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来了。
甫走进这个不足二百平房尺的房间,我本来对情侣酒店的形象便撤底被打破了。
天真的我,对这个场所的认知只限於电影情节上,当中的情侣酒店大多走舖张路线,从天花板到地面,每一款的装饰也在为接下来的男女激情舖设序幕,有些酒店甚至在床上撒满玫瑰花瓣,在小型吧台放好一支高级红酒,好让一对男女主角在酒精的作祟下,更容易进入状态。
然而,眼前的这一切,跟我想像的落差实在太大了吧。
也许是因为午餐把结弦这星期的零用钱全都花光了,而且事出突然,我们只好稍作张就,坐了几个站的地铁,来到市郊平民区的一间时租旅馆,
这里跟情侣酒店根本无法相比,对象也不完全是想要发泄情慾的情侣,因此布置也不及我刚才提及的有意思,只有一张标准的双人床,简陋的盥洗室连浴缸也没有,最令人失望的是那台比我家的还要小的老式液晶电视机,还有窗外那被一栋栋民房完全阻挡了的景象,不敢想像要是不把窗帘拉上,明天我们的丑态会被登在几份报纸的头版上。
不只是这里的环境,就连当前的气氛,也在我的预料之外。
我们没有像其他饥渴难耐的情侣一样,一进房就把对方的衣服扒光,然後在床上激战,反而像是一对跟吵完了架的小夫妇一样,各自占着床的一角,背对着对方,没有任何一方胆敢往谁的方向看过去,彷佛在自顾自的筑起墙来,筑得愈高愈好,最好就是让他再也无法窥探我的一举一动。
我把手按在胸口前,尝试着让那颗扑通扑通的心房静止下来。事实上,打从刚刚跟结弦主动提出开房的请求,直至目前这一刻,我的心也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不断乱奔乱跳着,非要把我的五脏六腑冲个血肉模糊似的。
「你的证件。」
开房原来要登记证件的?我跟结弦也似乎对这个不成文规定一无所知,於是不约而同地怔了怔,眼神稍为交流过後,还是决定用他的身份证来登记。
酒店负责人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额上的皱纹乍现,看到了结弦那张身份证,大概是扫视到他那还没有成年的年龄,皱纹更进一步地被捏成一团,好像某颗被我搓成一个球的纸团一样。
她会因为我们没有成年的关系而赶我们走吗?我就像看到了电影最高潮的部份,期待着结局被揭晓的我顿时紧张得随便找些东西抓了起来,结果选中了结弦的手。
我跟他的第一次牵手就是这样发生了,纯属意外吧。
最终阿姨还是眼不见为乾净,草草交代好价钱便带我们进了房间。
把房门锁上後,心里有种难言的释怀,好像考试的时候瞎猜了一堆答案,最终老师还是给我一点同情分便让我懵过去了。
好刺激,原来挑战禁忌的底线,是那麽有趣的一回事。
我跟上天就是在玩一埸躲猫猫游戏,因为吃了禁果,犯了不可宽恕的一条息,要是我被祂抓到我就要完蛋了,可是祂居然没办法把我抓出来,甚至我故意在祂背後扮个鬼脸,祂也懵然不知,继续拿着狼牙棒气噗噗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只能在暗角偷着笑,笑着祂的无知。
「那个,」最终还是我首先开腔了,想不到闯过了第一大关的我,居然胆大得问他如此进取的问题,「你有跟女人睡过吗?」
「有啊。」他不加思索便回答了,想不到他是如此的坦诚,「跟我妈啊。」
「噗,甚麽啦。」我忍俊不禁,有时候还真的有点佩服他的幽默,真有做喜剧演员的材料。」
「甚麽甚麽啦,我妈不是女人吗?」
「屁啦。」
「我就是那麽屁,你不喜欢吗?」
还没等我呛他下一句,我便感觉到整个人被一股体温包裹住了。他的双臀虽然没有姐姐的纤柔,却带有另一股安全感。
太突然了,身体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跟他有着那麽亲近的接触,应该说,这还是他头一次抱我,每想及此,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发烫了起来。
我关闭双眼,身体彷佛变成了一团棉花一样,轻轻躺在他的怀里,就连肉体已默允我把自己交付给他的这个决定。
原来被爱,跟单恋不一样,前者的感觉舒服多了。
被眼前的这个男生爱着,只要我不抗拒,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他还是会自动自觉的扑上来,我甚麽也不用做,也不会再有累的可能。
追一个人,实在太累了,尤其是对方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走到终点,甚至当你知道,即使你追到了对方,快要触及她的一刻,後知後觉的你才发现对方已在别人的怀里。
气喘吁吁的我,只能停在两个缠绵不休的身影前面,冷笑着自己,为甚麽要那麽笨。
佐纪姐姐,我很累了,我不想再追下去了。
「啊——」
回过神来,才发现胸前只剩最後一道单薄的防线,对他来说更是形同虚设,起初只是用指尖隔着布料挑逗着顶端位置,最後还是把整个放在掌心里把玩着,那边的神经一直被这样重覆刺激着,这种快感是我从来没有体会到的。这记娇嗔,是我给他浅白的回应。
「很厉害,葵的比学姐还要饱满呢。」
在他说出这句话前,我一直也讨厌比较,特别是跟姐姐站在同一个擂台上,无论是论学业,还是论外表,落败的一方永远是我,久而久之,我失去了比下去的意志。
可是,他这句话,让我发现我身上还是有一个地方,比姐姐更能吸引男性。
这种喜悦,大概就是羞耻的优越感。
以前的我,不会妒忌。现在的我,发现原来不需要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