......”
白离渊指向她手上那只闪耀着淡紫色光芒的戒指,“那个东西...是公子然的吗?”
“是啊!”白衾浅仅是看了眼便随口答道,不过当她再次想了想,却瞬间红了脸颊,“不是!呃、二哥,我跟陌九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我们只是......”
“陌九然?”白离渊突然打断她的话。
“对、对啊,二哥你,刚刚不是这麽问我的吗?”
“七月,沧澜门的公子然,他叫陌九然?”
“啊...嗯。”白衾浅傻愣地回答。这麽说来,陌九然在向父亲介绍时用的,好像也不是本名,可是公子然跟陌九然,有什麽不一样的吗?
“七月,如果公子然他日有难,你会出手相助吗?”白离渊突然问了这麽一句话,而白衾浅狐疑地盯着他,思考半晌後才缓缓点头。
“那你要记得,决不可以告诉别人他的本名叫作什麽。陌九然这三个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白离渊扳起严肃的面孔吩咐道,留下一头雾水的白衾浅。
但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的通了!怪不得那日家主的言行举止会如此奇怪,看样子,大概就是那人没错了。
“可、可是二哥,我想陌九然应该不是他的真名吧?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其实我也觉得十分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後来想想,可能他只是为了混淆耳目,取了个和谁相似的化名罢了!”
白衾浅认真剖析着,白离渊却微笑不语。
想这普天之下,真有其他人敢挂名为九然二字吗?
“二哥,我怎麽觉得你这琅渠才子,越看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傻妹妹,二哥又不会害你,你怕什麽?”
“也是。二哥你可千万不能害我,我对你是真的一点防备也没有。”白衾浅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里却藏着一丝退缩。
“想哪儿去了?”白离渊走上前,本来欲轻落在她头上的手一顿,最终只拨去了发上的尘粒,白衾浅没有察觉。
“留陵白相的掌上明珠,应当知道白家百年来的规矩便是内部不容许背叛,你又怎会对我有如此猜忌?”
白衾浅许久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转移了话题。
“嗯,你方才说...你觉得公子然会是谁?”
“是谁不重要,既是你与他之间的纠葛,我想我也不便插足,若你真想知道他的身份,那便亲自问问他本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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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七日前。
话说离开白家的陌九然,其实并未远去。
他偷听了白相的一番解释,心里也在偷偷庆幸着,好在白岳亭没有拿出真正的麒麟金牌保他,若是让那有趣的丫头就这麽没了家族的保命符,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轻功一使,纵身翻过白府的墙垣後便一路朝南疾走,陌九然熟练地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而沿途越见僻静,直至来到杳无人烟的南郊尽头,一座清幽而显豪气的别院方伫立於前。
“门主大人,您来了。”一名貌似只有十来岁的小童子早早在门前相迎,一副沉稳老练的模样。“我们公子已等候多时,您这边请。”
“嗯,有劳了。”陌九然简单一揖,却忍不住挑了挑眉。
事实上在院外便已能隐约听见里头高山流水般的袅袅琴音,想当初陌九然初闻也是十分惊叹,他讶异着在如此世风底下的赤南国,竟也有奏得出这般雄伟抱负的琴声之人。
“钊祺,等我很久了吗?”
琴声嘎然而止。
一旁的童子皱眉,这位贵客怎麽老是直接称呼公子的尊名呢?
九然感受到身边一道充满恶意的目光扫来,这才若无其事的改口,“咳!我是说,谢兄,好久不见。”
“九然。”男子从席上起身,淡雅的靛青色袍服上没有太多花俏的纹路与图腾,只有腰间的青玉特别惹人注目。
若说白家那白离渊的才子之名得以令琅渠县万人追随崇奉,那麽眼前这人,想必足以号令天下百家了吧?
陌九然心想。
“清玦,去把门主的信取来。”待童子领命而去,两人对视片刻才又齐齐坐下。
“你看我这都多久没过来了!整个留陵城中...不,该说整个赤南国里,就属你的晨风北林最得我心。”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我这晨风北林,实算不上让阁下散心之处。”对方打趣道。
“谢兄此言差矣!能在天下名士之首谢钊祺的别院住上一住,九然自知已是羡煞旁人了。”陌九然亲自斟了一杯酒递上,便开始自顾自的豪饮起来,“不过我真要说一句,谢兄你这钦钦忧心也是多年了,难道还没找到你心心念念的真命天女吗?”
“九然,佳人难得,你自是不懂。”谢钊祺抬手与他碰了一杯,“还是说说你吧!这段时间,又遇上什麽新鲜事了?”
“噢,也没什麽,只是差点被赫连瑾给宰了。”陌九然乾笑几声,不过转瞬间却又笑容满面,“说到赫连瑾,有件事还确实新鲜好玩的紧!谢兄你猜猜,这次是谁救了我?”
“看你笑成这副德性,想必是哪家的姑娘了。”谢钊祺淡淡微笑,“可是赫连瑾的新婚王妃,白家那位嫡女白衾浅?”
“正是!不过谢兄,你不是从不过问这些俗事的吗?”
“现在留陵城上上下下嘴里挂的都是白家的大小姐,我还能不清楚吗?何况就算我不问俗事,也有人管不住嘴巴。”
谢钊祺话音刚落,便见小童子清玦已返回这里。
“公子,信取来了。”清玦绷着一张老气横秋的脸走来,嘴上却是一个劲儿的念叨着,“咦对了公子你知道吗?我早晨去市集上采买,才听那猪肉摊的大牛哥又说了好多关於王妃娘娘的故事,而且我还听说,她的小金库是藏在......”
“清玦。”谢钊祺淡声开口打住,“话,太多了。”
清玦答了声是,讪讪地闭上了嘴,退到一旁。
“我说你家这小童子,莫不是白衾浅的「信徒」吧?”陌九然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清玦。
“门主大人,您、您也知道王妃娘娘的传奇事蹟吗?”
陌九然轻笑。他只觉得清玦的双眼已经快喷出光芒了。
“传奇事蹟我是不晓得,但是这次引起这波骚动的始作俑者就是我,而浅浅,便是救我的人!”
哦...那,浅浅是谁啊?
清玦挠着小脑袋瓜,在心里暗暗反问。
“所以九然,你就这样告诉她你的真实身分了?那戒指呢?你确定白家嫡女可以信任?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吧?”从他一进来谢钊祺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了,原来,是手上不见了的戒指!
“谢兄不必如此震惊,虽然白家已有保命符能护她,不过一码归一码,我只是想让她在江湖上也能多一分安全罢了!”陌九然报以一笑,随即正色道,“况且,她并不知我的身分,就算知道了,我也愿意相信她。”
“可是,无渊他们......”
“你放心,我还没死,他们不敢乱来。”
“嗯,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你跟赫连瑾那边,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我还应付得来。只是洛攸然......”
“我知道,我会继续替你盯着。”谢钊祺将握在手里的一叠信递给了他,“唐玉他们已经送来十六封信了,九然,看样子你时间不多。”
“无妨,谢兄你不要太小看我的沧澜门才是。”
“呵,我倒是不曾小看。”谢钊祺放下了酒杯,“总之有什麽动静我会再告诉你,你行事也务必小心。”
“嗯。”陌九然习惯性地摸向指节处,却发现已经没了戒指,不由得愣愣一笑,“谢兄,或许...我会比你更快找到我的佳人呢!”
“是吗?我虽没见过,但听闻白家小姐毁容前的样貌可号为赤南第一绝色,就是不知跟你相比,谁会更胜一筹?”
“自然是我!不过好看跟顺眼,通常是不能相提并论的。”陌九然那张绝美的脸有些轻蔑的勾唇一笑,“谢兄,若有这麽一日,你可愿邀请她一同来到晨风北林作客?”
“九然的眼光,想来不会太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