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没亮,我就从床上爬起来。
「我一定要好好表现!」昨夜可是兴奋得都没睡好呢。
听说这次的任务是要去讨伐一个五人帮窃盗集团。
旦那、蠍大叔和地达罗昨天先走了,离开前拿给我一罐指甲油──深紫色的,说是晓的服仪规定叫我擦上。
我开始换衣服:先拿出绷带缠绕上半身,套上深色无袖上衣,穿上晓的标准长裤和鞋子,系上面具,披上晓袍。
镜子里的我行头气派,这身打扮彷佛让我变成和前辈们一样厉害的存在。
走出房间时不经意地往楼下扫了一眼,竟然看见角都前辈已经在一楼等着了!
我赶紧下楼,「角都前辈早上好,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先道歉再说。
「嗯。」他瞥了我一眼。
可是我们不是约七点的吗?看天色现在也才五点吧?
我左顾右盼,「飞段呢?」
「还在房间。」他坐到餐桌椅上,打开一个卷轴──可能是这次的任务内容吧──开始看。
「他还在睡吧?那我等一下去叫他。」
我先到厨房把早餐弄一弄端出去,再去二楼敲飞段房间的门。
『叩叩。』
「飞段,起床了。」我从门缝喊他。
「……」
然而好一阵子都没听见里面有动静。
「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我起了疑心,试探地转了转门把──没锁。
「你再不说话我就进去了喔?」
还是没声音,於是我推开了房门──
飞段穿着晓袍,背对房门跪在地上,右手朝着东方的窗口举起他的邪神教项链。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在祈祷。(※详见第七章)
没想到飞段那麽早起。因为他每次都是最晚去吃早餐的,我还以为他跟旦那一样习惯性赖床,原来是在祈祷呀。
等等,这个味道──虽然很淡,他的房间弥漫了一股汗水和血混合的腥味。
又过了一段时间,早晨的曙光洒进房间,飞段才收回项链。
他走了出来,「终於好了……我们走吧!」
一股血腥味袭上了我的鼻子。
「你受伤了?」我问。
「这是祈祷的一环。」他回答。
奇怪的祈祷方式,跟那个宗教本身一样奇怪。
自觉因为情书事件还在跟他冷战,可是我终究忍不住多管闲事:「……记得擦药。」
角都前辈在门口与我们会合,「麻烦的祈祷终於结束了啊……飞段,你每次都让我等这麽久。」
我们启程上路。
「我也觉得很麻烦啊……可是教条就是这麽规定的。」飞段显然还没睡饱,打了个大呵欠,「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不要妨碍到我。」
「什麽啊──你还不是常跑去打工,你耽误的时间还比较多呢。」
「哼,任务只要能在期限内完成就行了…剩下的时间当然是随我使用……」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搭着,我则是被晾在一边。
两个小时後,飞段才想起我。
「章鱼,你还活着吗?怎麽都不吭声?」他伸手就掀我的面具。
我机警地躲开,别扭地抱怨:「我们还在吵架!」
「吵架……?」飞段一脸不明白,「谁跟谁在吵架?你和角都吗?」
什麽?难道他没有发现我上次写的情诗其实是『藏头诗』吗?把每一句开头的第一个字组合起来,会变成『飞段是大浑蛋』耶……
他肯定是没发现。不然依照他的个性,发现我在骂他肯定会立刻冲来跟我拼命吧,怎麽可能像现在这样『祥和』。
没被他发现应该是件好事,可是为什麽我会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失落感啊……
他又在我和角都前辈之间看了看,「难道你是在嫉妒我和角都之间的感情──?」
「怎麽可能啊!我只是……只是觉得没事做有点无聊而已!」我反驳。
谁知飞段只听进了第一句,立刻转头跟角都前辈说:「角都啊──怎麽办,章鱼在忌妒你诶──我们感情太好了──」
角都:「感情好?你是在说反话吧……」
飞段呿了一声,「你这人还真是无趣。」
「……」
又走了几里路,我的右手臂突然痒痒的,像是有虫在上面爬。
「哇啊啊啊──!哪来的虫子啊!」
我扒开袖子看到一只丑丑的黑虫,不禁疯狂地挥舞手臂想把它甩下去,可是飞段一脸不怀好意的抓住我,不让虫子离开。
「哈哈哈!我从草丛里抓的,怎样?够特别吧……邪神大人肯定也会喜欢它的!」他说着风凉话。
「飞段你太坏了──它爬上来了啦!呜呜,快把它抓走!」我哭喊。
「你们两个够了!」我们这边的动静太大了,角都前辈分别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爆栗,「萤火虫被你们一吓很容易就会死……」
诶?这个丑虫子就是萤火虫?怎麽跟我想像中漂亮的小灯泡差这麽多!
角都前辈堪称温柔地将萤火虫捏起,放回草丛里。
我和飞段对看了一眼。
「角都他老人痴呆了吗……」飞段纳闷。
我紧张地比着『嘘』,盯着角都前辈的背影,「说小声一点啦。」
又走了一会儿路,我感觉到我的後颈痒痒的,像是有虫在上面爬。
……
「飞段──!」我大吼:「你怎麽又来了!玩不腻吗?!幼稚!」
「哈哈哈!你的反应真好玩~这次是本大爷在地上抓的,怎样?够大只吧!」他大笑。
一听到他说『大只』,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那你就赶紧把它献给你的邪神!」
飞段还在那边笑,突然,有个东西从後方猛力击中他的後脑勺,他被撞得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下。
「活该。」角都前辈站在一旁凉凉地说。
同时『嗖!』的一声,我脖子上的虫瞬间被击落下去。
「是哪个混帐做的啊?」飞段暴怒转身。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角都前辈打的,可是前辈们的反应告诉我并非如此,所以我也跟着转身──
来人站在不远处的大树枝干上,从树叶遮蔽中现身。
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紫色和服包裹玲珑身段,棕色长发松松地绑成马尾,她用美丽的蓝眼睛不屑地看着飞段。
她清亮的声音哼道:「我最看不惯欺负别人的人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看向我的目光特别柔和。
「欺负?哈!只有没有实力的弱者才会被欺负,谁叫他们没有实力?」飞段不服气地嘲笑道。
「如果你学的这些,是拿来欺负弱小……那麽的确是差劲,而且无耻。」她一派轻松的模样,丝毫不惧怕我们,「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晓』不过尔尔,随便一个成员都让我成功偷袭……真是没用!」
「有意思……」角都前辈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飞段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连忙道,「喂,角都!她是我的猎物,你可别跟我抢!」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她可是风遁的使用者……」
「我的速度那麽快,竟然还会被你看出来?恐怕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那位吧。」女子讶然。
「你这家伙──竟敢害我出糗,就算你是女人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飞段一把抽出他的红色三刃镰刀就要冲上去──
「冷静一点!」我用尽全力跩住他的胳膊。
「章鱼你放手…我要把那个女人拿去献祭!」
「糟糕!」
我的力气太小,被飞段挣脱了箝制,他一闪身就朝女子冲了上去。
『风遁──流之舞!』三、四个小型龙卷风从女子的手掌中翻出,落到地上时已然茁壮成参天巨流,附近的好几棵树和地表上厚厚的一层土都被卷了进去,整个场面像是发生沙尘暴一样!
幸好飞段闪得快,往後跳了好几十公尺远才没受到波及。
「怎麽躲起来了?赶紧承认自己太弱吧!哈哈……现在求饶或许我会放过你……」没打到人,他怒道。
「我先声明:之所以不愿意动手,是因为我不是来找你们打架的,并不是我没有实力或是看不起你的实力……嗯,虽然的确是看不起你这人,但那不是重点。」
女子藏身於扬起的烟雾之後,「我来是想要打听一个人──宇智波鼬!」
「什麽……?你说不打就不打啦?我可是要报刚才的仇!」飞段不服气的朝女子约略的方向喊,又想冲过去,这次却被角都前辈制止了。
「鼬先生不在!他去做任务,已经五个多月没回来了!」为了报恩,我干劲十足地大声回答她。
「既然他没有在『晓』,那麽我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再会!」说完,女子从渐渐散去的尘雾中显现的身影,再度隐入了遮蔽处。
「等等──请问小姐芳名?我该怎麽报答你?!」我赶紧问。
「我叫天夜枫,你可以叫我枫。小弟弟,以後可不要再傻傻的被欺负了,要狠狠地打回去哟!」枫姐姐的声音里透着笑意。
回应渐行渐远,「未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