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罗!学弟!今天是令人兴奋的大日子!」
睡眼惺忪的早晨依旧是那道满载着活力的声音将我给喊了起来。该不会……从今以後都会是像这个样子吧?每天早上在比我大上两届的学长那饱含温柔的叫声中从梦乡起来。
「学长……现在是几点?」
揉着眼睛,使尽吃奶的力气将自己从床上撑起。身体疲劳的不像是自己的,到底是多早把我叫起床?该不会外面天还没亮吧?
「当然是早上五点整。」
「不会吧……也未免太早了点。」
早、早上五点?这个时间连早餐店都还没开耶,比赛都办在那麽早的吗?我还以为大概是在中午才开始比。
「我们得通车到别的大学,而且早点去才有练习的场地和时间。」
陈学长对我解说道,所以实际上应该是和我想的差不多在中午,只是我们要先通车过去暖身一下。
「这样呀,我是没什麽意见。那走吧,然後是因为早餐店还没开,所以学长你该不会有帮我带早餐吧?」
脑子大致清醒了後,我又想到刚才早餐的问题。早餐乃是一天活力的重要来源要是不吃饭的话身体是没有办法运作的,基於这样的理由我想学长应该会帮我带早餐的吧。毕竟都能替我叫床……我是指叫我起床,那再帮我带个饭什麽的也不为过吧?
「这个你放心,我有替你准备。」
学长充满自信地看着我说,然後从包包里拿出一罐热水壶。嗯?这啥?味噌汤吗?
「不好意思,学长。恕小的见识短浅,请告诉我这是什麽?」
原以为里头应该是汤品,旋开那盖子却看不到本该喷出的热气。里头只有一些粘稠且介於固体和液体之间的黏液。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一脸懵逼地看向学长。
「精力汤,虽然还加了些别的东西但原则上就是生鸡蛋啦。你也知道早餐乃是一天活力的重要来源不吃饭的话身体是没有办法运作的,所以为你准备了这个。喝下去之後会精神百倍哦。」
学长他不懂我为何如此惊讶,所以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我解释。虽然你对於吃早餐的想法跟我大致一样,但不管怎麽说这个东西不能称之为早餐吧?我想要的只是个普通的三明治之类的东西。
「嗯……学长。」
「怎麽了?」
「去公车站吧。我是那种空腹会表现得比较好的选手。」
编造了这样的藉口後,学长对此也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似乎是觉得只要我能表现的好怎麽样都无所谓,我则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把那些浓稠的玩意儿给咽下去。
於是肚子空空的我就这样和学长一起搭上前往比赛举办方学校的车,就祈祷那个学校的食堂有好吃的东西吧,比赛完後我一定会去好好大吃一顿。因为还没睡饱的缘故,在车上又补了个小眠,醒来时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被叫醒下车後便能看到这所学校的校门,我随便一瞥就知道这所学校的占地起码大我们学校四、五倍有,由此可知那有多大。从占地、建筑结构、建材……等种种细节皆能得知他们远比我们学校有钱。
「那边那栋就是他们的体育馆了,我们快去做选手登录跟热身吧。」
用手机萤幕看着这所大学的校区地图,学长他拍着刚睡饱的我指着一座颇有规模的建筑说。
进到这座大楼内,发现它真的很具规模。从地下二楼到五楼分别是不同的区域,健身房、舞蹈教室、技击教室、羽球场、桌球馆、篮球场……等等。我们的目标是位在三楼的羽球场,所以我们再往上走两层。
他们的羽球场既整洁又气派,和我们之前练习时用的老旧场馆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而且可用的场地相当多,我想这也是托了这学校广大占地的福。
「好的,那麽这样就登记完成罗。那边的空场地都可以自由练习。」
在报到台登录了选手资料後,替我们登记服务的同学友善地对我们说。我们在跟他道谢後便往没人使用的场地走去,幸好学长很早把我叫起床,空场地已经剩的不多了。大家都很积极地想在比赛前热身找出好手感,果然来比赛的人中没有抱持着半吊子心态的呢,除了我。
「那边光线照射太强、那边太靠墙、那边隔壁场的人好吵……那就挑那个场好了。」
在专业地比对了各个练习场的优劣後学长挑出一个他觉得好的,示意我跟他走过去,虽说就我个人而言是感受不出太大的区别。
「学弟,拿完拍子立刻训练。先提醒你一声,从现在开始可不会像之前练习时那样的休闲罗。」
将身上的包包置放在地,学长露出嗜虐的表情用舌尖舔着球拍对我说,当然那只存在於我的妄想里。不过他现在确实是露出了好战的表情,那迎战姿态里散发出的威压比起平常要多了两三倍,看来在比赛前这只猛兽相当躁动。
「来罗!」
见我摆出那被他矫正过无数次的握拍姿势,确认我准备好後,学长将球发了过来。刁钻的角度、强劲的力道、击球时发出的巨响、伴随球而来的风压,要说气势有没有形体,我认为以上这些就是其形体了。
起初的回击是最勉强的,後来动态视力开始追上後便能正常的来回拉球。我想这还是得归功於学长这几天的训练,而这赛前的暖身就像是他对我的期末考一样验收之前所有学过的技巧。
「好!休息!」
在比前几次更加激烈的训练模式下来回打了半小时後学长叫停了。
「不继续训练了吗学长?」
尽管全身大汗淋漓但我并不认为现在到了需要喊停的时候。
「冷静点,我们只是在找手感。别把体力给用光了,在比赛中体力是很重要的资源。再者,我们比的是双打,这样单打练多了未必有好处。」
学长对我解释道,之所以在此喊停就是怕我一下子失去冷静在练习时就把力量耗尽。另外一点就是,双打和单打的场地边界不一样,练多了对於正式比赛时的距离判断不太好。
「但我觉得这种练习量还远远不够。」
看到其他练习场上的选手,我深知自己的实力不够硬。虽然能过招但那和有把握能赢完全是两码子事。
「别担心。只要记得这几天训练的内容,我们一定可以打出不错的成绩。现在就先去旁边休息,顺便观察一下对手吧。」
对於初上赛场而感到不安的我,学长安抚道。
「是的。」
接受了学长的提议後,我们退到一旁的休息区。一边保留体力,一边观察着等下有可能会在赛场上碰头的对手们。
速度、步伐、呼吸、击球位置、击球角度、惯用球路……上述的这些能力,依照学长曾教过我的方法去评论一个人打的是好是坏。
「你觉得哪些人有可能冲击冠亚赛进级到全国?」
看我正依照吩咐专心分析在训练的各位球员,坐在我身旁的学长转过来小声地问。学长之前说过我们比的这个是县级的大赛,打进决赛就能去到全国。虽然不确定我的眼光准不准确,但其中确实有几个人的水准高出许多的样子。
「我觉得那边那场的四个人,看起来相当厉害。」
指向其中一个球场,我以同样的音量回话。在我看来,那边进行着双打的四个人不论是身体素质、球路、配合等,都远胜在场的其他人。
「不错,就是这样没错。事实上之前我所参加过的比赛他们也几乎都有出场,皆有得到好名次。说是冠军热门也可以,没意外的话准决赛时会碰上他们吧。」
学长听完我的话後,露出了忧喜参半的表情。喜的应该是我能看出这点代表他的教导有方,忧的部分则是这次比赛有这麽强的选手参赛。
「不愧是学长,对於踏进准决赛很有自信呢,说是自大也不为过。」
「嘿嘿嘿,起码也要有这点程度的能耐才敢来参赛呀。倒是你别总拿输掉为前提来思考呀。」
为了忘去比赛前的紧张感,我和学长用轻松的语调互相调侃着。同时也不忘着继续观察敌手。不清楚过了多久後,有工作人员过来要大家集合注意,和我们讲解比赛的规则和细项。具体而言都和之前学长跟我说过的大同小异,毕竟就是羽球比赛,还期望能变出什麽新花样不成?
「那麽,就按照刚才告诉你们的分组,开始进行预赛吧。」
解说结束後,工作人员依照刚才替我们做的分组,要求我们下去进行预赛。确认了我们预赛第一场的对手後,我们走至分配给我们的场地。
第一场的两个对手,看起来并不是太专业。赛前看起来有说有笑、嘻嘻哈哈的样子,一点紧张的感觉也没有,但看起来也不像是高人。我想这就是那种志在参与的人吧,希望他们能留下些美好的回忆。
说是这样说,毕竟是比赛。放水什麽的事情我们不可能会做,於是以21比7的悬殊比分送走他们了。
「您好,我们是第二场彼此的对手。互相加油吧。」
下一场比赛开始前,对面的两人还走上来和我们握手问好。这个嘛……客气是很好,可是打比赛这种事情是用实力说话的,谦逊虽是件好事但帮不上太多忙。但不管怎麽说,他们还是比上一局的对手要厉害,结束时的比分是21比13。有趣的是,结束的时候学长还很白目地问我要不要过去和输掉的对方握手。我自然是无视了这样的玩笑话,去旁边休息等待第三局的对手出线。
「请多指教。」
第三场的对手看起来就有些水准了,招呼也只有简单一句。总的来说,他们两个人都打得还不错,身体素质上没什麽大问题,只是控球这类技术的水平还是不如我和学长。以21比15的比数结束。
之後的几局偶有些较为厉害的对手,但都还不足以跟我们那强大的陈学长相抗衡,比分也同之前一样毫无悬念。就这样一路比下来没想到竟然还真如学长所说的那般挺进了准决赛。
「学长,真的跟你说的一样进了准决赛了。还真是料事如神呢。」
「是呀,别松懈下来。接下来才是需要认真对待的比赛。」
开始前,坐在休息区的我依旧和学长闲话着,直到有工作人员叫我们上场为止。站上球场,对手果不其然地是我们开赛前就认定的四人组中的两人,球网对面的两人只对我们点头致意,随後持球的一人便做出了发球的准备姿势。
虽然只是我不负责任的统计,但似乎自从第一局开始至今好像都是话越少的人越强,由此可知,眼前这场一定是硬仗。
我还在心里着嘀咕着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同时,球发了过来。是一记向後场而去的高远球,不论是力道还是抛物线跟落点皆属上乘,是相当高质量的发球。然而,我却没怎麽担心也没回头去看,因为负责後场的是学长,是那在球场上绝对可靠的男人。
果不其然地,在一声清脆的击球声後球又往对面直直飞去了。两位对手中站前排的那一位将球再次击往我的面前,大脑来的及思考发生什麽状况前,身体的反射动作促使我挡下了这球。在场中飞扬着的羽毛球像子弹般来回着,短短数秒间场上的资讯量就多到我不再有心力继续维持我的内心转播。
「撑住,第二球别被拿下。气势上输了的话会连心态也崩掉,从而冤枉的输掉比赛。」
在我失手了一发往边线而来的前场球後,学长对我告诫道。没错,要重整态势别让心态崩溃。一个深呼吸後我尝试去稳住自己发抖的右手,摆出预备姿势,等待即将再来的发球。
对手发球後,由学长回击,双方来回对抽了几球。最後我用一个俐落的点球使其落在球网前漂亮地拿下这分,算是没给学长丢脸。
那之後比赛持续进行着,比分互有超前但却不曾拉大,落後的一方始终紧咬着对方。最後分数来到了20比20,也就是所谓的Deuce。从现在开始连续得到两分或数字先到30分的队伍获得胜利。
「呼……呼……撑着点,从现在开始是耐力跟专注力的比拚。」
准备发球并努力平缓呼吸的学长,侧过身来对我提醒。而他旁边的我早已是气喘吁吁、哈气声不断、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是随时倒下都不奇怪的状态。对面在精神和体力上的状态大致上和我们相去不远,他们也失去了开局时游刃有余的表情而露出疲态。
「喝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饱含气势的吼声充斥整个体育馆,学长的球也应声而去。在已筋疲力尽的现在听来实在是相当震撼,害得我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真庆幸他是队友。
「吼啊啊啊啊!」
然而比赛不愧是比赛,对手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我还在惊吓时对方也开始透过提高分贝来提高士气了。经过咆啸後力量果然有受到增幅,打回来的球看起来相当有力。
「哦啊啊啊啊!」
学长又喊了声後再次把球击了回去,两者在气势上可谓势均力敌。虽然双方对於控球的能力都已不如开场时那般精确,但客观地来说现在正是比赛最热血刺激的时候。
「嘎呀啊啊啊啊啊啊!」
对手二号也如法炮制地用以一样的方法提升自己的战斗力,整个场上都进行着超级赛亚人般的对决,就我一个还是普通地球人。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就是没办法像他们那样大喊出声。这个在之前的训练中没提到,但现在我才意识到这在赛场较量上似乎是相当重要的一个环节。
因为意识到自己在气势上的不如人,脚步开始变得沉重。尽管看清了球将在我面前落下的事实,但脚却和灌了铅般动不了,回过神来球已然落地。我不敢回头去看学长脸上的表情,在我搞砸这几近关键的一球後想必是不会给我什麽好脸色的。然而下一球就要过来了,现在并不是适合我懊恼和气馁的时候。
这球由我来接发球,从站在对角线持球的对手那准备姿势和站位来看这球大概是发向後场,所以我也做好一听到球击出的声音就往後撤的准备。而当球越过我的头顶发过来,我判定以这球速和路径将直接出界,因而保持不动节省体力,果不其然地,球在飞过我的头顶後笔直地往後然後出界……这样子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21比23,比赛结束,右方获胜。」
裁判吹哨後喊道,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搞砸。依照我的判断那球应该会是出界的,但实际上却是颗压线的场内球。
我们输掉了比赛,双方互相握完手,对方亲友兴奋地从观众区涌上去向他们祝贺。胜负总是这个样子,几家欢喜几家愁,只不过这次刚好我们是愁的那一方,输家只能黯然失色地从胜者的身旁淡出。
此时在我听来众人对胜者的赞美和祝贺就像是对我和学长的谴责般那麽地刺耳。收拾完东西,我们小跑步离开这个场馆,我难受地甚至是连自己一整天滴水未进的饥饿状态也给忘记了。
输了比赛後自然是没有理由再继续待在这个学校,我们搭上回程的车子。一路上我跟学长不只是沉默不语,甚至就连眼神也不敢对上几次。
我是因为愧疚而说不出任何话,因为此时道歉没有意义,找藉口更是完全没有必要。而学长的状况大概是对我感到失望透顶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责备我吧?毕竟我不仅毁了他进军全国的梦想,甚至也没能在准冠军赛为他拿下名次,虽说是打进了四强但这个比赛只有前三名有奖牌而已,做个无冕的殿军简直就像是这段时间的努力遭受到否定一样。
我完全能理解学长的心情,但这种状况也确实地放大了我内心的愧疚,我不是讨拍的青少女,想要的也并不是安慰的话语。我只是希望对方能够释怀,别让这次的失败影响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事物。
公车到站,纠结了许久想要开口,最後我还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看着学长那有些落寞的背影走远,我深知自己这次真的完全搞砸。要是因为这次的失败他毁约拒绝承认那张入社申请表的话,我和学姊的社团也就此完蛋了。最近我不论是投稿、社团招生还是比赛全部都搞得一蹋糊涂,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摇摇头想要挥去心中消极的想法,身心疲惫地从公车站走回了学校宿舍,打开房门里头却是全暗的。今天每个室友都出去了,就在我正需要找个人聊聊天的时候,偏偏这些日夜吵闹不已的乐天笨蛋们却一个都不在。
拖动早已没力的身子,连澡都还没洗地爬到上舖去,将身子摊平。现在什麽也不想做,想就这个样子颓废个几天。但在那之前还是打通电话跟学姊道歉吧,虽说社团被废掉她会难过很久,可是这种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大家提早难过也才能提早释怀。
「喂……学姊?」
拨通电话後,我用那因为操劳了整天而有气无力的声音呼唤着对方。
「怎麽了墨?还好吗?你听起来很累。」
「不算太好,我搞砸了。」
「什麽东西搞砸了?」
「全部。」
「墨,你还好吗?我可以到学校宿舍……」
我简单地交代完状况,学姊听起来很担忧的样子。但我并没有把她的话给听完,正在学姊讲到一半时我将电话挂断。
好累,真的好累。什麽都不想做,也不想去厘清这种令人烦躁不快的心情是什麽,我现在只想倒头就睡,想用力耍废。我希望明天睁开眼後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但是事情自然是不可能那麽顺利,毕竟明天根本没有来到。我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後的事情了。以结果来说确实是如我所想要的那般颓废至极。
「呜哦喔喔……头好痛……几点了现在?」
起床时头疼欲裂、喉咙乾涸的像要裂开、手臂也因血液不循环而频频发麻。不敢想像我到底是睡了多久?
「痴汉,你终於起来了呀?就我所知的,你已经睡了整整两天。」
下方传来这样的叹声,声音的主人是阿源。整整两天?有没有搞错?
「怎麽可能!不要唬烂!我自己拿手机看。」
惶恐地从上舖爬下来,滑开置於桌前的手机屏幕,上头清楚显示着今天已经是星期二的凌晨三点整。顺带一提,滑开萤幕便看到众多的讯息通知,自然都是学姊传来的,但我没打开来看,因为这个时间她也没办法回。
也就是说我从星期六的晚上睡到星期二的凌晨,确实是如阿源所说的那样睡掉了两天,星期天和星期一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在没有意识的状况下渡过了。
这样不仅是少了一天假日,就连星期一的课也全数翘掉了,以前从来没做过这麽蠢的事情。
「看吧,没骗你。我一直犹豫你继续睡下去的话我是该叫舍监还是救护车。」
不断点击滑鼠和敲打键盘,双眼紧盯电脑萤幕正在游玩线上游戏的阿源。嘴中说着令人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在担心还是对我漠不关心的话话。
要是不在意的话也不会想到要去呼救,但要是真的担心的话就应该在事情演变成要去叫救护车之前就摇醒我才对。
「拜托你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前就开始行动呀!而不是抱持着悠哉的态度一边玩电动一边思考这件事,毕竟这可是关乎到我的性命!」
思来想去後,我认定这人的态度就是漠视与不关心,於是我这般大声吐槽道。刚睡醒,这样嚷嚷感觉真疲倦。
「好啦好啦下次会记得,三更半夜的你别叫那麽大声。对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你是不是瘦了点呀?不仅是结实了点,连脸都有些消瘦。」
因我提高分贝说话的缘故,一直盯着萤幕的阿源才转过来看我。看到我後一副见鬼表情,就好像我不是我一样。变瘦?有这种事?是因为我这几天运动量充足、没吃东西、睡眠充足,三者并行之下所导致的吗?
「经你这麽一说,我才忽然想起。这样算算的话,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这样好像不太健康?」
比起身材变得更漂亮、肌肉大块、线条优美的喜悦,我倒是更加担忧自己这样糟糕的作息和饮食是否会在往後的数十年造成什麽负面影响。
「我想应该也还好吧?就跟熊或土拨鼠那样,如果其他大自然造出的生物也会这样子,那作为人类而生的你这麽做应该也没有任何不妥。」
阿源貌似认真地想了想我刚刚自言自语的问题,颇为严肃地回答道。
「你说的那是冬眠吧?我是生活在文明社会的现代人,不要拿那些野生动物来跟我对比。」
「比起在这跟我争论这种没营养的问题,我想你还是去觅食并摄取营养较为实在吧?」
「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啦,但这种时间应该是找不到吧?」
虽然硬是要说的话,去速食店或是便利商店也无不妥。但我还是不太希望久违的一餐吃下肚的是速食或是微波食品。
「毕竟是清晨呢。那你现在打算怎麽办?」
两手一摊,阿源也无奈地说。就算他想帮我出主意,但这个时间确实是相当地尴尬。
「那我就……再睡回去吧。」
几经思考,我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後,去厕所撒了泡尿并再次爬回上舖,拉起棉被就往自己身上盖。清晨嘛,除了睡还能干啥?
「不是吧?你还睡得着哦?」
下面传来阿源那略感惊讶的声音。睡得着吗?这我倒是很有自信。
「肌肉酸痛的感觉让我觉得躺着比较舒适,然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连续睡了两天让我感觉好累。」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睡太久的话不会觉得比平常更神清气爽而是加倍的疲劳。听起来很矛盾,但却是确有其事。
「照你的说法会不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睡太累而睡的无限循环?」
阿源倒是提出了个听起来很蠢的好问题。也许我终於解开了许多小朋友童年的疑问,白雪公主所咬的那颗苹果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想那是颗「咬了会去睡,睡醒会更累」的毒苹果,於是在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之下,最终成为一个只会睡觉的废人。
可能是因为快要进入梦乡的缘故,大脑自己开始在想些乱七八糟的故事。毕竟,怎麽说也是名小说家志愿者,所以我想这种程度的胡思乱想都还算在合乎逻辑的范围内。
在梦乡里看见了自己在文学社里坐着努力撰稿的样子,旁边有因为临近交稿期限而挠头苦思的学姊、面前有正一边卢我要不要打牌一边替人物上色的那个金毛学弟、角落坐着一名身型精壮拿着球拍把玩并上网研究各地羽球比赛影片的男子,那人正是陈学长、而身形娇小正将窗户打开并拿起相机尝试捕捉外头夕阳魅力的则是学生会长。众人时而玩笑打闹,时而忙於手边锺情的事物。
我想之所以看到这副光景也只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尽管人我正躺着耍废,但满脑子都还是社团招生跟投稿。
虽然只是梦而已,但我却觉得那画面很美。拥有不同梦想的人聚集在一块,有时轻松地聊起完全不着边际的话题、有时严肃且一言不发地投入在自己的兴趣中、有时满脸兴奋地谈论着理想的未来。
美归美,但这是个清醒梦。因为我内心深知这个画面不会在真实中上演,这些人并不会到来。因为我不仅搞砸了学长的比赛、还对会长不敬、话又说回来,我似乎没有对那个金毛有那里亏欠,但总而言之我没把他带进社团。以上几点加起来,就是新生不会到来的理由,而那意味着文学社将不复存在,也意味着我与我崇拜并暗恋着的学姊间相处的时间不会像以前那麽多,少了她的陪伴和指导我离梦想又会更远了些吧?
想到这边,觉得自己一事无成的我就在梦里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然後此刻画面暗去,我就在这边醒了。
睁开眼,我揉了揉自己的双眸,它确实是湿润的。搞什麽呀,这个样子还真够逊。摇了摇头,赶紧将泪给擦乾後从床上弹了起来,这次不在有那种疲累的感觉,看来是睡得恰到好处。
「齁齁齁……齁齁齁……」
旁边的床铺传来睡的跟猪一样的阿源他那雷鸣般的打鼾声,看他睡得这麽死想必又是天亮了才刚睡下去吧。无视掉那贯耳的噪音,我下了床铺从衣柜随便取出一件衬衫换上,到浴室盥洗了一番後拿起随身的单肩包和手机出门。
首先要做的第一件要紧事自然不必多说。吃饭!我要吃饭!我已经饥饿了好几天,没有在唬烂,再不吃东西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为了安危着想,我飞奔似地走过好几个楼层,直到来到一楼的学生餐厅。
「嘿早安,感觉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今天要点些什麽?」
我那不断前行的脚步驻足在一家连锁早餐店前。还算是有点交情的老板注意到我後朝我这招手问安。
「早。我要两份培根蛋饼、萝卜糕、鸡块、鸡球、总汇三明治、巧克力厚片吐司、铁板面、一杯大冰奶,就这些就好。」
简单地浏览了那熟悉的菜单後,我将我的需求告诉老板。因为比平常要饥饿许多,自然所点的份量也比平常要多了许多。
「什麽叫这些就好,这些很多吧?你是中乐透发财来照顾我的生意还是三天没吃饭快要饿死?」
听闻了我下的单後,老板他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不过他倒是没说错,我现在的确是处於快要饿死的状况。
「自然是後者。别闲聊了,我好饿你赶快做。」
准确来说是四天没吃饭才对就是了,但那不是重点。饥饿难耐的我催促对方加紧脚步为我准备餐点。
「我甚至连问都懒得问,你这孩子一直就是那样怪里怪气的。」
用锅铲煎着蛋饼的同时,老板这样对我评价道。看来在他眼中我就是属於怪咖,就算好几天不吃饭也让他觉得没什麽。我则是坐在为顾客提供的桌椅上耸了耸肩,对於这样的评价感到不以为意。
「上菜罗,饿死鬼。看我不撑死你。」
「好歹我也是客人,你这样说不太妥当吧?都几岁的人还这样幼稚。」
「轮不到你说。你才是吧,几岁的人而已总是生活的那麽严肃拘谨。」
在上菜时,老板一边帮我把装着餐点的小盘子放在桌前一边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虽然内容和气氛比较像是两名熟识的损友在互亏,但我对於那并不怎麽在意。因为味蕾被桌上热腾腾的食物挑逗着,唾腺止不住地分泌出口水,全身的注意力都被其夺去。
「好啦,看你是真的很久没吃东西的样子。我去忙了不吵你。」
大概是见我那口水快要流出的蠢样,老板识趣地不再打扰,留下我跟这些美味佳肴,我迫不及待地打算好好大快朵颐一番。将随盘子附上的那种常见免洗筷拿掉塑胶套後,我拿起筷子先尝了口蛋饼。
如期而至的好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培根和蛋的咸香被包覆在卷起的饼皮之中,酱油也恰到好处地起到提味的作用,不盖去食材本身的味道而是使整体更加了点分,早晨热腾腾一口咬下所带来的幸福感是难以言喻的。
当然,我可能形容的夸张了点。其实就只是很普通的蛋饼,真要我说的话其实食材都不是什麽高级品,煎得也有点焦。毕竟是学生餐厅嘛你们期待那麽高干嘛?但是对已空腹四天的我来说,现在咽下的这口蛋饼就是至上的美食了。
几分钟过去,桌上的食物只剩下一半。而我也从饥饿状态中解放出来,肚子已有八分饱,但我并不是个浪费的人所以还是会把东西好好吃完。这也是我刻意点这麽多的原因,今天没排课,我想坐在这一边滑手机一边好好享受早午餐。
而当我正因无聊而打开手机想滑一滑社群软体看看有什麽新鲜事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短信通知已经满到要溢出来了,不用多想,自然是学姊传给我这个人间蒸发了好几天的人。讯息有几百条,我没点开来看,但就算不那麽做我也大致能猜出来内容。不外乎就是责备我办事不力、担忧我的状况、为什麽都不回她讯息这三大项。
所以我只能看到最末的讯息,是学姊今天传的。她叫我中午的时候一定要去社办,还特别强调了三次一定,就像是深怕我人中午没到似的。
用手机看了眼时间,离正午还有一个小时。这段时间中我不疾不徐地将餐点一一送进肚里,等待消化到一个段落後我才离开这里。
「掰罗老板。」
简单地向在後头忙着备料的大叔告知後,我便转身离去。接着向社办那栋楼走去,一阵子没去露面现在要去反而感到有些尴尬。
虽然还不确定学姊找我具体是要干嘛,但我猜应该是邀请我去一同见证社办被收回去的那一秒吧?感觉大概就像是世界末日时一同去户外等着看巨大陨石冲撞地球的那一刻。
走在操场上的我此时心情很复杂,但就算心里千百个不愿意,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去面对。而且不就是社团被废掉了吗?搞得像天塌下来那般严重干嘛?而且这样不断伤感下去很娘泡耶。拍拍双颊振作起来後,我更加坚定地迈出前行的步伐。
拾级而上,来到活动室所在的三楼。推开门走至那个过了今天後就不再属於我们的隔间。
「文学社那最负责任的副社长闪亮登场!请问社长今天有何吩咐……人呢?」
本来是打算胡言乱语进场打破沉默的,然而开了门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要我在中午来这里与她碰头的学姊此刻却不在。
拉了把椅子坐下,我一个人处在这个空间里。在脑中模拟着等下跟学姊的对话,想着该怎麽去安慰她。
「嗯?你在呀?」
突然间耳边传来女生的声音。是我思考的太专注而没注意到有人走过来吗?还是最近听力下降?带着这样的疑问我转过去和对方对上眼,令人印象深刻的娇小身型令我的大脑瞬间识别出她的身份。
「会、会长?依旧是那样无声无息呢……话说,怎麽不是小柔学姊?」
确认来者何人之後,我对於听不到脚步声的困惑顿时间烟消云散。如果说来的人是会长,那没声音这点就显得很司空见惯了,怪的是她来干什麽?手上拿着的文件又是干嘛的?
「感觉你好像不太满意来的人是我。而、而且你们怎麽会叫的那麽亲密?」
听闻我的疑问句後,会长先是皱眉质疑我的用句,再来有点慌张地质疑我对学姊的称谓。这麽说起来慌张模样的会长还真是少见,身上少了平常那公事公办的氛围後看起来有点可爱,虽然搞不是很懂为什麽露出这种反应。
「会长今天感觉起来好像比较可爱耶。发生什麽好事了吗?那叠文件又是什麽?」
除了表情之外,总觉得今天会长看向我的眼神似乎比较柔和。以前像是用看向蛆的那种眼神,今天看向我的眼神彷佛像看着人类……不,比那还要在高。不只是人类还是朋友。好奇怪,今天的会长真的好奇怪。
「可、可爱什麽的才没有那麽一回事!这些文件?只是些给文学社的公文。」
会长满脸通红地驳回了我的赞美。哇!脸好红呀!会长今天果然不太对劲。是发烧吗?铁定是吧。真不愧是会长,就连生病的时候都这麽敬业地来学校帮忙处理事务。
「公文吗?哦……对哦,那就合理了。」
这也难怪,毕竟收回社办是学校下达的命令。由学生会作为代理人为我们带来些需要跑流程的文件很合乎逻辑,而来的人是会长也不算是太意外,毕竟她就是那种亲力亲为的类型。
「是呀,这些得拿来给社长签名才行呢。」
会长在我旁边的椅子坐下後将文件放在桌上。话说回来太近了!太近了呀!
「也、也是,但她叫我过来人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我感到不知所措,回话时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希望没被发现。好近,好像闻得到香香的味道,是洗发水的味道吗?碰到了!腿碰到了!好软!我没有见异思迁!我喜欢的是小柔学姊!
「对、对了,你觉得我怎麽样?」
会长用向上的目光羞赧地看着我问。这不对呀,这个氛围是怎麽一回事?
「咳咳!什麽怎麽样!?」
问的是指什麽?我对她的想法?就算我这人再怎麽跟恋爱绝缘也还是了解这个状况的,这就是所谓的桃花期吧?
这麽说起来……之前学姊好像说过会长她对我有意思的样子。没想到那个竟然说中了?原本以为她只是跟平常一样在胡扯,但这样看起来好像确有其事。高兴归高兴但事情变得有点麻烦了,毕竟我已经心有所属。这下应该怎麽开口拒绝才好?
「怎麽样?当然是指摄影的事情呀……你、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告白吧?才没有那种事,你这个变态!下流!」
就在我心里还想着该如何委婉地回绝别人心意之时,这才发现我那大概只维持了两秒的短暂桃花期已经迎来结束。什麽呀?原来是说摄影的事情呀?不过问我要干嘛?
「那种事随便怎样都好吧?因为那个我又不懂。」
「欸欸欸!为什麽这麽敷衍?明明前几天还很用力地鼓励我去追求梦想的!」
「我只是一个外行怎麽可能有办法给你什麽有建设性的意见呀!」
「所以说我不是要什麽意见!我要你支持我呀!」
「哪有人要别人支持还这麽凶的!」
「哼……明明是受到你的鼓励後才决定往摄影发展的……笨蛋!」
会长不知道小小声地说了些什麽,但最後的笨蛋我可还是听得很清楚。话又说回来,为什麽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而争执起来了呀!会长不是更加稳重的人才对吗?感觉就好像在跟学姊拌嘴一样,每次在社办的时候总是这种氛围。
「你们怎麽贴的那麽近!还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我反对不纯异性交游!」
就在我跟会长的对话刚到一个段落的时候,小柔学姊刚好从门口进来。一看到我跟会长就慌忙地插进来将我们分开。也好,跟刚才比起来这个距离令我感觉比较稳妥。
「墨你不要因为单身太久看到女孩子就想去骚扰!会长你也别顺了他的意!」
「「才没有!」」
我家那社长一如既往地刚进社办就开始胡言乱语,我跟会长则是齐声反驳。虽然对这种日常般的对话感到安心,但遗憾的是再过过没多久这个地方就不再是属於我们的了。
「啊对!你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电话都不接讯息也不回的,我很担心耶。」
「这个嘛……我睡了好几天。」
「睡了好几天?你是熊吗?」
学姊听闻我的状况後吃惊喊道。在这件事上我社长的思维跟我室友出奇地相似,两人都把我当成那种会冬眠的野生动物了。
「先别管那个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不是吗?」
无视了有关冬眠的话题,我指了指会长摆在桌上的文件,提醒学姊现在不是应该打闹的时候。尽管内心千百个不愿意,但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更何况会长人都亲自将文件拿来,让她等很丢我们社的脸。所以说尽管再不舍还是得硬着头皮签完。
「哦,对耶。会长,这些要填哪里跟哪里?」
「第一页最上面签名、第二页最下面填基本资料、第三页全部、然後还有……大概就这样。」
我原以为小柔学姊会万分不舍地一边流泪一边签署文件的。然而想像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她还用鼻音轻哼着歌看起来相当雀跃地将之一项项填完,这令我十分不解。为什麽都要废社了还这麽开心?是因为打击太大进而导致精神异常吗?
「冒昧问一下,请问社长你为什麽这麽开心?」
「什麽怪问题?当然开心呀,今天是值得纪念的好日子。」
这下不妙,很显然学姊的精神状态是不正常的。一旁的会长也没觉得哪里奇怪的样子,看来会长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尽管跟疯子共处一室也能泰然自若。
「欸?你终於来了呀?快看看我这新组好的牌组,我已经随时随地准备好虐爆你了。」
像是嫌状况不够混乱般,从门边走进来的面孔是那有着显眼发色的残念系帅哥,他正拿着一盒卡片凑到我的脸上自满地说着。
「我们现在正忙着呢,你一边凉快去。」
「什麽嘛……真冷淡。」
他提出的邀请被我回绝後,到角落去拉把椅子坐了下来。你坐下来干嘛?你又不是这里的社员,一般来说你应该回你社团去才对吧?真的是嫌这边不够混乱耶?
「嗯?今天怎麽这麽多人?啊!学弟你在呀?太好了,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因为比赛输了太难过呢。」
双耳又闻脚步声,再一次地又有人进来。进门先是感叹今天这里人真多,而後视线一和我对上便上来搭话,来者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羽球痴正背着球袋走了进来。
「陈学长?怎麽在这里?而且那是你才对吧?比赛後还难过到一言不发呢。」
「胡说,学长我那只是因为打了场好比赛而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啊……是这样呀?」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在白担心呀,算是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了。
「对呀对呀,所以说下次我们还得再接再励才行。」
学长抓着我的肩膀摇,鼓励下次再来。等一下!还要再来?
「不会吧?还有下次?不对,比起那个。谁快来解释一下现在什麽状况?」
这些人全部围在这里干嘛?来围观见证文学社的最後一刻?
「你是不是想着这些人全部围在这里干嘛?来围观见证文学社的最後一刻?」
会长率先回答我。等一下,你是会读心还是怎样?
「我不会读心。但我们就是来看最後一刻的。」
「就是这个样子哦墨。」
「除此之外,我还顺道来找你玩卡片的。」
「我则是来问大家有没有兴趣晚点一起去打羽球。」
原来真的是这个样子呀,原本还期待也许人在这里凑齐是不用废社的意思。
「那麽现在文件签完了,正式宣告文学社废止!」
我家社长高举着那份文件,无比开心地向我们大家宣布说。呜呜呜,到底要多大的悲伤才有办法精神错乱到这个地步呀社长?
「是嘛……都结束了呀?」
尽管画面看上去相当欢喜,但不管怎麽说要离开这个陪伴了我好些时日的地方还是有些难过的。希望我能赶快从中振作起来,不然心情低落会影响写出来的作品。
「然後接下来是为新社团欢呼!今後我们几个人将在这里愉快地进行活动!」
「「「耶!」」」
我还在低落时,学姊突然这麽一声後众人跟着欢呼。我则是完全搞不清楚什麽状况。
「什麽鬼?什麽新社团?」
「因为考虑到我们未来的活动将会更多元,不局限於文学的范畴。所以索性放弃文学社这个名字,另外再开一个新社团。社办也是用原来这间,很棒吧。」
学姊这样解说完後,我才了解状况。仔细想想也对,这些人都聚集在这里了就代表早就符合社团所需的人数。那还放着废社的话,自然就是要成立新的社团了。这样也能厘清刚才学姊写的那些文件是什麽,那些想必是跟新社团注册有关的东西。
「哦,这样呀。那……新社团叫什麽名字?」
虽然整体而言社团还存在这点令人感到很欣慰,但因为是小柔学姊办事。总觉得事情不会样样都这麽顺利,一定会有些轻小说般的无厘头展开或是令人无语的事情。
「文学暨摄影时而羽球时而漫画社。」
在学姊宣读出我们新社团的注册名字时,我才发现原本以为社团名称再扯也顶多五个字的我实在是太天真了。看吧!马上就来了吧!令人无语的事情。
「那是什麽鬼东西呀!学生会那边怎麽可能会让这种鬼东西通过?」
「已经通过罗。这个被你称作是鬼东西的东西已经是我们的新社名了。」
会长看着面对着社长露出不解表情撕扯着自己头发崩溃喊着的我,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事实。
「为什麽学生会那边可以放任这种名字的新社团通过呀!」
转向要端正的姿势翘着细白美腿坐在一旁的会长,我质疑地问。
「这个嘛……我稍微去讲了几句话然後就通过了,请不要深究细节。」
挠了挠头,会长看起来十分心虚地回答。
「等一下!那个叫滥用职权吧!我看会长你像个正经人,怎麽会帮忙做这种荒唐事?」
「技术上来说不算。因为我已经卸职了,我是请接任的後辈替我审核的。一直管理着学生社团却没有机会好好体验的我,这次打算好好玩一次社团活动。」
「还真是滴水不漏呀……姑且就先认可这个社团名吧,但我还有别的问题。」
既然逻辑上找不到什麽明显的破绽,那就先别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了。
「学长那羽球社的状况我是明白的,我们学校没摄影社所以会长在这里这点我也了解。但你又是来干嘛的?我们学校不是已经有漫研社了吗?」
看向坐在角落独自摆弄着卡牌的金毛学弟,我满是不解地发言。虽然是很感谢他来帮我们凑人头,但是他其实可以只挂名就好。毕竟他的目标是画漫画,如果要专心钻研漫画的话在原本的社团是比较妥当的。
「哦,因为这里很有趣。而且在这里你会陪我玩卡片。」
「不要只是因为别的地方好玩就抛弃自己原本的社团!况且我还没答应吧?」
我因为这种心态感到十分恼火,厉声斥责。再来就是,不要用一脸『怎麽还不来陪我玩卡片呀』的不耐表情看我!
「除此之外,那里比起『漫画研究社』其实更像『看漫画研究社』。一直以来社员中有在做创作的只有我自己而已。总之,请多指教。」
丝毫不理会我那用斥责包装起来的吐槽,这个金毛继续叙述他的状况。这样呀,也就是说不论到哪都是孤独创作,不如选个更加有趣的地方。
「全部都乱七八糟的。算了,就这样吧。」
露出莞尔微笑,我想这次的吐槽力道应该很轻吧。虽然现实看起来蠢上很多,但我想那个梦境竟然真的成真了。真是相当不可思议,要我说起来的话其实还是挺开心的。
「那麽,墨的吐槽环节也告一段落了。现在,大家轮流自我介绍认识一下吧,以後大家都是同一个社团了。那麽就从刚才起一直喋喋不休的墨开始好了。」
「什麽叫做我的吐槽环节?那麽那个……我是李墨言,兴趣写作、志向作家,请多关照。」
突然要我做自我介绍什麽的,哪讲得出什麽而且感觉好害臊。
「很平庸呢。」
「兴趣不是羽球吗?」
「兴趣不是卡牌吗?」
「兴趣不是吐槽吗?」
从会长到学姊,四人纷纷开始对我的自介点评。感觉除了会长以外都是来乱的,其中两名男性同胞认为我应该和他们有着相同的兴趣,学姊最近则是努力地想将我塑造成一名吐槽役的感觉。
「是很平庸没错……抱歉。既不是羽球也不是卡牌也不是吐槽!下一位!」
看似有点恼羞成怒的我结束自己的自介时间,转给下一个人。
「那麽就顺时钟轮下去吧。」
我们小柔学姊这麽提议。乍听之下是没什麽问题,但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在我的逆时钟方向才这麽建议的吗?这样有把自己的顺位从第一换到倒数第一的嫌疑呀。
「换、换我了吗?大家好,我是前学生会长锺家瑜。兴趣是拍照、志向是摄影师。喜欢的食物是校门口的贡丸汤,理由是CP值很高。」
我结束之後,顺时钟方向的第一个人就是会长。看的出来她有点胆怯,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卸下职务的关系,看上去好像亲民了许多。腼腆地努力介绍自己的模样配上那娇小的身躯看上去很可爱。不过那个贡丸汤好像在哪听过类似的发言。
「以前我以为会长是更恐怖的人,毕竟每次来漫研社的时候看上去都很难亲近的样子。」
「我也是,拿废社通知来羽球社的时候我一句也不敢吭。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可怕感觉。」
「之前不小心被提名会长又选上的时候,我因为自己看上去不够符合学生会长的形象,所以在这方面下了点苦心。人家已经卸职了啦!才不会可怕!」
两名男同胞纷纷发表这样的意见,果然不只有我感受到卸职前後的反差。想来会长是因为担心自己娇小的体型受到嘲笑才在面部表情跟气质上多下工夫的吧。现在则是因为放下职务而变得平易近人,一开始以为是高冷女忍者现在竟然变成反差萌角色。
「欸?会长你也喜欢那个贡丸汤?我超能理解的!」
「你也是吗?对吧对吧!两颗萝卜加三颗贡丸只要25块超实惠的!」
小柔学姊则是一脸雀跃的和会长讨论着校门口那个贡丸汤,不会吧?又来了个只吃流体食物的女孩子吗?我之前说我家社长不用减肥,那会长她则是应该要稍微多吃一点的类型吧?比起大学生会长看起来更像国中生,都这样了还需要减什麽肥?
「那麽轮到我。林亦凯,兴趣画画、志向漫画家。来自漫研社,喜好的活动是卡片游戏跟桌游。请多关照。」
下一个是轮到金毛,看他这样叙述起来画画的喜好程度还是高於卡牌。由此可知他成为漫画家的决心还是很坚定的。
「幸会,希望以後有荣幸能看到你的漫画。」
「现在就可以拿给你看哦,我放在社团柜里。」
「哦……哦?是吗?太感谢了。」
这位立志成为漫画家的金毛学弟听到会长的客套话後,浑然不觉地走到社柜把他画的原稿拿出来,之後在交到满脸错愕的会长手上。
接下来她很认真的在读,接着表情变化不断。毕竟他的漫画虽有着很好的画工,但那个故事风格确实是会让每个初次观看的人感到不习惯的。
「画漫画呀?不过你有着不错的体格呢,有没有兴趣打羽球呢?」
很明显地陈学长并没怎麽在听别人的自我介绍,反倒是像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那样不停地打量学弟的体格。说真的,就算经历过我还是稍微有点不舒服。我对一个男生打量另一个男生的画面有抵抗,但不是排斥多元成家,你懂的。
「欸……有机会的话试试看也无妨,那你能试着陪我玩卡片游戏吗?」
从学弟那有点困扰的态度上能发现他的想法是跟我一致的,他也觉得做为一名直男被另外一名男性打量全身是相当不适的。意外的是他没拒绝对方的提议而只是反过来发出另一个邀请。
「可以。」
「成交。」
结果最後他们达成了协议。除此之外,学姊这次倒是没说些什麽。而是看了下金毛再转过来将视线定在我身上看了一阵子,最後轻摇了下头後再别开。天晓得这是什麽意思,所以我也没去在意,就当我一开始就没注意到好了。
「下个是我。陈志新,兴趣打球、志向羽球选手。喜好的活动自然就是羽球跟体能训练。有兴趣的人可以来跟我一起锻链,女生也能一起来,可以瘦身之外线条也会变漂亮。」
我们的体育担当陈学长大方的表示可以训练我们,但我想大家应该没有什麽兴趣吧?
「真的吗?我我我!我想变瘦!」
「好像不错耶,不知道我现在勤加运动还能不能长高?」
「我可以哦,现在很多漫画的题材都跟体育有关。也许能给我什麽启发。」
蛮意外的,大家的回响好像还不错。学姊不知怎麽地一直很执着於减肥,她真的不胖呀。会长则是以想要再长高为动机,但就我所知女生到这个岁数生长板已经闭合了,恐怕来不及。学弟则是想要取财,但我认为他的问题始终是在风格上而不是题材。
「那麽大家都同意,下次我们一起去羽球场吧。」
就这样运动这件事敲定了,虽然我还没表示意见。但也没什麽不好的,运动嘛健康,况且大家一起也蛮有趣的。
「最後就是我了,我是文学社的社长颜晴柔。虽然有些怕生,但在场各位都见过几面了。我、我应该能跟各位好好相处。」
然後是小柔学姊的自介。跟平常的想到什麽就说什麽不一样,看上去相当拘谨。最近因为学姊她跟我讲话都很奔放我都快忘记这人有社交障碍,现在又重新体认到这件事情。
「耶?社长你怕生吗?」
「的确是看不出来。」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另外三个人纷纷如此表示,令我感到有些讶异。
「欸欸?是这样吗?」
这点小柔学姊也是同我一样,感到不解。
「因为每次进来我都看你跟副社长聊得很开心的样子。跟我说话也很正常。」
「同上。」
之前来过文学社的会长和学长如此表示,而眼看话题跟自己没太大关系的学弟就又去旁边捣鼓卡牌了。
「不一样,那是墨在旁边才有办法。」
简单来说就是有熟人在旁边所以比较放得开。你们可以把我想成是她的解限器,我在的时候她就可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话。相反地,我不在她旁边的话就又变回文学社的社障妖精。
「没关系,之後我们都会变熟。就算学弟不在你也能好好跟我们对话,毕竟都是同个社的社员。」
来了!不愧是陈学长,这种体育系固有的鼓励人心发言。
「嗯,我也这麽认为。那麽首先我们要干嘛?第一个值得纪念的社团活动。」
认同了陈学长的话後,会长向小柔学姊问。大家也安静下来等待社长的吩咐。
「那麽首先……自由活动!」
稍想了片刻後,我们的社长高声喊道。
「「「不是吧?」」」
其他三人听到这个答案,纷纷垂下了双肩。原先的期待落空,高涨的情绪也被浇熄。
「抱、抱歉。其实我手上稿子的进度有点赶。」
「哈哈哈哈,你们会习惯的。我们社长就是这种感觉。」
「墨你好过分哦!老说我坏话。」
「欸?这里好多扑克牌、骰子跟麻将,还有摆一些桌游呢。不错嘛,你们很懂娱乐。」
「这不是上次那只奇怪的布偶吗?近看其实还有点可爱呢。」
「你们不介意我在这边训练吧?之後我想带个瑜珈垫和哑铃来。」
在我调侃着学姊的同时,其他社员们真的开始自由活动了起来。喜爱游戏的金毛正翻弄着社柜找寻有没有什麽有趣的玩物、会长则是饶有兴致地研究放在角落的紫色花椰菜、而运动狂魔陈学长则是开始研究哪里可以摆放他的健身用品。
这个曾经只有我跟学姊的社办突然变得好热闹,虽然两人独处的机会变少很令人婉惜。但像这样子一群人在同个空间即使只是各做各的事,感觉也是比起平常有趣更多,人果然是群居动物。
大概一起闲聊了半个钟头,感到有点疲累的我们开始各办各的正事。学姊拿出笔电撰稿、会长拿出一本有关摄影技巧的书籍潜心阅读、金毛放下那些游戏转而拿起画笔跟漫画稿纸很认真地在画线稿、而学长依旧是坐不住而开始在地上做起了伏卧撑。
「嗯……什麽样的题材好呢。」
我则是为了新作的题材而苦恼,一个人自言自语着。虽说今天没带笔电来,但只是规划题材跟大纲而已用手机记事簿弄一弄也还堪用,真正麻烦的点是我现在就连一丁点头绪也没有。
想要个有趣到一次就能通过审稿的题材呀。可擅长的异世界类轻小说总是被退回来,身边又没有什麽有趣又兼具挖掘性的题材。
嗯?身边……不对!我想到了!
「嘿嘿嘿嘿,不错不错。」
我一个人对着手机萤幕笑的乐开怀,细细想来这样其实相当蠢。但我实在是因为想到了题材太开心,克制不住自己。
「怎麽一个人像中邪一样的狂笑?还是你在看什麽难以启齿的东西?」
会长放下手边的书好奇地凑了过来想知道我在干嘛,但瞥了眼我的手机萤幕看到的却只有空白记事簿。话说太近了!太近了!最近感觉会长好像不太会把握人跟人的距离,从以前的难以接近,到现在的主动靠近、快贴到肩膀,这中间的落差也太大了吧?
「哪有什麽难以启齿的东西?我只不过是想到新的题材很高兴罢了。」
「是吗?说出来听听吧。话说太近了会长!」
向会长答完後,小柔学姊似乎也感到兴趣。停下打字的双手抬起头来看向我这,然後慌张地把我跟会长拉开至安全距离,果然任谁都觉得这种距离不妥。
值得一提的是,被拉开後的会长鼓起腮帮子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看起来像个任性的小孩。虽然只有那麽一瞬间,但我确定我没看错。虽然不是太懂,但我想是因为突然被别人架开的感觉不太舒服吧。
「明明你平常跟他贴的更近。」
「不、不是。反正禁止就对了。」
不知怎麽地,她们两个在这样不重要的小事上面较真了起来。
「我刚才想到的新题材有别於平常的异世界穿越剧,这次想写个校园类的。」
为了打断她们莫名的争论,我继续自说自的。
「嗯?那还真稀奇,你怎麽突然改变风格?」
「我只是觉得大家都很有趣,我想把你们写进自己的小说里。因为是个新的开始我不想用平常的笔名,你们有什麽好主意吗?以对我的印象为出发点,每人给我一个。」
这个新的故事在我脑中已经有了雏形,现在只缺一个响亮的笔名而已。我想请大家帮我集思广益一下。计画是他们四个人各想一个,最後我在从中挑选最优的。
「卡牌游戏作弊者。」
金毛放下画画的笔给出了第一个提案。由此可知他对於没能在游戏中击败我有着很大的怨念,甚至认为我是靠作弊才赢的。对我而言这个当然是不采用。
「双打搭档一号。」
停下不知做了几组的伏卧撑,学长调整完呼吸後给了我这样子的称号。可见对他而言我身上的标签就是『双打夥伴』,话说回来一号是怎样?难道有二号吗?总之,这个自然也是驳回。
「紫色花椰菜变态。」
会长先是看向角落的布偶後再往我身上看了眼,给了我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绰号,很显然她对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之前跟布偶演爱情剧。这个不用说,立马驳回。
「喂!这都是些什麽什麽跟什麽呀!」
根本没一个能用的呀,接下来只能指望小柔学姊了。
「嗯?等一下!『什麽什麽跟什麽』这个拿来当笔名好像还不错耶。」
学姊像是灵光乍现般,从我吐槽的语句中撷取出这个名字,并把这个做为她的提案。
「「「「不可能啦!」」」」
我们四个齐声说道,那太扯了吧。真的过稿印制成书的话,每次读者一看到这个作者名就会开始怀疑自己到底买了什麽。
「也是齁,连我都觉得太扯。」
想了想後,学姊自己也这麽说。
最後,虽然我还是没想好笔名。但从今往後我也依旧会在这个地方不断的持续自己的投稿路,趁着还有能力追梦好好拚搏一次。
如果你也有自己的兴趣志向或是想做的职业,不管是写作、画漫画、摄影、球类比赛,或着是唱歌、实况、视频制作……不论是什麽。
我都鼓励你全力去做。因为即使最後失败,起码你在老的时候能拥有一段值得诉说的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