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完了之後，我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冷静许多。
和刚才崩溃痛哭的样子截然不同，现在我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艾比学姊已经离开了，说要让我自己静一静。
她临走前突然回过头，「小暮，我想让大佑和奕凯知道今天的事，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就算大佑知道大概也只会觉得我活该吧？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
我的事，已经与他无关了。
她并没有客套的安慰我，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地方，「我不知道，毕竟那是大佑的想法，我没办法猜测。」接着，她给我一个拥抱，「但别忘了，你还有我和奕凯，不要把事情全压在心底，我们都在你身旁。」
对於此时此刻，我居然会有希望大佑陪在我旁边的心情，我觉得很羞愧。
忘了从什麽时候开始，我早已习惯自己的每个喜怒哀乐都有他了，我笑的时候是他逗我开心，我哭的时候是他安慰我。
我笑是因为他，但我哭却是因为别人，所以我没有依赖他的资格。
我不明白为什麽在明明该是想着刘宇敬的事时，我却突然想起大佑，但现在我的心好像才真正平静下来，理性的打算将问题解决。
我播了通电话给刘宇敬。
电话一接通，他的心情似乎很愉悦，滔滔不绝的跟我分享今天打工的趣事，但很快就从我的沉默察觉异样。
「有什麽事吧？说吧。」他的声音很温柔，让我差点无法将刚才乔乔说的那个他连结在一起。
这些都是借来的温柔，温柔的很残忍，你醒醒吧程暮，他眼中的你只不过是艾比学姊的替代品，他给你的温柔，也是原本来不及给她的。
借来的总是要还，既然艾比学姊现在已经不需要，那我就该直接还给你。
「我都知道了，全部都知道了。」我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诉说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电话另一头是静静的沉默，他是在等我接续着说，还是已经猜到我打算说些什麽，我不知道。
「我只是艾比学姊的影子，这件事，你打算瞒我多久呢？」
长长的沉默，让我几乎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但并没有。
「不要沉默，也不要逃避。刘宇敬，这是你欠我的。」
说完这句话，我跟他沉默的僵持在电话两头，但这次在我听到你的回答前，我说什麽也不会罢休。
又隔了好一会，话筒才传来他的声音，「你终究还是知道了啊⋯⋯」
「你怎麽不否认呢？就告诉我，是我搞错了，你没这麽想啊。反正你都骗我骗了这麽久，不差这次吧？」我笑了，笑的很讽刺。
你就这麽乾脆的承认，只会显得我有多麽可笑。
「我不想骗你，小暮，就是因为我曾经那样对你，所以我决定再也不对你说谎。」
「不要这样叫我。」我冷冷的回应。
「我能理解你现在是怎麽想的，但至少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见我没有回应，他很快的接下去说，「我承认，一开始你常常让我想起小艾，你们某方面的个性很相似，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很像，跟这样的你相处，就好像是看到那个我错过的小艾，我知道把你当成另一个人很过分，但当时的我控制不了想靠近你的冲动。」
「但仅限於友情，我不打算投注爱情，因为那样对你很不公平。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拿捏得好分寸，我们的关系可以很单纯。」
单纯？你把我当成另一个人叫做单纯？
「其实我不是没有察觉，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踩在界线上，但我总是逃避性的认为，只要现状还没改变，我们就可以继续当好朋友。一直到社游那天，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了那些话。」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麽样？」"
「你往前跨越了一步，我却没办法跟着你向前，我分不清楚我看见的你、在乎的你，究竟纯粹只是小暮，还是包含了太多的小艾，我只能给你那样的回答，要是我给了你期待的回应，才真的太不公平了。」
"「对不起。」"
我突然觉得很荒谬，为什麽如此过分的他，却能把一切说得合情合理。
「那现在呢？现在究竟又是怎麽一回事？你是打算利用我来缅怀『你的小艾』到何年何月？」
「请你看清楚好吗！？我不是艾比学姊！我是程暮！我只是程暮。」
其实，这是在知道真相後，我最想对你说一句话。
最不堪的，并不是你把我们的回忆染上她的颜色，而是你不曾看见真正的我。
「不是这样的！」他急於反驳，「一直到我们切断联系後，我才发现自己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再一次因为自己的愚蠢失去了重要的人。恢复联络後，我看见的是你，跟小艾无关，我看见的是纯粹的你。」
「因为我明白了，我对你──」
「别说了。」我打断他的话，「什麽都别说了，拜托你。」
「我需要时间思考，今天就到这里吧。」深呼吸，「剩下的，拜托你不要说，我也不想听，对不起。」
我说对不起，因为我很清楚你刚刚想说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