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想到了,脱口说出"是你。"
这人不就是在公车上遇到的网路沉瘾者吗?
那人笑说"嗯,是我啊,同学好久不见。"
他笑的越真诚。
赵云笑的越心虚。
心虚什麽呢?他本以为对方与自己不同班,随手帮他玩了个游戏,虽然当时他说的胸有成竹,什麽游戏无聊啊,少玩一些云云,说得好像自己破关了。
睁眼说瞎话,胡言乱语,他压根没破关。
赵云说"你,你好。"
"你好啊。"
赵云瞥了一眼他桌上的课本,可本封面写着:陈宫。
陈宫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啪的一声,一掌打在课本上,遮住自己的名字。
班上原先就是安安静静的,这麽一声出来,偏偏他们又坐在最後面,所有学生齐齐望来,赵云不免紧张起来,他可不打算开学的第一天就当上班上的风云人物。
索性,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制造噪音的人。
可陈宫脸也不红一下,微笑着站起来,对班上同学老师道了个歉便坐下了。
赵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他从没看过这麽......有礼貌的人。
他低声说"那个,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骗人的。只是当时紧急。"
陈宫近乎纯真的笑着说"没关系啊。"顿了顿,又说"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赵云打从心底觉得这人应该会很好相处。
谁知他下一句却说道"不必说,一定没有我名字好听。"
赵云心想,不知羞,不要脸,难怪脸都不会红一下。他的脸一定比砖块还厚。
但基於礼貌上,赵云还是告诉他的名字了。
随即,他闭上嘴,并不想与这个网路沉瘾自恋狂讲话。
虽然赵云刚才在公车上这麽一撞,阴阳眼又被迫睁开来,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使用它了,还是会感觉到不适,加上自己天生的命就比较偏阴性,学校又是阴气很重的地方,自从他一进学校以後,就觉得眼前时不时飘过一黑一白的烟雾,耳边时不时就是一句你这死婆娘、你这死鬼、我死多久啦、後辈啥时来给自己烧香拜拜送纸钱啊。
诸如此类的。
赵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真想一掌拍晕自己。
段林似乎注意到他的不适,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陈宫,後者并没有抬头,仍是低着头,一张脸似笑非笑的。
祂低声对赵云说"恩公,有什麽我可以帮忙的吗?"
赵云抬眼看着他,微笑後,用唇语说了"没事,你的事等我放学再说。"
赵云改换揉了揉眉心。
陈宫突然在赵云耳边说"赵云,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我帮你跟老师说吗?"
赵云心想,他真又那麽好心?
果不其然,没有。
陈宫继续说了下半句"只要你答应帮我追你旁边的那个女生,我就帮你。"
赵云转过头看着陈宫说"哪里?哪里有女生?喔,喔,我看到了。"
陈宫真想一手巴拉在对方脸上。
他说"赵云,你是不是不肯帮我啊,我人这麽好,对你也这麽好,你难道就那麽绝情吗?"陈宫说得一脸无辜,有一瞬间赵云真以为是自己错了。
但也只有一瞬间。
反正有人能帮他说,也不用自己说,不要白不要,他也只是答应了,至於成功需要多久不也把握在自己手中吗?赵云心想
他说"好。我答应,我答应总行了吧。"
陈宫笑着站起来,笑着走到老师身边。
赵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宫对老师说了一句"老师,赵云生理期来,肚子痛我带他去保健室。"
赵云差点没把早餐吐出来。
赵云虽然答应了陈宫的要求,但他现在躺在保健室的床上,左思右想,推敲了推敲,他还是觉得不太对,自己真是太不划算。
为什麽他只是帮我告诉老师我要来保健室,我就要帮他追别的女孩子,这,不合理吧。赵云心想。
"要喝点热水吗?"
赵云一张死气沉沉的脸看着陈宫,他说"干嘛喝热水?"
陈宫笑的温柔,他说"我听说生理期来的时候很痛,多喝点热水就不会痛了。"
赵云真的觉得自己不是撞到脑袋,而是撞坏脑袋了,他怎麽会傻到去问为什麽要喝热水。要不是他现在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的,他肯定会像炸屍一般跳起来,一掌巴在对方脸上,打的他爹娘都不认识他。
赵云笑容可掬,他说"听说人们都喜欢说自己拥有的东西。"
陈宫仍旧笑的灿烂,点点头,一副十分认同的样子。
赵云说"我不要喝热水,不能换冰水吗?"
"你确定要喝冰水吗?"陈宫说"对身体不好喔。"
赵云连忙打住"不要闹了,我是男的。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
陈宫稍稍敛了歛笑容,说"嗯,我没说你不是堂堂正正的啊。"
赵云闭上眼说"你也没说我是啊。"
陈宫笑笑不语。
赵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睡了一觉後,赵云觉得自己脑袋特别清晰,稍稍冷静下来,也渐渐适应了这嘈杂的抬杠。
喝上一杯已经放凉的冷开水,他开始寻找那不见的,东西,姑且就用东西吧。
"恩公,你醒了吗?"段林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需要我帮忙的?"
"嗯,挺好的"赵云说"你这麽一说,还真有这麽一事需要你帮忙。"
"恩公,你尽管说,使命必达。"
赵云喝了一口冷开水,说"叫那群在吵架还是什麽的那群人,不不不,那群,那群......东西,请他们安静些,吵得我耳朵疼。"
那群,"东西"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他们,忽地全往这边看。
赵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一群人看着,可这麽一群不是人,入不了轮回线的"人",他倒是不能麽讨厌了,反而觉得亲近许多。
赵云见那群"人"总算注意到自己了,立马微笑着,一副和事老的样子,他说"别吵了,别吵了。我知道,我知道。"
那群"人"一副你知道什麽,的表情。
赵云当然是什麽都不知道,但他平生就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才能苟活到现在,不至於把自己累死,要是什麽都管,他还用不用活啦。
他抬起手,遮住那群"人",撇头说"够了,不要再为我争吵了。"
赵云放下手,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好像吐血了。
恶心到吐血?赵云心想,自己这不也是在消费自己吗?怎麽连祂们都不赏脸一下。
赵云索性丢下祂们,反正祂们也没继续吵了,也不知道祂们是换了个地方吵去了,还是都吐血生亡了,如果真是这样赵云只能说声罪过,罪过。随後再补上一句,死一次就已经很可怜了,还要在死上第二次。
赵云正了正色,轻咳一声,他说"段,段先生。你还没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啊,这样我要怎麽帮你啊?"
段林说"我,生前原是一位公务人员,前几年,一场大火中,我的家人全都出了意外,没有人活了下来。於是......"
赵云打断他的话,问"你的家人全都出了意外,没有人活下来?"
段林点头。
赵云说"那,大火发生的那天,你在哪?"
段林说"我是公务人员,那晚我去出任务。"
赵云"嗯"了一声,又问"你说你是公务人员,那你是哪种公务人员啊?"
"我是警察。"
"你是警察,那这范围就大了。"
"什麽范围?"
"没什麽。你继续说,我听着。"
段林,死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警察,既不是达官显贵,更不是战绩多多的人。
他这样的人真的是人民保母吗?
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仇家满门的,应该也没得罪过黑帮老大吧,更别说是再普通不过在外当车手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