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想在台灣寫輕小說這件事 — 第一章《做宣傳這件事最重要的就是讓別人能夠簡單瞭解你的訴求跟理念》

「欸痴汉,你不是早八的课嘛?怎麽还在这里?」

意识还朦胧着,耳朵听到熟悉的室友在叫我。欸……难不成我睡过头了吗?真是糟糕,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啊……小绿呀……回来了?现在几点?」

强睁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子往下方看去是我的另一个室友在那。而刚刚在叫我的也是他。

「对呀刚回来,已经十二点半了。接下来该我睡,我好累。」

小绿简述了自己的状态并贴心地为我报时後就倒在自己的床上了,就像接力赛一样,一个醒来一个倒下。还感到昏昏沉沉的我打开放在旁边的手机查看,确认他所说无误。

「不会吧……」

踢开盖住身子的棉被,一边从床上走下去一边惊叹着我竟然睡过头这麽多。原本还想着如果九点的话还能去补点名,结果却是完完全全的迟到。再见了我的出席率。

唉……睡过头也没办法。虽说下午没课但人都起来了还是去社办看看吧,况且昨天也答应学姊要陪她一起想办法。我从衣柜抓了件牛仔裤、衬衫跟毛巾一起丢进脸盆後走进浴室。刷牙洗脸换衣服一番盥洗,整理好仪容後我背起桌上的电脑包准备出门。

「出门罗。」

「掰……」

我边对着房间里喊边走出去,只有小绿用听上去累到不行的声音回我。阿源则是以他那规律的呼吸声取代回应,我看这废物这睡法大概下午又要翘课了(虽然我完全没资格说他)。有种预感今天回来的时候这两家伙一定又因为早上睡太多而再度熬夜,根本就是恶性循环。

已经十二点……肚子也空腹好几个小时了,还是带个午餐到社办去吃好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後,我便到距离观餐大楼仅有几步路远的学校餐厅点了份外带的鸡排饭。待店员做好拎着装袋的鸡排饭往社团办公室的方向走,步行了大概半圈操场的距离来到学务处,从它旁边的楼梯拾级而上到达学生活动室。

打开里面的门走进去看到一个个社团办公室,和往常一样地拎着饭走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文学社。

「墨?今天怎麽这麽慢?」

在我将午饭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小柔学姊这麽问我。

「那个……其实我一直睡到刚刚才起来。」

没办法。昨天手感很好,电动打得很顺。一不小心就陪着阿源玩太久了。

「欸欸?可是我记得墨你的出席率不是已经很惨了吗?这样子不行啦。」

在熟悉的座位坐着面对电脑的学姊听到我的状况後转过来露出担忧的神色。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该感到警惕。照我这样子的出席状况看来,期中、期末考若是不加油一点的话铁定会被当。

「只能在考试前多读点书了。不过,不行的除了我的学业之外还有吧……像是这里。」

先把我自己的学习问题放在一边,我手指朝下指向地板提醒学姊现在优先顺序比较高的问题。

「欸……对耶。都还没有什麽要被废社的实感,所以今天一来也就照着平常的方式活动着。」

被我点醒的学姊瞪大双眼。我想要是我没有告诉她的话,她可能会以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自己晚上做的恶梦而已吧。

「要有点危机意识呀!真的有实感的时候就是这间社办被学校收回去的时候了。」

真等到那个时候就都来不及了。根据那张纸上面所写的期限是两个星期,我们得趁现在开始有所行动才可以。

「那我们现在该怎麽办?我不想要这个地方被夺走。」

学姊慌张地表示想要留住这个地方。也是啦,文学社如果没了的话,『文学社的妖精』也就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妖精』了。我可不想看到学姊抱膝蹲在纸箱里等人认养的状态,不过要是真的变成那样子的状况的话,我倒是会认真考虑把她捡回家。

说到这个,一想到学姊像只小猫一样抱着膝盖待在纸箱里面的样子就觉得好萌好萌。要是戴上猫耳朵跟尾巴的话简直太棒,这样一想的话社办不见好像也挺不错的。

「嘿嘿嘿……社办不见挺好的。猫耳真赞。」

「墨?你在自言自语什麽东西……怎麽忽然发起呆来了?不行!社办不见有哪里好的!」

「不好意思,刚刚想出神了。现在怎麽办……好问题。文宣!我认为我们需要的就是宣传!学姊你负责制作能让别人更加了解我们社团的传单、然後我去设计属於我们社团的网页。那麽现在就来开始吧!自己的社团自己救!」

我说着这样的话。既然缺乏新社员也就是代表校园里的学生对文学社没什麽了解,所以没有加入的兴趣。那麽首先就从宣传自己开始吧!

「明明我才是社长的……我也想试着发号施令看看……」

没想到她在这种东西上这麽较真。学姊边碎念着边把自己的电脑从包中取出来,准备进行制作我口中所说的传单。

细节先不管,总之我们两人各自都掏出电脑开始作业。我负责的是网页设计,学姊则是要制作传单并将之打印出来。

「怎麽样的传单比较好呢?」

学姊隔着电脑对一边在网路上爬文一边试着让网页成形,同时手上还拿着鸡排饭的我这麽问。

「我想应该要提及我们平常做的活动之类的,往这个方面切入会比较好。」

毕竟文学社三个字听起来实在很模糊。别人也不知道我们究竟在干什麽?是在读书还是在写作?看什麽类的书、写什麽类的书之类的?

「那我们平常都在做些什麽活动?」

学姊傻傻的歪着头看向我。不是吧!这个问题怎麽问我?

「为什麽会问我呀?你才是社长吧?你都不确定的话那我们到底在做什麽?」

「因为我们平常好像真的就没有在做什麽的样子。」

学姊困扰的说着。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个样子没错,平常学姊跟我还真的没做什麽,吃个饭、各自拿带着的书出来看、聊聊彼此看过的书、各自撰稿、偶尔在截稿日之前忙的焦头烂额(主要是学姊而我则负责帮她取材)。

也就是说……这不根本就没有能够搬的上台面的活动吗?

「总之……你先做出一份传单来看看,我们之後再来修改怎麽样?」

不管什麽事情都是先求有才能求好。要是做出来哪里不足我们就再加以修改就行了。这麽说完後,我就继续一边进食一边忙自己的没再去搭理她。直到她再次出声叫我。

「好了!墨你来看看我做的怎麽样。」

学姊兴奋的喊着我,看来她是完工了。於是我放下手边的电脑跟饭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学姊她後方用下巴靠着她的头看。

「啊啊……墨?你、你在干嘛!?」

因为感受到有重量加在自己头上的关系,学姊突然慌了起来。

「借靠一下,这样子很舒服。」

我真是这麽想的,学姊的头发很柔顺不会搔到我的下巴而且还带有种香味。只睡了几个小时且刚醒的我还全身疲劳,能有个东西靠着是很不错的一件事。

「笨蛋……」

掩着面用我几乎听不到的音量轻骂着。依我看来学姊似乎是觉得我太幼稚了所以为我感到丢脸而掩面吧,也有可能是摀着面偷偷嘲笑我长不大之类的。

这麽想来好像也的确是这样没错,是幼稚了点。所以我在被这麽一声笨蛋告诫後就将下巴从她的头上移开了。然而当我这麽做之後学姊却又红着脸对我露出一副相当可惜的表情。

不会吧,竟然笑到脸都发红了?而且还一副相当可惜的样子?这还没到那麽好笑的程度吧!

「墨?怎麽不继续靠着了?」

学姊嘟着嘴对我这麽说。为什麽样子那麽可爱呀?明明是上一秒掩着面在嘲笑我的人,怎麽突然就露出了个这麽犯规的表情?

「没……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幼稚罢了。」

另一方面是不想被你笑,你笑的那麽愉快令我都感到惭愧了。

「才不会!」

学姊大声驳斥。不会的话那你刚才是在偷笑些什麽?女人真难懂!

「好啦,先忘记刚刚的事。来看看学姊你做的成品吧。」

与其试着在混乱的情境中去厘清状况,不如专注在我们刚刚讨论要做的事情上。比起学姊刚才究竟是否偷偷地取笑了我这件事,眼下守住这个我用来吃午饭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我这样结束了话题。但学姊好像还想说点什麽的样子可是最後却又没说出来。算了,别去在意。先让我来看看这份传单是怎麽个样。这……这、这都是些什麽鬼东西?

「呃……学姊。你觉得这个可以吗?」

我拍了拍小柔学姊的椅子後用不抱期望的语气问。

「还可以吧?充分体现我们社团的真实状况呀。」

确实是可以这样子说没错啦,但感觉就是有些地方错的离谱。

【文学社徵人:寻找喜欢坐在社办杀时间的你。如果你正在寻找一个吃午饭的地方、找一个什麽都不用干且想干什麽就干什麽的地方、又或着是想帮助现役作家在截稿日之前忙东忙西的话,那就来加入文学社吧!】

我看了一遍这张尚未打印出来的广告单,上面的内容被用一本正经的语气给写了出来。这样不仅没有变得比较自然,那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还更加膨胀了。真的会有人想要加入这种社团吗?

「我说小柔学姊呀,关於这个第一点,虽然确实是有很多人都把社办当成中午吃饭用的地方没错啦。但也请不要光明正大的写出来。」

写这样让人家感觉我们不是混就是吃,就这样一个混吃等死的社团真能激起别人兴趣吗?

「是墨你叫我要让别人了解我们社团的。」

学姊十分委屈地说。不是,我说你起码也稍微修饰一下。

「好啦,的确有一部份是我没说清楚的错。但是问题不只这个,第二点的问题也跟第一点差不多。除此之外学校最近正在考虑收回我们的社办,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都不务正业没在干嘛应该不太好吧?」

「没办法嘛。从学长姐们那一届开始,就一直是没有硬性规定社员要做些什麽。大家平常也真的是想干嘛就干嘛。」

学姊无奈的回忆起我不曾见过的学长姊们还在这里活动时的画面。原来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不务正业呀!学姊你接这个社长真是接了烂摊子,这个社能活到现在也可以算是奇蹟了。

「这麽说来的确是没什麽办法,那麽这个第三点学姊你倒是解释一下。这只是学姊你自己想要徵个助手而已吧?」

前两个我都忍了,但是最後这个也太夸张了吧?广告里的置入性行销,二重广告啊这个。

「有什麽办法?有时候叫你帮我取材或是摆姿势的时候你不愿意呀。」

「某些时候真的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提出的一些要求实在是太困难了。」

像是有时候,学姊可能会需要些花草的资料或哪种特定鸟类的资料又或着是哪里的风景照片之类的,这时候我都会竭尽所能去帮她。但另外一些时候,她提出的那些……实在是恕臣妾我无能为力。

「像是什麽?」

用天真无邪的表情,学姊转过头来盯着在她背後和她一起看着电脑萤幕的我说。

「咳,像是有的时候要我去调查霸道总裁的资料啦、演一出巷子里英雄救美的小短剧啦、为了要详细描写公主抱而叫我试着去抱起社柜啦、因为没看过男生的裸体而要求我脱光光什麽的……还有好多好多。」

稍微清了清痰,我将过往的记忆搬出一部份。可以从了解到学姊她虽然聪慧文静但疯起来的时候也是相当夸张,尤其是在牵扯到创作的时候,智商会突然少掉好多并从而对我提出任性的要求。

「办不到吗?」

噘起嘴来露出恳求的表情,学姊对我问。

「当然办不到!我身边哪里来的什麽总裁?还要很霸道的?上哪找呀!我要去哪里找到愿意演小混混的人陪我演什麽英雄救美?公主抱是可以,可是起码对象要是人吧?最重要的就是,突然要我脱光我怎麽可能会答应!」

以连珠炮般的方式,我的吐槽从口中倾泄而出。就算露出那种可爱的模样问我也没办法,办不到的事情就是办不到。就像要鱼长出翅膀一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是这麽说,大部分你不都试过了吗?除了脱光以外。」

学姊别过头边笑边说,这次我就很肯定这女人绝对在笑我。但又能怎麽办?我就是没有办法拒绝女孩子的要求,尤其肯搭理我这边缘人的女生恐怕也没几个了。

「这就是我的意思,你不能随便徵一个新社员进来只为了把他扒光啊!」

再来就是我不想看到社办里头有个长驻的裸体男性。其他要求我来达成就是了嘛。

「可就是唯独这项你办不到所以我才需要徵助手的呀。」

「好像有点道理,可是我不想以後进社办就看到一位裸男对我问安。」

虽然学姊理直气壮的说着在逻辑上似乎找不到什麽破绽的话,但就算不为自己身为女性的矜持着想也要稍微为我着想吧?再说不能剥光我就去剥光别人?学姊你该不会其实是肉食系的吧?

「不行不行不行。这已经违背公序良俗了,其他的我还是会照常帮你,但就这个不行。离题了,总之这份传单不合格请学姊再改一份。」

请助手的事因为已经是会妨害风化的等级了所以被我驳回,连同这整份传单一起。

「好啦……那助手的事还是拜托墨了,取材也是脱光也是。」

学姊不情愿地说着。不会吧?到头来还是想要扒光我!?这不根本没把我的重点听进去嘛!

「总之,退稿退稿。这份传单不行。」

「呜……就连编辑都没退过我稿的。第一次竟然是被墨给夺走。」

学姊不甘心的对我这麽说并默默的打开新的档案开始编辑。第一次是指什麽东西?别让其他人误会好不好!我什麽都没做!

「别用这种会令人误会的说法呀……其他社还有人在呢,这里门板隔音效果很差。」

我边吐着槽边重新走回自己的电脑前研究有关网站架设的部分。和刚才一样各自进入作业时间、抱着笔电完成工作。经过安静作业的几分钟後,我正爬文试着理解一些艰难的电脑用语时学姊那边似乎又有了些动静。

「完成了!自信满满的第二作!墨墨墨!这次怎麽样?」

学姊再次呼唤我,看来她对这次的成品非常满意的样子。因为第一次失败的太彻底了,所以这次应该可以对她抱有些许期待吧?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又一次走到学姊身後,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拿下巴靠着她的头做出过分幼稚的举动。

话又说回来,墨墨墨是怎样?我知道是在叫我没错啦。可为什麽听起来像热恋期的笨蛋情侣讨亲亲时的状声词?

「嗯……让我们来看看。」

我走到萤幕前并开始朗读上面的稿子。

【文学社徵人:寻找喜欢纪律跟遵守学校规定的你。我们这里不吃午饭、我们有严谨的社团活动、而且我们保证不会把你扒光。文学社需要你。】

「不错吧。都照着你说的改进了。」

我将学姊制作的传单内容用我所知道最平板的音调朗诵了出来,她则是露出了相当满意的样子。

「姆,我想一定程度上确实是改进了某些缺点没错啦……但绝对没到可以自满的程度。总之学姊你可以先收起那迷之自信了。」

「不会吧?这次还是不行?」

「怎麽说呢,我确实是要学姊你尽量呈现出一种我们社团有在认真做事的感觉没错,但这份传单传达出来的感觉好像又不是那样。」

「什麽意思?」

跟我一起盯着萤幕看的学姐不明白的问。

「嗯姆,这样的社团虽然变得没有像刚才那麽随便了,但是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我想会来社团活动的人果然还是希望能轻松一点吧?而且干嘛阻止别人吃饭!不吃午饭是为了哪种抗议活动吗?然後这麽用力的强调不会把人扒光,换言之,不就是曾认真考虑过那麽做的意思吗?」

「那麽也就是说……」

「没错,还是退件哦学姊。」

「讨厌!没想到第二次也是给了墨,这样就不得不负责到最後了。可不能始乱终弃呢。」

咕哝着这种容易令人误会的词句,学姊一边打开新的档案将之命名为『第三稿』後开始对着空无一字的萤幕伤脑筋。顺带一提,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要负责到底的人是她,对这份文宣不能始乱终弃。

「下次别再用这样容易惹是非的说法啊……」

要是那种话被其他社团的人听到的话不知道会对这名被称作『墨』的男性(也就是我)有什麽样的看法。应该会被当成渣男吧?我想肯定会。

「反正,就期待这次这个吧。这次铁定能行的,相信我吧。」

好似没怎麽理会我的提醒的样子,学姊自顾自地说着并用看起来非常认真的模样盯着萤幕构思起这份文案。虽然想提醒她不要那麽专注地盯着电脑,因为蓝光很伤眼。不过看她那麽认真的模样我还是别打扰她好了,而且我自己也是个四眼田鸡,没什麽资格说人家。

「好啦好啦,我期待你的表现。」

实际上没给过多少期待的我半敷衍地说着。同时继续在自己的电脑上尝试搞懂找来的网路文章里写的那些电脑术语都是些什麽意思。进展并不顺利,所以一段时间过去後也还是一筹莫展。为什麽架设个网站这麽困难?弄了这麽久我还是连个雏型都弄不出来。就在我这麽困扰着的时候学姊那边又好了。

「嘿嘿嘿,做完罗。」

学姊露出一副希望我看过後称赞她的期待表情,并将电脑萤幕转向我这。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总觉得这次也会搞砸,不过好吧……还是来瞧瞧这次又弄出了什麽东西来吧。怀着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忐忑心情我朗诵了起来。

【文学社徵人:寻求时而正经;时而狂放的你。我们大概会一起吃午饭、我们有时候会做社团活动、有机会能成为现役作家的助手而且不一定会被扒光。文学社需要你。】

「不错吧?不像第一个那般随便;也不像第二个那样过分积极。这完美取得了两者平衡後的第三稿,应该还行吧。」

从学姊那笑盈盈地样子可以看得出来,他对本次的成果相当满意。就她说来似乎是上两者的完美结合。

「即便被你形容得像太极图那般平衡,可我怎麽偏偏就觉得这次的好像是三者中最糟糕的。」

看着满面笑容的学姊我扶着额头并用另一只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说。

「唔……这次还有什麽毛病吗?作风既不会太强硬也不会太随便,这样不是很棒吗?充满自由和弹性的社团同时也有在进行活动,不论你是想要严肃对待或是想随意玩玩全凭个人决定。」

见我头很痛的样子,学姊重新审视起了自己的文宣内容,试图在其中找到用字错误或是怪异之处。

「也许是那样吧?可就我而言听起来却不太明确。整份传单的内容都充满了许多不确定的地方。不确定会不会被扒光、不确定有没有饭吃、也不确定要不要做社团活动、更不确定会不会忽然变成现任连载作家的助手……之类的。传单的本意就是要让人了解我们的社团具体来说是怎麽回事,并解开对文学社的疑问。但照这样子的文宣来看的话难道不会增加更多疑问吗?」

要是没能达到原本的用途的话印出来也是浪费,与其弄一份会把大家都弄糊涂的文宣不如不弄算了。

「经你这麽一说的话,好像是这麽一回事呢。那麽这次的也不行吗?」

「是啊。不能用呢。」

「姆!好讨厌!你讨厌!」

再次被告知提案驳回的学姊嘟起嘴来双手平摊趴在桌子上,用那甜而不腻的嗓音对我撒气。每当学姊进入这种状态的时候我总觉得她比起什麽妖精更像是普通的小孩子。明明年纪比我大的说。

「好好好……讨厌讨厌,我讨厌。请你原谅我。」

随便应了几声後,我用缺乏诚意的语调请求对方的原谅。

「呿,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过因为是墨所以我原谅你。」

原以为我的道歉是随便到不行,结果学姊的脾气更甚。如果这麽简单就能原谅我的话那一开始也不需要对我生气了呀。节省一点能量难道不好吗?

「对了,那墨你那边怎麽样?网站架设的进度呢?」

「这个嘛……稍微有点那个啥。还在努力,我还在努力。」

我边支支吾吾地说着边用手挡住萤幕同时试图关闭我的电脑画面。

「让我看看。」

「欸欸欸欸!等一下!」

在我尚未把电脑萤幕藏好之前,学姊就已经兴致高昂地凑到我的身边来看。不要呀啊啊啊啊!不要注视这样的我!

「那个……墨呀?」

学姊看着萤幕的表情先是从兴高采烈到疑惑再到空洞。在一旁观察其实相当精采,那已经可以被称作是颜艺了。

「对不起,我很抱歉这位女士。」

和几秒前没诚意的道歉完全相反。我从椅子上立起後,九十度鞠躬。

「呐。墨你可以解释一下这个是什麽东西吗?」

将盯着萤幕的视线移到我的身上後学姊这麽问我。她那双眼的空洞彷佛要将我全身的灵魂吸进般令我感到难受。

「如你所见,是踩地雷(初级)哦。」

「什麽东西!?」

「这是一款单人的电脑游戏。游戏目标是找出所有没有地雷的方格,然後完成游戏。要是按了有地雷的方格,游戏失败。游戏以完成时间来评高低。」

用手机快速地在维基百科上找到了这样的注解後我回答。

「不是!我知道什麽是踩地雷,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麽在玩这个?」

指着我那还没关掉的游戏视窗,学姊不敢置信的说着。

「我、我很抱歉。因为我只会玩初级而已还没那麽厉害,玩其他难度的话总是一下子就死掉了。不过要是新接龙的话就不一样了,那个我还挺擅长的。」

挺起胸膛我骄傲地说着,在新接龙这方面我可算是高手。

「原来是这样,真是厉……才不是!不对不对不对!要道歉的不是那个吧?你应该要好好负责架设网站才对吧?」

得到了我是新接龙高手这样的新资讯後,正打算要称赞我的这项技巧时学姊却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应该要严厉斥责我才是。

「一开始我的确是很认真地在爬文学习怎麽弄出一个好网页,但是到後来却发现那些专业术语我根本一个字也搞不懂,放弃之後我又不好意思跟你说,索性就迳行打开游戏杀时间了。」

以『我努力过了,但失败了』的论点为诉求,我正阐述并解释着自己之所以没在做事的缘由。

「也就是说我在奋力思考文宣的同时,你全都在打混就对了?一昧地批评我的成果,自己却没在干活儿?我可以这样理解对吗?」

扶着额头,表情无奈至极的学姊使不上力气的说着。

「姆……我想是可以这麽说没错。」

轻咬着大拇指想了想後我说。虽然显得我有点厚颜无耻,但她说的好像基本都对。

「为什麽那麽理直气壮呀?应该好好道歉才对吧?离废社没剩多少时间了。」

见我一派轻松的模样,学姊困扰地皱眉说着。姣好的容颜上浮现了几丝担忧。

「可是我办不到的事情就是办不到呀,也许我们稍微放慢脚步,不要满心想着这件事好点子就会忽然迸发出来,总之文宣就先搁着吧。我们保持平常心,把用来操心的力气省下来操脑的话脑子也会运转的比较快。」

看学姊那麽担心的模样我随便找些话来安慰。毕竟我就不会架网站,而目前为止学姐那边弄的传单看起来也是有着诸多的困难(主要是学姊不知道脑里都装些什麽),不如我们就先歇一歇,反正乾着急也没用,欲速则不达。

「我觉得听起来像在诡辩,我看你只是怕麻烦跟讨厌麻烦事吧。但逼你好像也没用,明天再一起想办法,今天就先放过你。」

学姊真懂我,我确实就是怕麻烦。今天没那个心情去做的话想破头皮也想不出什麽好点子。再说要帮我们这个只有两个人的无聊社团做宣传有多难,从刚刚的制作传单和讨论就能略知一二。

「那麽现在要干啥?时间才下午而已,要玩UNO吗?还是扑克牌?」

因为下午没课再加上我睡到中午才起来,现在的我可说是没什麽事情好做。所以我从社柜里掏出了这两副牌放在桌上,像在谈判似的将之推向与我对坐着的学姐。

「才刚玩完踩地雷你就要玩别的呀……再、再说两个人玩这些会好玩吗?」

对耶,两个人的话也许拿象棋或着黑白棋会更好。虽然我想重点应该不在这边。

「反正现在也没事做呀,可以的可以的。你想的话棋类也可以……如果你想的话。」

不过我棋下的很烂就是了,不是我在自夸,在琴棋书画四艺上的造诣我简直没有。看不懂乐谱、棋子总是还没动几步就会被将死、写字勉勉强强还算能看,但真要写书法那就办不到了、画的话火柴人就是我的极限了。

「不是没事做吧?身为立志做作家的人哪可能有没事做的一天?今天没有稿子要给我看看吗?」

学姊用质疑的口吻询问着我的创作状况。

「可是天天埋首於稿子中很沉闷的嘛,尤其每次努力的写出个几十万字结果丢到出版社还不是连个毛都没有寄回来。相当令人意志消沉。」

光这三个月来没消息的稿件就有三份了,等於是一个月一份。平常人光只是LINE被人以读不回就已经够烦躁了,自己花费许多精力和脑汁写出的文章被无视的感觉则更甚个数十倍。

「别太低落呀……话说为什麽我比你还要积极?所以今天不用帮你阅稿罗?」

学姊一边安慰我一边困惑为什麽她比我还上心。基於不管怎麽投给出版社也都甚少有回信的缘故,想要提升自己的文笔势必得请高人来指点。这个时候身为连载作家的学姊就是个很好的选项。

「有是有啦,不过我把它存在云端,等等得跟你借电脑一用。欸,所以到底玩不玩?」

因为一睡醒来就发现中午了,所以就慌忙地从宿舍赶来社办。连笔电都忘了带来,不过幸好我平常就有把稿子上传到云端的备份的习惯。

「唉……好啦。陪你玩陪你玩。」

「那麽就从扑克牌开始吧。筹码也发给你。」

将一张明牌跟一张暗牌发给对方後再以一样的方式发给自己并将部分筹码拿给对方。我扮演着庄家的角色。

「什麽时候这个地方道具这麽齐全了!?这里不是赌场,而且社柜是给全体社员用的不是你的置物柜耶。」

惊讶於我掏出的各种行赌道具,学姊瞪大眼感到不可思议。其实不只这些,骰子啦、轮盘啦、麻将啦……我几乎都拿得出来。前阵子看了赌博默○录後就添购了整套,这样哪一朝哪一日需要和人进行赌上性命的赌博的时候就用得上了。虽然我看放在社办里顶多也只能跟别人赌个午餐之类的就是了。

的确在这里放这些东西或许有些不妥啦,我想校规可能也不允许。但是说到全体社员这点的话就有点尴尬了。

「那个……不是我有意提起悲伤的事实啦,但是除了学姊你跟我之外要是还有其他社员来的话,我们也就不会沦落到快要被废社的状况了。对了,你要下注多少?」

「这麽一说好像也是啦。姆,先下这样好了。」

一边闲话着讨论社员就只有我们两个的事情,我一边替坐在对面的赌客(小柔学姊)发起牌来了。说不上高档但还能算是乾净的桌子被筹码和各类赌具给摆的没有空间。我想这时候要是有新生站在外面,看到这种状况大概这辈子打死也不会入社吧?活像个非法场所似的。

不,倒不如说要是被教职员看到一定会被活活打死才对,连挣扎的时间都不用了,直接依校规废社。不过既然我有那个胆量把这些东西都摊在桌子上也就代表老师们来到这个区域的可能性有多低。毕竟大学校园还是很尊重学生的自治活动的,没事不会来多做什麽干涉。

我心里想着这些的同时,纸牌和桌子摩擦的声音不绝於耳。几轮下来,两方原本几乎对等的筹码不断地向某一方集中而去。基於只有庄家和一名赌客的关系,自然不是我快赔光了那就是学姊快赔光了。

「欸欸?为什麽只剩下两枚筹码了?」

又一次的加注时间,学姊习惯性的往放着筹码的右手边摸却发现原先叠起的筹码柱高度已经锐减到接近桌面了。面色惊讶地拿着仅存的两枚筹码对我问着。这还用说吗?自然是因为学姊你那超烂的运气所造成的结果,无论怎麽发就是连个对子都没有。

「那麽……你打算加注多少呢?」

忍住想笑的心情,严肃起脸来像个专业的荷官般,我询问这名美丽赌客的加注意愿。其实以学姊那个破运气和手上所剩的筹码来说,不论下多少都没用,迟早都会输光。只是花费一局或两局时间的差异。

「那、那就全下!这把就会赢回来。」

学姊将仅存的两枚筹码往桌上放,看着它的眼神似乎有点依依不舍。就像无助的小狗狗一样可爱。不仅如此,口中还说着每个颓废的好赌大叔常挂在口边说着的话,依旧不放弃的挣扎着,试图扭转命运。

不,放弃吧学姊。你跟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想这麽说,不过做为一位荷官可不会拒绝任何一位坐在牌桌上的赌客,无论对方的精神状态是神智清醒还是赌疯了头都一样。

想着自己这样不去阻止沉沦者的行为。一边感叹自己随着年纪增长连是非对错的界线也开始模糊了起来,成为一名利益至上的大人了呢。一边同时将双方的牌轮流补满五张,对方明牌的四张毫无规律可言,尽管我这边也是同样的状况,但我有一张黑桃A。所以我看这局她又没什麽机会了。

「那麽……没意见的话我们开牌吧。」

「等等等等……我要搓一下牌。」

提议开牌後,我正打算掀开自己的暗牌时。学姊举手示意我停下,并开始用她那纤纤玉手搓起牌来了。怎麽说……好吧。随你去吧,搞不好还真给你搓出个对子来。待我点头示意後,学姊闭起眼虔诚的将那张牌放在手中做出祈祷的样子,同时口中默念着些祈祷。不禁让人心想明明只是两枚筹码的小赌局有需要这麽慎重其事吗?前面你狂下一堆注的时候怎麽不这麽做?

「来吧,来一张K!」

学姊充满气势的叫喊着。恳求老天回应她的期望赐她一张K。怎麽可能用喊的就会有呀……那我天天都喊着要天上下牛排雨就会成真吗?又不是小朋友看的动画片。

摇摇头挥开有关上等牛排从天而降的幻想後视线重新回到学姊身上,她正缓缓摊开那张暗牌。

「呜呜……啊!是一张爱心K!」

结果没想到老天还真的给了她一张K,这样子就和她台上的梅花K凑成了一对。这可真是糟糕,看来没有奇蹟出现的话这局我大概是输定了。

「嘻嘻嘻,怎麽样呀墨?看来我要赢罗。快掀开你的暗牌吧,还是你也想要搓一下?或着是打算直接投降?」

充满自信的学姊手里拿着那对K灿笑着用带有嘲讽的语气对我说。奇怪的是那却不会让人感到不悦,我反倒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充满精神挺可爱,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人美真好。

算了,了不起也就输这局而已。等等再全部赢回来不就得了。对学姊充满稚气的嘲讽耸肩以对,抱着『随便啦,反正等等这货也会全部输给我』的想法而将暗牌摊开。

「唔,是一张红心A呢。」

我们两个人注视着摊在台面的这张暗牌,因为学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关系,我用右手撑着脸不知该做何表情地看着她说。嘛,总之是凑齐了一对A的我赢了。

「墨……你是不是有做牌啊……老实说吧。」

无论是握着牌的手还是说话的声音都显得相当无力,显然深受打击。因为怎麽也玩不赢的关系甚至把矛头指到我的身上来了,半睁的眼睛瞪着我,看来她相当怀疑赌局的公平性。

「别闹了,我真要做牌的话怎麽可能只有对子?一定是同花大顺才对。」

我不是不会做牌,但是我没有在这种小赌局用上的必要。而且学姊的运气那麽背,我要想输也很难。

「呜呜呜,所以这样算起来的话我欠你多少顿午餐?」

似乎被我给说服了的样子,垂下头来嘟着嘴问我她究竟输掉了多少。

「十、二十、三十、四十……嗯姆,这样子的话最起码到学期结束为止你都得请我吃饭了呢。」

随便点了点桌上的筹码後,得出了这样的结果。到底输了多少呀这个人,这才一小部分而已。

「不会吧?我再也不要赌博了。」

「是呀学姊,千万不要再想赌了。会家破人亡的,真的。这次就先算了,约个时间你请我之一顿好点的午餐就好了。」

毕竟,看她能输成这样我也是於心不忍。就两人一起坐下来吃个午餐就好,这麽说起来还有点像是约会的感觉,令我感到有些兴奋。

「有、有那麽夸张吗?那假设我十年後在赌场输掉了一屁股债的话,墨你会来救我吗?」

大概是想到家破人亡的状况,学姊看起来有些吓到的样子。而且也不知道为什麽提出了个奇怪的假设情境,甚至还用那种闪闪发光的期待眼神盯着我看。

「其实……不要赌不就得了吗?而且这是什麽奇怪的假设啦!这种留烂摊子给我收的感觉根本莫名其妙。」

「唔姆!你就回答我就对了嘛!而且对於一名作家来说假设情境也是一种很重要的训练哦,可以锻链在脑内进行故事架构的能力。」

鼓着腮帮子,不耐烦地追问着,并要我以此作为作家的锻练。为什麽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在追问似的呀……学姊这人有时候意外的小孩子气耶。不过如果是一种训练的话就没办法了,毕竟怎麽说也是现役小说家的建议,只得照做。

「那麽在赌场输了一屁股债後,学姊你现在名下的净资产跟户头存款有那些呢?信用额度呢?持有多少有价证券?你的名下有房地产吗?」

凭藉着自己商学院所学的一些相关知识想了一下有关破产的状况,我认为应该要先了解债务人的财务状况,以利我们思考偿还债务的方法。

「其实也不用那麽讲究没关系,可以稍微再粗略一点。」

大概是因为没想到会听到一堆金融词汇所以感到有点头痛的关系,学姊叫我不要太讲究。

「慢着慢着!不就是你叫我好好地做故事架构吗?我正在这麽做呀?粗略是要多粗略?『学姊没钱』就这样四个大字略过吗?」

「也不用到那麽少,在前面加上『可爱的』应该不错。」

「那『可爱的学姊没钱』,加上那种赘字难道有比较好吗?没钱就没钱再可爱又有什麽用?」

难道黑道会因为你很可爱的关系就让欠债一笔勾销吗?不可能的事情,又不是做错事的小朋友,怎麽可能一句「唉呀,真是可爱的孩子呢」然後就原谅你!?说你孩子气你还真的就一小孩样?

「那你会不会救我嘛,会不会嘛?而且什麽叫赘字!」

鼓起的腮帮子越来越胀了,如松鼠般的双颊无声地向我抗议着。不得不说有点可爱,尽管是在任性且没来由地对我撒着气的时候。

「你没跟我说有多少资产和还债能力我是要怎麽帮你啦?难不成要我养你?」

「可以吗?」

「还真的咧。当然是不行呀!请不要用那种闪闪发光的期待眼神看着我!」

「对耶。话又说回来,墨到现在都还没过稿,十年後养不养的了我这也是个大问题。」

皱眉且扶着额头。学姊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说。这虽然是事实没错,但被别人说出来还是令我觉得莫名难受。

「给我等一下!明明是在寻求我的帮助,那你干嘛还要攻击我?」

觉得全部都莫名其妙,根本是好心被雷亲。

「因为你不愿意帮助我呀。」

「我有呀。我不就正在厘清你的财务状况?不然别得先不说,你觉得十年後你的工作会是什麽?我记得学姊你是应英系的吧,那麽变成翻译?进入外商公司?考取教师资格去教英文?」

「不行不行!那些绝对办不到,我英文烂死了。」

我甚至都还没说完,学姊就已经开始在摇头了。是说,那你干嘛选应英系?英文不好这样子能毕业吗?本科系的学分被当一堆的话应该很困难才对吧?

「也许我们应该先来想想两年後你要怎麽毕业。不过,既然这是假设情境训练的话,那就让我们先假设你会毕业吧。」

「好过分!」

「你刚刚戳我不会过稿的痛处才过分吧!」

也不知道怎麽发展的,简直变成两个人在互揭伤疤似的了。

「好啦好啦我道歉就是了。可是英文的话我真的不行,况且又不可能你现在念什麽以後就能做什麽,难道墨你能保证以後你就能成为成功的企业家?」

幸好学姊自觉理亏,不然可能还要互相攻击好一阵子。至於她问的这个问题嘛。

「这倒是没办法,不如说其实九成九的企管学生都没能成为成功企业家。那麽先略过系所的问题,只以拥有的相关能力为基础挑选工作试试看。」

「相关能力的话……我会写作这算不算?」

「我想一般的企业应该都不需要吧,现在需要人写文本的职缺也不多了。那种执照类的有吗?」

「OFFICE的那些套装软体证照都有考过。」

那些虽然是有比没有好啦,但是在企业面试里面好像也没加多少分?

「那种烂大街的大概也没什麽用。我指的是『毒性化学物质专业技术管理人员证书』、『医用放射性物质及可发生游离辐射设备操作执照』、『非医用放射性物质及可发生游离辐射设备操作执照』……之类的。」

「太强人所难了吧!?一开口就是要我去处理毒物、辐射和放射性物质?我一个女孩子家怎麽可能会有那种证照?话说回来,为什麽例子中全是些危险工作?」

这的确也是,要是有那种东西的话也就不用愁没工作了。另外,女孩子不能有那些能力这句话有点不那麽政治正确。

「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如果证照也没有的话那就假设学姊你可以一直写小说下去吧。可以跟你稍微打听一下稿费的行情吗?」

「呃……大概这个样子。」

学姊扭捏着纠结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告诉我是否适宜。最後还是靠过来我耳边对我说了个大概的趴数和她自己作品的销售量。

「不会吧,版税就只抽那样而已哦?实际上的销售量也远比我想的少很多。」

听到国内行情後宛如晴天霹雳。虽然想过要靠这个吃饭不容易,但是没想到还真那麽不容易。

「是呀,新人的时候还要再更惨一些。对不起让你幻灭了,毕竟出版社替我们出书做宣传也就是要图个赚钱。更何况很多人都只在网路上看小说了,实体书也不容易卖。」

「原来连学姊这种能定期出书的作家都这麽不容易赚到钱呀。」

「对呀,我想最多也就只能当个兼差吧。不过如果你能够销书百万的话那就发达了。」

学姊语中虽掺带着无限无奈但还是试着鼓励我。

「你不要在那边乱开玩笑,在台湾写小说要销书百万?中乐透都比较容易。」

况且我还是写台轻的,机率什麽的大概是能忽略不计的微小数字吧。

「那麽这个话题先跳过,不然最後我们两个都会进到相当消沉的精神状态。让我们回到刚刚的假设情境训练中吧,有什麽好办法吗?」

「你不要去赌博,本案结案。只要我跟你还有来往的一天你就严禁涉足博弈场所。再说除非有份正职工作,不然单只是从事创作的话根本不可能有闲钱去赌博。」

没什麽好说的,还是回到最开头的办法。打从一开始就连那个念头都不要有,就不会衍生出之後的假设情境。

「……结果到头来你还不是没有要出手帮我的意思。」

学姊哀怨地碎念了两句後,我们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太好了,问题都解决了的感觉真好。」

伸伸懒腰後我露出满意的笑容这麽说。

「不对吧!根本还什麽都没解决吧?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什麽具体的进展,社团也还是快要被废社的状况。」

「被发现了,要是你不指出这点的话就可以替今天做一个完美的结束,也就能回家打电动跟睡觉了。」

「不行,正事都还没解决。况且,你在过来社办的前几个小时不就在做那些事情吗?话说,墨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写稿呀?再这样不务正业下去怎样才能出书呢?」

学姊说的没错,几个小时前我的确是在做那些事。但是身为大学生每天睡过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何况,打电动这种休闲娱乐比出去玩要来的便宜许多,本质上也没有什麽不对吧?说不务正业有点过分了,这只是调剂心灵的休闲活动而已。

「请别批评我的生活。写是一直在写没错;投也一直投。但是就是不曾过稿。先别提这个了,如果我们不要被动地等人来找上我们而是改变策略主动出击呢?」

「你打算怎麽做?去做推销吗?」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像拉保险一样主动找上门。」

「用乱枪打鸟的方式会比较有效果吗?我担心除了成效不佳外可能还会招人嫌。」

普通的状况下的确是会这样子没错,被推销的人大部分都不会感到太愉快。这种不愉快更有可能进而影响到大众对我们社团的风评。

「学姊你有听过『STP』吗?基本上我们应该设法特定出属於我们的『目标客户群』。向本身就对『加入文学社』这件事感到兴趣的对象发出邀请,这样一来成功率也会大幅增加。」

STP是我们学行销的人都会知道的市场区隔方法,它能让我们从而做出较为精准的行销,既省力又省时。较为专业的就先不提。总而言之,我打算运用本科系所学的知识来替我们找到新社员。

「这个我曾稍微看过一些科普文章,我理解它的原理。所以照你这样子说的话,我们的目标就是放在对『文学有兴趣』的学生上面对吧?」

不愧是学姊,真是博览群书。这种不属於她自己科系的知识也能略懂。不过说错了一点点,我并不认为我们该把目标放在对文学有兴趣的学生身上。

「不,因为我们必须在短时间之内找出新社员。所以没有时间去一个个筛选出对文学有兴趣的学生,而是应该去寻找『想加入社团』的学生或起码是『对加入社团不反感』的学生」

「就算如此,范围依旧是有点大。而就如墨你先前所说的,现阶段我们并没有时间去将他们特定出来。你有什麽好方法吗?」

学姊实在是太聪明了,我甚至都还没开始解释她就已经能够察觉问题点在哪里。

「虽然这麽说有点奇怪,但我决定要把『已加入社团』的人当作目标。」

基於学姊的理解力之强大,我想大概只要这样说她大概就能了解了。

「已加入……原来是这样呀。毕竟我们学校也没有限制一个人只能加入一个社团这种事。向这些有经验的人发出邀请的好处就是他们不会对入社这件事再有那麽多顾虑,就算之後没有和我们来往也无所谓,只需要他们在社团名册上挂名就好了。」

学姊分析的相当透彻令整个计画看上去相当合理。但我其实一开始根本没想那麽多,原本的心态只是『不想要离开舒适的社办所以尽可能的在周遭随便找找就好』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来的好,就当作这些原本都在我的算计里吧。

「没错没错,就是那麽一回事。大致上就是那样,那麽学姊你有认识其他社团的人吗?」

我想也许在社团负责人会议之类的场合学姊会认识些其他社的人,但基於她的那种个性我也没抱多少期望就是了。姑且问一问而已。

「的确是有认识一两个人。」

学姊用食指抵着下巴想了一想後说。

「唉呀呀……没有的话就没办法了呢……学姊也不用感到太过难过啦……耶?慢着!还真的有?」

没想到还真的有呀?这个有点社交障碍的小柔学姊竟然能认识一两个人什麽的。

「墨你为什麽一副『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呢』的表情?也用不着感到那麽惊讶吧?虽然有限度但我还是能跟人类沟通呀,你该不会把我当成妖精之类的吧。」

小柔学姊将手握拳轻敲了我的後脑勺两下,告诉我她还是持有基本的社交能力。至於,我是不是把她当作妖精这回事我就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实话了?她就是我们学校里有名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文学社的妖精』本人呀。

「羽球社大四的陈学长跟漫画研究社低你一个学级的林学弟。对你来说的话分别是开朗的体育系学长和个性有些乖僻、难以相处的学弟,我有他们的联络方式可以试着和他们谈看看。你想先找哪一位?」

打开手机的联络清单,学姊给我指了指这两个人并做了简略的介绍。嗯……阳光型的健壮猛男和难以接近的阴沉宅男呀。这极端的两人好像不论哪一个都不是我习惯接触的类型呢。

「我来决定吗?那先去找找看羽球社的学长吧。」

虽然对於我这种室内系男子来说体育系的那种阳光男孩是完全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但是比起跟难以接近的阴沉宅男打交道的话我还是选择开朗的前辈。

「那麽你打电话问看看吧。」

决定後那自然是开始试着联系上对方罗,所以我向学姊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这麽做。

「不是应该你打吗?」

学姊一脸诧异的质疑我的提议并将手上的行动装置朝我递过来。

「不是,我又不认识他。而且电话号码是你留的手机也是你的还是你打吧。」

况且,我打过去要怎麽自我介绍?那个妖精女的学弟?简称妖精小弟?况且,一开口就是问别人要不要入社不会让人感觉起来很像是邪教或是传销吗?

「可是也没有说到特别熟,突然就打给异性总觉得有点害臊。」

「你是国中生吗?而且我看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就不曾这样。」

「墨不一样呀,没办法这样比。」

用我无法参透其意义的复杂眼神看着我,学姊这麽说着。所以我在学姊心中比较特别的意思吗?还是学姊压根没把我当成异性来看待?让我不知道是该感到开心还是感到受伤,她的这句话好难理解呀。

「好啦,手机借我吧。」

不再去深究学姊的意思,也不再互相推托。我从学姊的手上接过那淡粉红色外壳的手机。

「喂?您好,请问是羽球社的陈学长吗?」

「痾……是的。请问是哪位?我印象中这只号码应该是文学社里小我一个年级的学妹才对。」

学长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讶异也带点警备,大概是在困惑为什麽会是一名年轻男性用学妹的手机号码打来。难道这是什麽新型态的诈骗吗?对方肯定是这麽想的。

「没错。那个……我是跟她同一个社团的学弟啦。我们想请学长来聊聊天,同时也有点事情想要拜托不知道方不方便?」

看透了学长内心存着的疑问,机灵的我先自报家门,免得对方将我当成是某种新型诈骗。不过尽管是如此客气,我的邀请仍然是显得有点直接,对方不接受的机率依然很大。

「没问题,我这边刚好也有点事情想找你们。」

原以为对方还会考虑一下再做决定或是直接回绝陌生的我突如其来的提案,没想到却是爽朗的答应了。虽然这样的确让我们好办事很多,但是人好说话也该有个限度吧?万一我真是搞诈骗的又或着是打算把人约进暗巷勒索的混混怎麽办?就算你是体育系的壮汉又或着对自己的肌肉有着再多的信心也好,人身安全还是相当重要的课题呀。

「那麽跟学长约个时间到社办见面好不好?」

先不管其他琐碎的问题,听到对方是同意後我打算马上和他敲定时间。深怕这好不容易钓到的新社员溜走。

「今天……可能不太方便,明天中午可以吗?」

学长犹豫了一下,原本想今天来的样子但是却没办法。

「好的,那麽就明天见罗,谢谢学长。」

「不会不会,我才谢谢你打电话来。」

我客气地向学长挂断电话,而他也亲切的回我。这麽听起来这位陈学长他是个很爽朗的人呢。虽然他口中说的『有点事情要找我们』令我有点一头雾水,但总的来说这麽好说话还是让我们方便了许多。

「听起来好像是还不错的结果?」

见我挂断电话,学姊兴奋地向我确认。

「是呀,明天陈学长会到社办来。」

「太好了,现在就只差两个社员和一位指导老师就不用废社了。要不要趁着势头正热把林同学也一起说服?」

见到我初战告捷,学姊在一旁鼓吹我趁胜追击将另外一个人也拿下。

「现在离不用废社还是差很远,况且陈学长也还没说答应入社。话又说回来,怎麽又是我?这两个人不都是你认识的吗?我和他们又不熟哪可能会搭理我?」

现在的大学生听到电话另一端是陌生人,第一直觉不是诈骗就是推销。哪有那个耐心听完别人要讲什麽?

「可是我看你刚才跟陈学长聊的还不错呀。」

「那不一样,那是因为对方人很亲切随和。不过我知道现在跟你争这大概也没用,反正跟你卢到最後也是我负责打。来啦,电话再借我一下。」

因为理解到不管如何,最後肯定是我要负责这苦差事。所以索性直接从学姊手上把手机抢过来。

「(嘟……嘟……嘟……嘟……嘟……)」

「啊,接都没接呢。」

「还用你说。」

等待了一阵子依旧是没有打通电话。我原本以为顶多是接起来发现是臭男人打来的然後就挂掉,结果竟然是理都不理?如果不想接对方电话当初干嘛留手机号码给学姐呀?连把妹都懒的男性这世界上竟然存在?

「我想也是啦,林同学他就给人这种感觉。墨你可以不用太在意。」

搔了搔後脑勺,学姊无奈地笑着说。看来一开始说的个性乖僻是真有其事的呀,性格的事情先放一边,如果电话都打不通的话,劝说入社什麽大概没有机会了吧。

「只剩一个星期多的时间,我们真的能找齐剩下的社员跟指导老师吗?」

学姊露出了担忧不安的神情,忧愁使这名美人垂下了眼皮与眉头。就像无助的小猫垂下尾巴那般,看上去既可怜又可爱,令人无法放着不管。

「没事的学姐,我不会让这里被废社的。因为这里对我来说这个地方还有很重要的事物要守护呢。」

直盯着对方的双眼,我用强而有力的语气说道。学姊听闻後似是有些感动,连眼眶都湿润了起来。

「那麽……墨你说说看要守护谁?」

学姊轻拭过自己眼角的泪,看似稍微平复过自己的情绪後对我这麽问。不是,这不都已经这麽明显的事情还要问?而且要我就这样直接就说出来那该有多害臊?。

「那还用说吗?学姊你应该心里有底,这个社办里我最珍视的东西是什麽。」

不知道该怎麽开口,所以我告诉她我们各自心里有底就好。

「说嘛说嘛,我想听墨亲口说嘛。」

虽然也搞不太清楚原因,但这女孩就是一定要逼我就是了。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说出来好像也不会怎样。

「好吧,也不是不行。」

几经思考後我答应学姊的要求,而在我允诺後学姊的眼神就像发起光来一样熠熠生辉,用手托着下巴,眼神无比期待地望着我。

「嘿嘿嘿,我正期待着呢。」

虽说学姊笑咪咪的样子看上去真是赏心悦目,但我还是摸不着头绪且感到一头雾水。看着她没来由的愉悦,我只想问现在究竟什麽状况?总之硬着头皮上就行了吧?

「对我来说这间社办最重要的当然就是……」

「就是?」

话还卡在喉咙没说完,学姊用依旧灿烂的笑容追问着。

「当然就是那边那台空调呀。冬暖夏凉,最重要的是电费还不用自己出。」

噎下口水後,我将目光看向位处置这个空间角落位置的那台工业用空调充满感谢地说着。说来有点惭愧,我之所以喜欢待在社办就是因为在这边可以吹免钱的空调,虽然宿舍里也是有一台没错,但你们也知道储值冷气卡这种事情有多麻烦,更别提要跟室友们拿那个费用。要不是学生会的小哥每天都会来赶人,不然还真想试试看睡在社办。

「就……就……就这样而已吗?」

原先上扬的嘴角放了下来,几乎是一百八十度转过来那般。原先的幸福微笑开始变得僵硬,学姊看上去神色微妙。我没有很擅长判读别人的表情,但我认为这个反应意味着失望和懊恼。

「对呀。啊对了,还有社团柜也很棒,让我多个地方放我的杂物。这些都值得我守护。」

像是赌具呀、家里放不下的小说啦、抱枕棉被……之类的,社团柜目前是被这些东西填满的状况。要是舖上地垫的话想要睡在这里也是没问题的。感觉就像第二个家一样。

「墨……你在开什麽玩笑……」

学姊扶着额头一个人喃喃自语,不知道在抱怨些甚麽。

「你还好吧?怎麽脸色那麽难看?」

「才不好!笨蛋!大木头!」

学姊骂完後一脚踢向我的小腿骨,抡着自己的电脑包和书包撑眉努眼地走了出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我在原地。大木头算是哪门子的咒骂呀,真的要也是大猪头之类的吧?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我大概又惹学姊生气了吧。一个月总有那麽几次就跟月经似的,我想自己是真的很不会跟女生相处,我这麽喜欢学姊可是无奈我老是惹她不开心,难怪我活该鲁蛇那麽久。

「唉,算了。回去吧。」

一边叹气着自言自语,一边收拾笔电并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包包走出社办。今天还没等小哥来赶我们就自己离开了。因为时间比平常还要早的关系天色还未暗,暗红色的夕阳洒在整片操场和地板上草坪的绿形成奇妙的光景。也因为早就过了放学时间所以步行在校园的只有寥寥数人,独自一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有些落寞。

每当我看着夕阳西下,就不禁心想大学生活何尝不是这样?求学时光的末段,能够愉快地玩乐学习和当个小孩的最後机会,即使知道终将结束却也必定在脑海里烙下深刻的印象。毕竟无人知晓长大成人後等待自己的是怎麽样的未来对吧?不管是像漫天星斗还是夜幕低垂,终将是比不上现在眼前所见的夕阳那般温暖。

「首先还是先想想晚上和学姊聊LINE的时候要说些什麽当开头吧。」

在我的思绪被对未来的困惑和惆怅吞噬掉之前,我自语着分散注意力。总的来说,今天的生活也和平常没什麽不一样,希望之後能顺利找到社员并让我多享受两年这样子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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