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交叠双腿坐在一处坍方的石墙上,看着密佛格全神贯注的指导索隆剑术。中午以前因为密佛格要自训,所以由她来教索隆见闻色,下午就由他真正求教的师傅亲自指点。
说也奇怪,昨天明明还被自己电得哀哀叫,怎麽才说完一两句,今天就把她的攻击分毫不差闪避掉了。不过他都学了半年多,她也拿人鬼狒示范给他看过,突然开窍也是有可能。
照这个进度来看,相信再过一年半载索隆就能独当一面了。人必须要受点刺激,才能有所成长,例如……
「三刀流,六道之辻!」
刀光一闪,弹指间参天古木被斩为六块,吹起的风压拂乱维恩的发梢,她优雅向左微倾,与其中一块残木擦肩而过。
天才天才……他这招竟然是看密佛格切大阪烧领悟的。
心中乍现一股主意,维恩眼底滑过狡诘的光,顺着重心支起身子,抬起修长的腿将木块一一踢了回去,动作如行云流水顺畅。
索隆弯起邪气的笑容,回应了她小小的挑衅,左持黑刀秋水,右握三代鬼彻,嘴里咬着和道一文字,数不清的刀光一闪,将维恩的回礼尽数斩成碎屑,十足华丽耀眼。
他双足蹬地朝维恩冲去的同时,将刀锋翻回对着自己,宛若青龙形态的杀气包覆索隆成形,那龙双眼燃烧金光,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其吞噬。
「三刀流,青龙印·流水!」
维恩轻而易举的躲开立足於隆起的土堆上,头顶冒起无数的问号,索隆气势是很足啦,相较之下攻击路线就单纯多了。
「这什麽东西。」
和前者相同,索隆的脸上也写满了疑问,他收起锺爱有加的三把刀,这是面对他不想斩杀的对手时手下留情的招式,所以主要是以杀气碾压为主,通常用在女性身上。
「怎麽可能……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吓吓女孩子的东西,怎麽会对我有用。」维恩的身影消失了半晌,待索隆反应过来,她已踮起脚尖与他面对面,饶富兴味瞅着他。
「什麽?」索隆皱皱眉头,继孩提时代之後,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看扁。
维恩菀尔,双手背後,如舞伶退了几步,「再多修炼几个月,或许真的能吓到我不成。超越种族的隔阂吧,罗罗亚·索隆。」
「超越种族吗……受教了。」
想起他曾立下「斩佛」、「斩神」的宣言,索隆摩挲下颏,看来又要多了「斩魔」这个待办事项了。不管是谁挡住他的去路,他都会斩开,而这条路的终点,便是他的师傅,世界最强剑士「鹰眼」乔拉可尔·密佛格。
「到此为止吧。」
「是,师傅。」他向距离稍远,气质沉稳的男人鞠躬,转身到别处继续修炼,也顺便带走了一群凑热闹的人鬼狒——记取了恐怖的经验,维恩在的时候牠们可是安份得很。
「你教得真好,索隆愈来愈强了。」维恩情不自禁朝密佛格走近,捻起前天被削短几分的发丝,从前他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如今已经能碰到她了。
「我也不能一直没有长进阿。」
她幽幽喟叹,跟汲汲营营於剑术的索隆比起来,她的体术虽然毫不逊色,与生俱来的恶魔血统也拥有绝对优势,可就是少了磨练自己的动力。
密佛格将她拉近自己,长指深入她雪白的发间,专注而认真的帮她挑起沾到的木屑,一个,又一个——维恩的脸又红了,不免怀疑自己这辈子都习惯不了他的一举一动。
这辈子……
想到很久很久以後,他乌黑的短发变得斑白,眼角多了些鱼尾,那双手依然牵着自己,维恩心头就甜滋滋的,尽管想得有点太远了。
一抹忧虑袭上心尖,虽然她自己没特别注意,不过自从十八岁之後,她的外貌就没有变化过了,不知道密佛格知道以後会不会觉得不公平,可能一开始不会,但随着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过去,他一天一天随着时间老去,而自己依旧维持青春年华,他还能说出同样的话吗?
她连自己会不会死都不清楚,该跟他讲吗?
怕被他听见这些小心思,维恩开始在脑海里编起歌来。
「我可以破例收第一个女徒弟。」
密佛格抬起她尖巧的下巴,望进波光流转的绯眸,这女人嘴上说不能原地踏步,结果心情这麽好阿。「又有什麽鬼主意。」
无力反抗男人的举动,维恩怔怔看着他近距离放大的俊脸,心跳顿时拉起红色警戒,脸颊烧得火热热。
「不要。我又没有剑,也不喜欢剑术。」
「居然在我面前讲这种话。」密佛格略施惩戒的捏捏她的脸蛋,惹得她唉唷出声。
「不喜欢,倒是看索隆练剑看得津津有味。」
「那是因为……」维恩忽地试探性说道:「等等,你吃、醋、了?」
对於她的寻衅,密佛格似是有些不屑,「要我吃醋,你还得加把劲。」
维恩哼哼几声,他就是喜欢挫她的威风。
「那你教我战斗的技巧,我也想跟索隆一样创几个新招用用。」
密佛格不假思索回答,「武装色?」
「应该用不到吧,我都可以直接打穿钢铁了。」对於他的提议,维恩感到有些懒,她本来就不是太勤劳的学生,之所以不容小觑也是托了血统跟实验的优势。
「我知道,这是两回事。」不知是有心抑或无意,密佛格的视线扫过她平坦的小腹。「伤口我看看。」
「……不要。」
密佛格眸子波澜不兴,等着。
「你很讨厌。」
维恩小脸发红,偏过头拉起衣摆,密佛格弯低重心,覆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来回抚着比肤色深一阶的蝶状伤疤,激起她一阵颤栗。
「留疤了。」
「应该消不掉了,很丑。」说到这里,维恩神情黯淡下来,看起来很沮丧。
「不会,很美。」密佛格要她转过去,细细审视因枪伤而抹煞实验编号的裸腰,重新直起颀长的身躯。
「不必再担心了,从今以後你就只是希弗斯坦·维恩。」
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低垂的眉眼总算有了一点曙光,「……嗯。」
「武装色可以用来防御,也能像索隆一样将霸气缠绕在武器上进行攻击,多学无害。」绕回方才的话题,他右手握拳,半截手臂隋之覆上金属光泽般的黑色,「试看看。」
「……现在?」
「武装色的形成,你应该很熟悉了。」密佛格圈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有藉口推托。
维恩攥眉捏紧掌心,使劲了老半天,最後无奈伸给密佛格一条白白净净的胳膊。
「这样子?」
密佛格淡然盯着她的手,要是真有人初学就会霸气,他这四十二年就白活了。
「慢慢来,意志力愈强,武装色也会愈坚硬,攻击和防御的威力也会愈大。索隆在没学会前是不准喝酒,你呢……」密佛格醇厚的嗓音裹着一丝玩味,「禁足?」
话音甫落,一只人鬼狒便慌慌张张的飞奔过来,震得树丛簌簌发抖,手里还挥舞着两张深红色封蜡的信封。
维恩端详了一下封蜡的英文字,密佛格则是一反常态拿在手里——平常他都直接扔掉。
「这什麽东西?」
指尖拆开封蜡,里头掉出一张古典的礼卡,维恩目光随着书写整齐的钢笔字移动,睇向身边不知在出神还是深思的男人。
「杰尔马66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