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
『我爸喜欢玩，所以老家客厅还挂着极光拼图画。』郑羽山望向她，和煦地笑着，似乎察觉话题转得硬，是因为她明白那段话的暗示。
『拼图有什麽好玩？干嘛不直接买挂画……』庄忆芹的好奇心很容易被新资讯吸引，尴尬别扭不过一瞬间，她又马上陷入对其他情报的好奇。
『很好玩啊！你不会知道自己即将拿到哪一块碎片，但却知道完整的图案，不觉得就像设立某种目标，一件件努力达成，眼看梦想逐渐完整的过程吗？』
『学弟，我都不知道你这麽文青！』庄忆芹听着他认真解释，也没打算把话说回暧昧的气氛，不自觉放松地笑了。
『呵呵。』郑羽山喜欢她那样笑却不敢对视太久，傻瓜似的抓抓後发，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羞赧。
『是说，你变成这样同学没有很意外吗？』庄忆芹指着他的外型问。
『有啊，一堆人问我去哪弄的发型？花多少钱？外套鞋子哪里买的？很烦……』郑羽山抱怨的语气并没有特别不悦。
『大雄看你变成这样，还敢闹你吗？』
『他本来就没什麽资格闹，是他要靠我，又不是我要靠他。』郑羽山冷笑一声，配上他的新装扮竟然给人一种坏男孩的错觉。
『真是不习惯……』庄忆芹浅叹一声，拨拨他的灰紫色浏海，有点怀念以前存在感超低的工具人学弟。
『我也很不习惯，每天早上看到镜子还是会吓一跳。』
『被自己帅醒？』庄忆芹微妙地笑着。
『才不是……』郑羽山脸一热，难为情地蹙眉解释：『是同一个样子看了十几年，突然变成这样很奇妙。』
『开始费心打理外表，你不觉得累吗？』庄忆芹忍不住又问起外貌与心理状态的改变，没察觉午餐时间已经悄悄结束，周围的人渐渐散去，她却还有好奇不完的事。
『我没有费心啊，衣柜里都是黑灰白的衣服，随便搭也不会出错，染好的头发早上醒来随便顺一顺就能出门了。』
『真好，男人不用化妆、贴假睫毛。』
『学姐的睫毛已经很长了，也不需要贴。』
『可是拍照不贴的话眼睛很小。』
『我觉得学姐的眼睛已经很美了，而且拍照不是有把眼睛修成外星人的APP？用那个修，眼睛要多大有多大、下巴要多尖有多尖吧？』
『哈哈，也是。』庄忆芹听他这麽一说，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在瞎忙什麽。
一开始打扮自己还算新鲜，看着自己变得像杂志里的平面模特儿般美丽，的确很有成就感，但时间一久却越觉得疲乏。
跟翁子航出门逛超市也要化妆、换上名牌休闲服，以免人脉广大的翁子航在超市里遇见熟人或客户。只是出门逛个夜市也是如此，回到家还得卸妆半天才能睡。
她是变美了，却是为另一个人的期待让自己变美，而不是为了自己。
直到分手她才发现……离开他之後生活变得很轻松、很平静、很美好，自己一个人挑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用过问他的意见、不用替他着想、不用迁就他、不用接受他的批评和玩笑。
根本没有复合的必要，她却再度做错决定。
『啊，我还有课！』郑羽山看着身旁人潮散去，终於发现时间不早，匆忙收拾奔向门口。
『学弟！』
『嗯？』
『晚上没事别路过我家了。』庄忆芹简短的叮嘱，只是不想再看他们一面见就点燃战火。
『喔……好。』郑羽山踏出便利商店的神情有些落寞。
如果那天他没出现，翁子航肯定亲下去！
他明知学姐其实一点也不想跟翁子航复合，学姐跟翁子航在一起的时候眼神也毫无波动，却不知道为什麽要答应复合？
他猜想学姐跟自己一样，只是个不太懂拒绝的人吧？所以本来还打算闲闲没事就去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唉……』没想到学姐提早禁止他做这种事。
此时，翁子航又在骑楼下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就算我知道你有阴影也不会妥协我的原则，你别想上楼。」
「……我又没说什麽！你听完我说那些话，不会觉得我不够帅吗？」
「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帅才认识你，我是好奇你的大学人生怎麽过的。」庄忆芹没把话说下去。
「知道！所以我才会喜欢你啊！那你呢？」没想到他却追问：「你喜欢我什麽才答应我的告白？」
「我当时没有喜欢你，只是被同学怂恿才答应的。」这话她也只是想在心里，沉默许久，想找一句合理的谎话回应他，但为什麽越回想答案越清晰……
她好像没喜欢过眼前这个男人，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基於不想伤他的心。
毕竟他如此真心。
就像现在这样，双眼炙热地看着她，看得她心虚不已。
「就……同学叫我试试看啊。」庄忆芹轻描淡写地说出实话，眼神飘到别地方去。
「是哪个同学？我应该好好答谢她！」
「满多的，都说我中乐透了才会被你告白。」庄忆芹无奈地笑着，回想当时会答应他的告白，也算是有点虚荣心作祟吧？
就像排队文化，队伍里有十个都说这个东西好，人们就不自觉参与排队，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什麽而排。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如今她对需要排队的东西都不好奇了，就算超人气、超限量、超划算，也不见得是她需要的。
「对嘛！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懂吗？」
「不聊了，我有点累。」
「好，上楼吧，晚安。」
她才刚转身，翁子航一个箭步拉回她，正要亲下去的瞬间，背後又默默出现一只手掌摀住他的嘴。
「……。」庄忆芹诧异瞬间正好目击那只手冒出来，那一幕太有趣她忍不住掩嘴笑了一阵。
「学姐！」郑羽山顺势把翁子航的脸推远，站在他们之间，手上还提着行李箱，笑盈盈地望着她。
「又是你！」翁子航用力的把他拽回眼前，愤怒地质问：「你到底为什麽要这麽阴魂不散？行李箱又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