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学妹,白霠高二,莫以禕国二。两人因一桩体育馆恶意破坏事件而被叫到校长室,他们俩不是凶手,是校长的女儿推荐可以由他们来找到是谁做的。身为校长女儿好朋友兼同班同学的莫以禕,一眼就看出那学长跟自己的好友关系不浅,趁着只有三人的讨论时间,他直接告诉另外两人不需太过拘谨,其实已经猜到他们是一对情侣了。白霠当下并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但也因为如此而对小学妹印象深刻。
某天与自家女友约会的时候,他只不过是离开座位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只看见桌上留着一张纸条。白霠立即循着纸条讯息找上门,在那里等着的男人丢给自己一份任务,并利用女友来威胁他必须照做。像极了一出标准被绑住的由白入黑影视剧,接着发现任务目标是那个小学妹的时候,他真的冒出过几次这很狗血的批判评论。
在地窖向程熙开了枪以後,白霠每每闭上眼好像都会看见当时女孩傲气的眼神。他杀了一个人,这真的是有必要的吗?不停反覆地询问自己,让这样的罪恶感尽情折磨他的精神状态,当作一种对不起人命的赎罪方式。他很痛苦、很痛苦,却也不敢奢求莫以禕知道以後会尝试理解他的苦衷,甚至原谅自己。
与小学妹见面後,莫以禕接受现在状况的速度着实让白霠有点惊讶,推测的方向也如之前一样准确,自己都还没开口,就由那个原以为会憎恨他的女孩将几乎等於事实的猜测说出口。但他同时也看见女孩明显强忍着颤抖的双手。
「没事,知道学长是想帮我。十分正义的学长,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吧?」
听到女孩用着冷冽口吻使劲想表达平静,白霠在心底打了个哆嗦,却也在以後更加了解莫以禕时,晓得这是一种他努力给予对方的温柔。表面极致平淡实际上却内心激动,总会如此矛盾地拉扯自己的莫以禕,只不过是想保持温和对待他人。他要陪伴并帮助小学妹,把那个早就腐坏的黑手党家族大肆改革,尤其不能再让机构荼毒更多的孩子了,已经残害太多孩子们的未来了。
同时,也十分感谢。对他来说,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女孩非常可靠,是生命里很重要的英雄,而他则是英雄的助手,会跟着善良的小学妹一起朝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手。正义感十足的自己在发生这种事时,遇见的是莫以禕真是太好了。
可这位英雄在他自己的故事里也不过是个凡人,却没有人也伸手拯救他。於是当金褐色短发的女孩与白霠联络上的时候,自己好似抓住了什麽,他知晓孙楟就能是那道温暖莫以禕的光,就算再怎麽困难,年上学长都想要为小学妹保留住这份救赎。莫以禕值得一份美好幸福,不论他是否必须生活在黑暗里。
小学妹的好友送他上飞机後打了通电话给自己,她认真地告诉白霠,无论结果如何,都请告知等待的他们莫以禕已经死亡。先停顿几分钟整理思绪後,他明白了姜禾为何要这麽做的目的,表示认同後便答应下来。
在自己的故事里依然是凡人啊,就不要在强装镇定、强装伟大地扮演英雄人物,更何况那其实并不是莫以禕应该担负的责任。我们都有很渺小的时候。
按照自家首领交代的带着那个礼物盒回国,并请咖啡厅副店长代为转交给收礼者。小熊图案的纸盒沉甸甸地被自己捧在怀里,递送心意的工作在这时,似乎多加了那麽一点神圣感。被问到小学妹去向的时候,白霠还是忍不住微笑一下,才叹口气,用苦涩且刺疼的语调对姜禾这麽说道。
「他不会再回来了。」白霠平淡却点着些许愉悦的目光,在柜台後方接收到讯号而扬起的那抹笑容上停留了几秒「我很抱歉,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