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顶青藏轿帘马车在肃王府前停下,像管事的一名男人掀帘下车,举步向门前:「请知会一声,我们是夏府的人,求见肃王爷,有劳通报。」
......
楚北廷坐在上首,听完来者的来意後啜了口茶,茶盖轻拨茶末,
大厅里静默无声,只听得见瓷盖碰瓷碗的刮磨声,夏府管事忍不住硬着头皮开口:「肃王爷,夏大人逝世的早,临去前仅留下小姐一人,大人有言,若王爷认为不妥,大人亦不会责怪王爷......。」
夏府管事身後几人当中,中央身着素白色长衣的曼妙女子,正头低低的跟着跪着,
良久,楚北廷沉声道:「费老,交给你安排。」
费管事上前垂首,「是,夏小姐请跟老奴来。」
夏管事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赶紧使个眼色「谢过王爷!大人地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湘雪谢过王爷。」夏湘雪柔柔的欠了欠身,带着贴身丫鬟随着费管事离开。
「还有事?」
「没、没有!给王爷添麻烦了!」夏管事连忙告退,直到出了王府才松了口气,肃王给人的感觉太让人不寒而栗了,虽然至始至终肃王都只把目光放在茶碗上,可他还是流了满头汗。
——
另一端,
辘辘的马车声,一辆华贵的马车奔驰在官道上,
车厢内很宽敞,白狐皮地毯铺满车架,碳炉上燃着火光,
女子纤细的手指将小窗掀开帘子看着沿途的景色,「还有多久呀?」
「穆拉,处理王宫的事耽搁了些日子,这才出发几日,你已经问数百次了,还久呢。」男子优雅的将刚煮好的茶倒进杯盏,「来,方才在驿站买的糕点,嚐嚐?」
穆拉将车帘放下,柔媚的身子靠向一旁面戴银制半遮面具的男子,「赤里,人家不过问几句,你看看他。」一双魅惑勾人的眼瞟了一眼正在一旁倒茶的人。
赤里闭眼假寐,但在穆拉身子快碰上他的时候仍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挡着她的肩膀,往後推了推,「到许煜那边去吃糕点,别吵。」
许煜吹了下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凤眸笑眯着,如玉的手指捻起一块芙蓉糕放进口中,「穆拉,过来嚐嚐,别惹赤里生气。」
听到惹赤里生气的关键字,穆拉不情不愿的挪了挪位置,转移到茶几旁,又改往许煜的身上躺了过去,「好吃吗?」
说着,将红唇靠向许煜捏着的芙蓉糕,但依然没成功,许煜已经将手上的糕点塞进嘴里,把一整盘芙蓉糕推给穆拉,将她软在他身上的身子推坐起来。
而只能好好坐起身的穆拉就已经很习惯的抱着点心开始享用,
「路程约莫两个月吧?我没去过。」许煜微笑着,把一杯茶推到穆拉面前,又转向一旁,「赤里也没去过吧?」
「若能找到人就好了......嗯!糕点还不错!」穆拉咽下一口赤豆糕,勾人的声调酥的马车里的人和外面负责驾车的夏渊都抖了抖。
——
转眼间过去七日了,
墨夜拿着树枝百无聊赖的戳着荷花池里的荷花,说来也奇怪,腊月天寒,凛阳山上的荷花居然还开着!她明明记得荷花不耐寒才对。
「想来该是师父挺宝贝的缘故吧......」自来到凛阳山,她就发现无邪师父还真的很是悉心照料这池荷花,有事没事最常待的地方也是荷花池畔的凉亭里,
自言自语间,後头传来脚步声,回头就见无邪师父正朝这边走过来。
「丫头......」拿过墨夜手上的树枝丢到一旁,无邪大师撩袍坐下,
「师父,可有办法解?」没了树枝,她还有手啊!於是她就改用手指继续戳花瓣,
「还没,这禁忌当初被设下就是为了不让自行解除的,如今是有些麻烦......」
墨夜撇撇嘴,她已经不抱希望了,反正追问师父也总是支吾其词,她已经从楚浮师父那边得知了些许蛛丝马迹,知道确实与二位老人家避世的原因有关,但楚浮师父只道这也是无邪师父的一块心病,若他愿意说自然会开口,她也只能作罢。
见她还是闷闷不乐,无邪大师拍掉墨夜祸害荷花的手指,
「丫头,那个人是谁?是富贵人家吗?若是的话你便将为师的名号说出去也无不可,为师的徒儿也是有身份的,委屈不了你。」
这话还真没错,世人皆知武林高手中,当属第一的便是无邪大师,有多少人跪求拜他为师都以失败告终,随着山间被设下阵法,上山拜师的人潮才被强迫中止,於此,他的徒弟自然也能横着走。
「老夫的名号你也能拿出去用!」楚浮大师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武道大师和医圣的徒儿啊!你这大旗扛出去能吓死一票普通老百姓!可惜吓不倒美王爷,他早就知道了。」玲珑异渠调侃的「弹幕」道,
「两位师父,不能解除也无所谓了,我......」墨夜被感动到了,两位师父避世那麽多年,早已不过问世事,却愿意为她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中,可她正想跟师父们说她自有打算,就被急吼吼的打断,
「丫头!你才满二十,还有大好人生啊!都是为师的错,你别放弃啊!」无邪大师差点跳起来,抓着她一只手急吼,
「墨夜丫头啊!那个人长得没你师兄好也不碍事,等嫁了他你再回山上来也成啊!」楚浮大师也抓着她另一只手,满脸焦急,
墨夜把手扯了回来,揉了揉差点没被吼破的耳膜,「师父,我......」
「你这丫头怎麽这麽固执呢?咱不缺你一双碗筷的!」以为徒儿又要拒绝,无邪大师都快急冒汗了,
「对啊丫头,你可别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停——!」
眼看两个老人家的音量已经快吼到山下去了,墨夜大吼了一声,制止了他们的情绪激昂,让她好好说句话行不?
只见两个年逾半百的大师级长辈都用一种哀伤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里还写着「你凶我们」的样,墨夜不忍直视的闭上眼堵。
「两位师父,徒儿自有打算,保证不寻死。」
一阵寂静,不是两位师父还不信吧?
墨夜悄悄睁开一只眼,结果就见......
眼前已经没人了。
两位老人家不知何时已经在一旁的石几上下棋,很是闲逸。
「早说嘛!为师还想了那麽久的办法!」无邪大师为难的拿起才刚落下的白子,再换个地下。
「害得我快担心死了都!」楚浮大师也跟着落下一子。
「......」你担心就好好的露出很担心的模样啊!
墨夜咬牙切齿地,忘了方才他们确实也表现过的,只是被她吼停了而已。
「我要下山!」墨夜咬牙盯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不被爱的孩子像棵草。
「多住几天再走阿,难得回来。」楚浮大师又落了一子。
「两位师父,徒儿时日不多!」
「少来,你方才不是才说你不会死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