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这辈子可能没有这麽心虚过。
看着我夺门而出直接冲进厕所的那瞬间,薰衣草站在卧房里头看着学长的眼神简直愤怒到极致,当然那时候已经趴在马桶上吐得乱七八糟的我并没有看见,是很久很久之後,漾漾告诉我的。
碍於学长的身份地位,再加上他是第一时间帮忙把我扛到床上接受治疗的人,薰衣草忍下了冲出去打人的心情,立刻冲进厕所里探视我的情况,然後用着无限怨恨的眼神看着站在门外的学长。
於是吐得头昏脑胀的我在十分钟之後被薰衣草扛进房间里休息,我甚至不知道学长和漾漾什麽时候从我的房间里消失的,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星期天了。
我的美好连假已经过去两天了。
默默地从床上爬起来,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和日历,再转头看着身旁都还再熟睡的薰衣草和菈芮丝,偷偷摸摸地溜了下床,不知不觉中,我身上的绷带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颈子和脸上的纱布和绷带还没有完全拆除。
老实说,我连他们什麽时候帮我拆掉这些的都不知道。
虽然伤口好了,但不知道为什麽我还是觉得全身上下酸痛的不得了,扭着好像有点落枕的脖子,我穿着单薄的细肩睡衣拉开了房门。
「……西瑞?」
十月十二日、星期一,也就是我清醒过来的隔天,是学校正式开始停止上课的日子。
因为学院为了提供大竞技赛第一次预赛的场地,所以从十二号开始到十五号为止都是停课的状态,以利学院布置场地,由此可见这次的活动真的非常盛大。
再加上连假开始前的星期六日也是假日,所以我们学生总共得到了六天的连假。
莫名其妙已经浪费了两天假期的我现在正走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手里抱着一堆书、一堆准备拿去还给图书馆的书,要不是今天是还书期限的最後一天,我大概在打开房门准备踏出去的那一刻就会马上反悔了。
「需要我帮你拿吗?」与我保持着一小段距离的伊多看着我手里的书堆许久,终於鼓起勇气开口。
转过头,我立刻回绝,「我可以自己拿。」
脸上仍然端着微笑,伊多点点头,但我还是感觉得出来他的心情似乎有些失落。
……是我回绝的太快了吗?
但是我真的不需要帮忙,这些书对我来说连一点重量都称不上,抱在手里根本没感觉。
就算今天是漾漾问我,我也不会让他帮忙。
更何况,我身旁这位仁兄一大清早的就站在门外堵人,如此光明正大的告诉我、他想要和我培养感情……就先不说伊多的思考回路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也撇开我现在对男性生物的厌恶。
我绝对不会让伊多认为自己有一丝的机会和希望,直到他彻底清醒为止,我大概都不会再和伊多更亲近了。
所以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心软。
「……虽然不需要帮忙,但你可以靠过来一点没关系。」结果说好不准心软的我,不到一秒就自打嘴巴的开口了。
我先是看了看自己走在走道的偏右的位置,再看看伊多走在最左边的走道边缘,我们之间至少也距离了一公尺到两公尺以上,就连刚才伊多要和我说话都必须提高音量才行,不然我根本听不清楚。
怎麽看都觉得很可怜。
不就还好这几天刚好是连假,所以学院里连半个学生都没看见,不然我们这样走路也真的很搞笑,肯定会引人侧目。
闻言,伊多那张微笑的脸终於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可以吗?」
「嗯,我说过只要给我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当朋友不是吗?」晃着高高扎在脑後的长发,我往路中央靠了过去,「虽然现在还有点小困难,但只是走在身旁的话就没关系,别看我那时候的惨样,我的适应力还是挺好的。」
只要再给我一段时间适应,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而那个记忆……我会将它永远存封在脑海里的最深处,让它再也不会被想起。
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我听见伊多有一瞬间停下了脚步,但很快地追了上来,原本有些轻快的脚步走到我身旁後便显得有些战战竞竞,连带着声音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为什麽要适应这种事呢?就算不适应也没关系的不是吗。」
伊多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转过脑袋,我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伊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右边的脸和眼睛都还被纱布盖着的关系,所以距离感有点失衡,我总觉得伊多异常的靠近,但我却只有一点点想吐的感觉而已。
虽然我很不想自己这样形容,但是果然、我的适应力大概已经足以媲美这世界上存活最久的某生物了吧。
看着伊多突然变得严肃的表情,像是不明白我这麽说的理由、也像是在为我打抱不平。
连一点思考都没有,我说出了真心话。
「因为、不这样做的话,就没办法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不是吗。」就算是我,也会有觉得害怕的时候,但如果不想办法去适应的话,恶魔之女的身旁是不可能会有人伸出援手的。
能帮助我的,就只有我自己而已。
说完之後,我意识到这番话似乎有点太过於沉重,於是我赶在伊多回神的前一刻转移了话题,「是说都过了这麽多天了,伊多你的脸怎麽还像花猫一样?没办法直接治疗好吗?」
明明只是小伤而已,怎麽恢复得那麽慢?
鼻梁上的瘀青虽然没有比第一天看到的还要深,但紫紫黄黄的颜色在伊多白皙的肌肤上还是异常的显眼,唇上和嘴角的伤口也是,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没事,为了提醒自己不再犯下这样的错误,所以我不打算治疗它,就让那些伤口慢慢好吧。」
闻言,这次换我用诧异的表情看向身旁那个脑袋不知变通的白袍妖精,「为什麽?我都说那不是你的错了不是吗?」
哇、我他妈第一次觉得跟伊多讲话怎麽可以这麽累。
「快点把伤治好啦,我的伤都已经快好得差不多了,你真的不用在意太多。」
即使我都已经说成这样了,伊多依旧摇了摇头,再次露出了微笑,但我怎麽看他都觉得那个微笑相当敷衍,他想就这样带过这个话题。
叹了口气,我仰着头,满脸都是无语问苍天的无奈表情,难不成我非得要和他说得那麽清楚不可吗?
停下脚步,我伸出手指着伊多的鼻梁,「这个、是最开始你抓着我的手不放的时候被我撞出来的,还有这个、是你亲我的时候咬出来的,嘴角和额上的瘀青则是用膝盖打出来的,把你打昏之後我就离开了。」
冷不防的拉开自己的领口,我露出印着几个小红点的後颈与耳後,「简单来说,你吻了我几次之後我就把你打昏了,所以我们之间的互动也就只到亲吻为止。」
「更别说我以前曾经遇过更夸张的,而且不止一次,你难道认为我会因为这样就受到什麽伤害吗?」松开手,我冷冷地看着伊多,「抱歉,并不会,这次是有其他原因。」
「所以你别再自作多情的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了,如果你今天没有把你那张花猫脸给治好的话,就不要再来找我。」指着伊多的脸,讲出火气来的我自顾自的说完之後就大步离去了,而伊多这次也没有继续跟上来。
再次看见伊多时,已经是隔天我又走在前往图书馆借书的路途上,并顺手轰走了第三十一批不长眼跑来挡路的诡异生物。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不需要上课,大部份的学生都各自安排了自己的行程,少了那些平时会在学院里探险打怪的学生们,这几天的学院根本就是那些珍奇异兽的天堂,一堆没看过的生物都在树丛和校舍之间到处乱窜。
牠们出现的机率比平常高上四倍之多,轰到我都有点生气了。
好了伤口就忘了疼,这句俗谚大概也可以套用在牠们的身上,以为我身上负伤就不会动手是不是!
若无其事的再次轰飞第三十二批的吃人藤蔓,我领着一脸白白净净的伊多绕过地上焦黑的痕迹,继续往目的地的方向走去,跟在後头的伊多已经不如昨天那般退缩,不时就会向我搭话,搞得我都没办法专心的看书了。
要是昨天的我知道未来的几天,伊多都会在早上九点准时出现在我房间外头的话,我大概就不会逼他把那张花猫脸治好了。
烦死了!留点私人空间给我啊!
*
带着淡粉色的眼睫轻颤着,因恶梦而醒的少女赖着床,不愿意睁开双眼。
猛然地,怀里抱着的女孩像是听见了什麽声响而爬起身,悄悄地离开了我的怀抱,好不容易睁开沉重的眼皮,我只看见薰衣草气势汹汹冲出门的身影,虽然感到疑惑,但我猜大概又是那个死赖着漾漾不放、从好几天前开始就将不良少年的魔掌伸到我房间的西瑞又干了什麽好事吧?
想当初我刚从两天的睡梦中清醒时,一打开卧房门却看见一脸欲哭无泪的漾漾被西瑞逼着从冰箱里端出蛋糕来招待他。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借宿在漾漾房间里咧。
马的、随便让别人进来就算了,但那块蛋糕是我特地留起来要吃的啊!
见到西瑞出现在我房间里,震惊的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本来还躺在床上睡觉的薰衣草却突然出现在我身後,把我赶回床上之後就冲出卧房,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麽,才会让漾漾发出那麽大的惨叫声……嗯、我想我还是不要知道详情比较好。
所以,等等不知道漾漾又要发出什麽样的惨叫声了,而且我偶尔也会听见西瑞骂脏话的声音,但薰衣草除了第一次是暴怒到动手揍人之外,这几天经过我的阻止之後,都是他们要搞事时才会出手。
默默地翻了翻身,我把脸埋进对凹起来的枕头里,打算来个耳不听为净。
外面要怎麽打,今天都不关我的事,我今天好累、说什麽都不想动。
才刚阖上眼,我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对啊,虽然我昨天才後知後觉的知道西瑞和莱恩各自被学长和兰德尔学长抓进代表队里,害我以为他们上次在斗技场上打得你死我活的是为了抢千冬岁……咳、不对,我好像离题了。
但今天好像就是大竞技赛的第一次预赛,所以西瑞不可能出现在我房间才对啊。
而且,听说昨天学长叫我和漾漾要记得去看比赛。
默默地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即使隔着窗帘都能感受到它的阳光之大,想必现在都已经中午了吧……靠、我昨天睡前忘记设闹钟了……不对,我有设啊!
一把抓过床旁的手机,我看了看闹钟设定。
干!我明明就有设闹钟!为什麽没有响!
默默地把脸埋进枕头里逃避现实,正当我替自己未来可能会被学长抓起来骂的人生感到哀伤时,薰衣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转过头,我真的连眼泪都要喷出来了。
「怎、怎麽了吗薰衣草?该不会是伊多又来了吧……」能让薰衣草露出这种连我都想哭的可怕表情的人,除了伊多之外绝对没有第二人选。
是说,伊多他们三兄弟今天不是也要代表亚里斯学院出场吗?
为什麽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我房间里?
沉默地,薰衣草点了点头。
朝着薰衣草招招手,我伸手摸了摸薰衣草怨气冲天的脑袋,「我知道了,乖、我们家薰衣草真乖,都有好好地听我的话。」感谢你忍耐了这麽久都没有动手弑妖精啊、虽然我自己都快要被伊多烦死了。
迅速地换上薰衣草递来的外出服,我坐在床旁拆着新袜子的包装然後套上,而薰衣草则坐在床上替我梳理长发,约莫五分钟後我才一脸尴尬的走出房间,看了坐在沙发上相当怡然自得的伊多一眼後,匆忙的溜进浴室里盥洗。
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双颊,我缩着穿着细肩背心的身躯,不太自在的向伊多搭话,「伊多你们今天不用比赛吗?」
言下之意就是请你赶快滚回去比赛,我才有时间先去找学长请罪啊!
「我们的比赛在下午,刚才去了冰炎殿下的选手休息室没见到你,殿下说你可能还在房间里休息,所以就过来了。」露出微笑,伊多笑着提醒了我学长早就猜到我会睡过头的这件事,「一起走吧,大竞技赛期间如果要去其他学院的话要用特殊方式才能到得了喔。」
丝毫不给我反驳的机会,伊多直接抓准了我根本不知道其他学院怎麽去的这点,扬起了更加灿烂的笑容,「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待在我们的休息室里头观赛,那里的视野很好喔,也不用跟其他观众挤。」
「喔、喔,好喔……谢谢你。」不过我想我应该会和漾漾一起待在观众席看赛吧……嗯?是说漾漾人呢?
直到这时我才想起来,从我踏出卧房开始,我好像就没有看见漾漾的身影耶……那家伙!该不会没有叫醒我就自己跑掉了吧!
有了亚里斯学院的前例,我觉得这个怀疑非常的合理。
在自家房间里头到处东张西望了一下,已经熟知这个房间生态的伊多立刻开口,「如果若若在找褚同学的话,他已经在冰炎殿下那里了喔,和西瑞先生一起。」
「……嗯,那我们走吧。」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我默默地在心里立下誓言,以後如果我没有见漾漾一次打一次,我这辈子就是俗辣一个!
让伊多先离开房间,我正打算走进卧房里和薰衣草打声招呼,报备一下今天的行程,但显然表情比我还要生气的薰衣草早就听得一清二楚了,只见她臭着一张脸狠瞪着伊多离去的背影,动作却又无比温柔地替我戴上手腕上的饰品,并递来一个小小的斜背包。
苦笑了一下,为了不让薰衣草一个人孤单寂寞的待在家里,我立刻决定把还在睡的菈芮丝留下来陪伴薰衣草,然後匆匆的出了黑馆。
大竞技赛的第一场预赛分别在我们学院和奇雅学院里头举行,听伊多说、比赛期间因为学院会开放给外校生出入,所以各个学院的守备都会比较森严,怕有不良份子趁机捣蛋,所以各学院都会统一在校内设立一处固定连接点,以便学生移动到另外一个学院里头,而且连接点外头都有专人看守。
闻言,我突然觉得好险自己没有傻傻的使用移动阵,要是被学长和安因知道我卡在别家学院的墙壁上……我一定会死的。
明明不是自家的学院,但伊多却有点熟门熟路的领着我来到了一处空地,空地的中央不知何时搭建了一间小木屋,经过门口时伊多顺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有点厚度的本子给我,「这是参赛学院的简介,有空可以看看。」
接过书,我跟在伊多身後走进小木屋里头,屋子里头的空间不大,刚好就是一个移动法阵的大小,站到伊多的身旁,因为那块阵图并不是什麽少见的阵型,所以我只看了一眼之後就好奇的翻开手中的书本。
才刚翻开第一页,大大的立体投影画面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导览女声也跟着在耳边响起,吓得我差点把手里的书给摔出去。
被我的举动给吓到,伊多愣了一下之後,他、看着我、笑出来了。
而且是笑得很开心很灿烂的那种。
无言的往旁边看了一眼,我决定今天都要无视伊多。
马的是不会提醒一下我这个乡巴佬是不是啊!
将页面一口气翻到奇雅学院的篇幅,华丽壮观的钢铁学院的影像就这样投影在眼前,同时、我们脚下的移动阵也跟着发出刺眼的光芒。
惊艳的看着浮现在眼前的画面,伴随着光线而逐渐明亮起来周遭逼得我不得不闭起双眼,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导览书里头所投射而出的虚拟画面与真实画面重叠在一起。
非常的闪、非常的亮。
虽然很漂亮,但我真的被那些折光闪到一出传送地点,脑子就只想着回家两个大字。
钢铁的建筑、钢铁的街道、钢铁的树木和草地以及满街的钢铁人……只从投影上看的话还蛮漂亮的,但事实这个地方到处都可以闪瞎人,尤其今天太阳还那麽大,距离我们不远处的机动盔甲战士只要稍微移动一下,他就像颗迪斯科球一样到处折射光线,闪死人啦!
眯起眼睛,我打算全程都低着头走路了。
见到我的举动,误以为我正在认真研读导览书的伊多好心的开口解释,「奇雅是钢铁学院,他们是偏向研究超科技的异能学院。不同於Atlantis学院专攻超自然类别,奇雅的异能是建立在超科技与超自然联合使用之上。」
点了点头,我和伊多再次迈开步伐,而我也始终如一的低着头、翻着手里的导览书,只用眼尾的余光跟在伊多的身旁。
一个不小心看得太入迷,我完全没有发现伊多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当我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後,我才发现身旁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了,转过头,我看见伊多蹲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女孩那双小小的手摀着脸好像在哭,是迷路了吗?
「伊多?那个孩子迷路了吗?」盖起手里的书本,我提高了音量向伊多询问着,修长的双腿迈开步伐往回走去。
才走没几步,我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奇怪,刚才街上不是还有很多人吗?那些盔甲战士都跑到哪里去了?怎麽我一个转身就突然都消失不见了呢?
就先不管这个世界的人总是喜欢神出鬼没的,走得跟飞得没两样,但也不至於大家全都飞走了吧?
皱起眉,我不安的四处张望着,总觉得气氛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便加快了脚步往伊多那里走去,「伊多!」
将目光挪回伊多身上,紫色的眼睛突然看向了明明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却只有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女孩。
那一秒,女孩猛地停止了啜泣,突然朝着伊多伸出了双手。
「伊多!不要碰她!」
好不容易才将哭泣中的女孩给安抚好,伊多完全不疑有她,跟着伸出手牵上了女孩的掌心,「若若?怎麽了吗……」
那一瞬间,我只庆幸自己今天没有穿高跟鞋,抓起挂在肩上的侧包,我也不管伊多到底有没有发现小女孩的异样,我直接把包包当成石头随便丢,瞄准了小女孩的手就直接扔出去。
当伊多察觉不对劲要收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双小手紧紧地拉着伊多,而我的包包很诡异地在即将打上女孩的双手之前,突然间像撞上一堵透明的墙面而掉落在地。
很多黑色的东西一条一条的从女孩的掌心里窜进伊多的手里,有几秒钟的时间,我看见伊多的手全都是黑色的,白色身影摇摇晃晃的退开了几步,整个跪倒在地上,但女孩仍然不愿意松开手。
「松手!」後悔自己没有将菈芮丝一起带出来,我只能从掌中翻出爆符化成一柄短剑,反手就往女孩的手腕处砍去,但却扑了个空,不过至少她松开了手。
不待我反应过来,一双脚轻巧地踏上了我伸出去的手臂,右边的视线随即陷入一片黑暗,一阵剧痛袭来。
那一瞬间,我的心中只有想要把那个小鬼碎屍万段的念头。
我前天才刚把脸上的纱布拆掉耶!为什麽总是喜欢挑我的脸打啦!
痛得无法睁开双眼,陷入黑暗之中的我也不敢随意挥舞手里的短剑,毕竟伊多还在我的身旁,我担心伤到他。
冷不防地,我的手腕被人猛力一扭,整个人直接被甩飞出去。
那个王八蛋还偷踹了我一脚,害我至少飞了五秒以上才摔到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完全让我体会到漫画不是画假的。
人是真的可以整整飞了二、三十公尺之远,而且还可以滚一滚趴在地上吐给人家看没有昏倒,我现在就是这种要死不活的情形,好加在今天早上什麽也没吃,不然我真的会吐。
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乾呕着,我按着被袭击的左腰,感觉全身上下都快要被解体似的,痛到不行。
最先中招的伊多倒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了,他不断地往我的方向看过来,却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才恢复的模糊视线之中,突然闯进了一双赤裸的脚,但那不是一双孩子的脚、皮肤的色泽更不像是一个人类应有的模样,顺着那双腿往上看去,我所见到的并不是原本的女孩,而是一个全身皮肤都是银色的女人。
一记踢击将我整个人踹翻在地,无神的银色眼眸由上而下的睨视着我,猛地一脚踩在我的胸前,还相当恶质的扭了几下,脚下的肋骨嘎嘎作响,我听见了骨头断裂时才会发出的声音,痛得我倒抽一口气却无法顺利的呼吸到空气。
「住手!」在伊多使尽全力的怒吼之中,浅色的眼瞳逐渐失去了聚焦,向上翻去,「若若──」
阖上眼,耳边安静了下来。
*
「若……若若!到底怎麽……为什麽会变成这副德性……?」
在无声的世界中,我渐渐地听见了一些声音。
那是漾漾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近,几乎就近在耳边一样。
一片黑暗的眼前猛然浮现了银色女人的狰狞面孔,想起了昏去之前被人偷袭的事情,我几乎是强迫自己睁开沉重不堪的眼皮,狭小的视野之中有一道相当模糊的影子在我的眼前摇摇晃晃的,银色脸孔之下的血盆大口裂开了诡异的笑容──
我连自己什麽时候爬起身的都不知道,粉色长发随着翻身跃起的动作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无神的紫眼望着被压在身下的银色女人,我一把抓住来者的肩膀,纤细的手臂横跨了女人的颈间、并利用体重狠狠地压制住。
握紧拳,看似娇弱的手臂猛地挥拳往那张讨厌的笑脸上揍过去。
「西瑞!别用手去挡!」
咦?西瑞?
砰的一声巨响,粉发少女的拳头几乎整个陷进铁制的地面,底下或许是有一些机械在运作,齿轮咖咖转动声音从破洞里传了出来,而破洞旁边的五色脑袋用一种非常艰辛的方式歪到另一边,恰巧躲过少女的拳头。
「如果用手去挡,就算你是兽王族也会受伤的。」凉凉的在旁边说风凉话,学长看着我和西瑞两人用着相当诡异的姿势愣在原地,然後补了我一枪,「她那身怪力不知哪来的。」
默默地将拳头从破洞里抽回,我整个人跪坐在西瑞身上,一度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什麽事,才刚清醒过来的脑袋一时之间转不过来。
往左右两旁看去,我和伊多已经不在奇雅学院的街道上了,漾漾就在我的旁边使劲全力的跩住我的手,不让我挥拳揍人,虽然他的力气完全抵不过我的,整个人被我拖倒在地,而西瑞也被我压在身上愣了有一段时间之後才开始破口大骂。
「……呃、抱歉。」我睡昏头了。
「干!如果说对不起有用这世界上还需要警察吗!给老子起来……ㄎ、靠北!本大爷是叫你起来不是吐在我身上!」望着突然伸手摀住嘴巴、露出一脸想大吐特吐的少女,西瑞叫骂到一半还咬到自己的舌头。
见状,漾漾直接伸手把我从西瑞身上拖下来。
结果被他这麽一碰,我更想吐了。
只不过慢慢地、我觉得自己刚才拿去揍破地板的左拳好像有点痛,那股痛觉甚至快要盖过想要吐的感觉。
制止了正准备上前替我治疗的夏碎学长的举动,学长准确地跩住了我的领口,把我拖到他前方後,迅速地丢了几个治疗法术在肿胀发紫的指节上头,「谁叫你没睡醒去打地板,活该。」
往後退了几步,学长下一个举动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件全新连包装袋都没有拆过的外套丢给我。
接过看起来完全不是我的尺寸的外套,我瞬间疑惑了一下,抬起头,「我不冷啊学长。」
学长看了看我……颈部以下的服装後露出非常鄙视的眼神。
一股冷风吹过,我突然间觉得那股冷风彷佛直接穿过布料灌进我的衣服里後,我默默地把包装袋拆开之後穿上了。
我真的没有勇气去看据说是喵喵近期来最喜欢的新衣服,现在究竟变成什麽德性了。
哀痛地穿上外套,明明我和学长的身高差没多少,但身上的外套却硬生生的大了一号,鼻间嗅着新衣服特有的塑胶气味,我转头往谈话声的另一边角落看去,只见雅多雷多兄弟档围在自家兄长身旁,而最先被偷袭的那位仁兄除了手上缠满了绷带外加身上的大衣全都是血之外,还有能力频频探头查看我这边的情况。
将拉链拉到最顶端,穿着高领外套的我蹲在旁边看着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西瑞,想着要不要拉他一把,隔着一层外套的肢体接触目前我是可以接受的,不然他看起来像是被我吓到没力气了……他有这麽胆小?
我不过是出手打了他一拳耶?(而且还没打到)
但因为我被某人挥手赶到别的地方,於是我只好站起身默默地往三兄弟那边靠过去,但走到一半我就停下来了,而不知道为什麽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後的漾漾也跟着停下脚步。
我看着对面同样飘浮在半空中的银色圆球,这才发现这个房间也是飘浮在空中的圆球之一,透明的窗外猛地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转过头、学长立刻接话,「这里是奇雅为参赛选手准备的休息室,因为伊多和你在来的路途中出了状况,所以我们暂时将两个学院的休息室合并成一间。」
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学长看向欢呼声不断的外头,满脸不爽,「现在轮到亚里斯上场了。」
「这场由我去吧。」同样满脸杀气,火气大到跟学长有得比的雅多站起身就往外走,伊多皱起眉似乎不太同意让雅多参赛,但也不想让雷多去的模样,但他自己现在变成这样也无法参赛,只能妥协。
看着伊多不顾自己的伤势一直担心着雅多,我犹豫了一下之後,连忙快步上前替补雅多原本的位置,帮忙雷多把人按回原位。
走进之後我才发现伊多全身血迹斑斑的模样非常可怕,就连布条上也全都是血,底下隐约可见黑成一片的皮肤,「……如果我能更早阻止你就好了。」
喃喃自语了几句,我在伊多将注意力放到我身上之前,早已抬起头往雅多离开休息室的门口方向看去了。
「雅多什麽武器都没拿,就这样下去可以吗?」跟在身旁的漾漾看着两手空空的雅多,表情也有点担心。
闻言,我转头看向漾漾,不明白雅多明明都是白袍了,怎麽可能没有属於自己的幻武兵器?
「不可以也得可以了。」戳了戳漾漾的後脑,不知啥时站到我们身後的学长摇摇头,「夏碎,伊多身上的伤势是魔封咒,你趁这机会仔细看看吧。」
闻言,默默地站到伊多身後的夏碎学长把人拉得更里面,不让伊多看比赛了。
「魔封咒?」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的西瑞趴在窗台旁,疑惑地转过头反问,显然也不知道这种咒语是什麽。
「那是一种很……该死的咒法。」跟着往後方退去的雷多明显想要多说些什麽,但却在中途硬生生地改口,「总之,虽然那是相当高阶的封咒,但却是种邪咒,被封咒者身上的力量会全部被抽光……严重的话可能会死……」
抓着伊多的衣袖,我皱起眉,「我听过这种咒法……有些人专门拿来对付寄身兵器的使用者……这根本就是针对伊多来的吧。」
「若若,说不定那只是巧合……」显然不愿意将话题导向最糟糕的结果,伊多这样出声安抚着我和已经气到快要跳脚的雷多。
见状,我也就乖乖闭嘴不再刺激雷多了。
但学长一点也不客气的继续说道,「没错,那确实也是用来对付寄身兵器的一种咒语,不过很少人会用,毕竟施术者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夏碎学长将伊多手上的布条都拆下来,只见伊多整个掌心到手臂都是血,皮肤整个发黑,隐约可以看见有些暗红色的纹路刻在上面,层层环绕。
「怎麽遇到的?」看着脸上还有血污的伊多,学长眯起红色的眼睛,「羽,你刚才说什麽银色女人?」
举起双手,伊多无奈地苦笑了下,将我们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简单描述了一遍。
「哼!才不止如此呢,要不是我跟雅多及时赶到,伊多早就被那个浑帐杀了!」似乎越想越气愤,雷多忿忿地磨着牙,彷佛刚才没有在那个偷袭者身上发泄完那股几乎可以煮沸开水的怒气一样。
不过我相信那个银色女人的下场就算不死应该也有四分之三残。
但是有没有人想过,其实我才是第一个被打飞的那个啊?
「哼,看来我们都遇到一样的偷袭者。」听完,学长冷笑了一声,害我全身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如此不长眼,居然惹到这辈子最不应该惹到的人,那就是学长和兄控二人组。
雅多离开休息区之後,我和漾漾都被学长们赶到最前方去观战,趴在窗台,我有些好奇接下来是怎样个竞赛法,毕竟我不小心翘掉了学长他们比赛,所以没看到。
但是大部份的竞技赛应该都是武斗类的吧?如果真是这样,我觉得接下来对手会输得很惨,因为雅多现在的气势非常强,强到我有点觉得可怕的地步。
而且赛前发生这种偷袭事件,实在很难不联想到亚里斯学院的对手、恶灵学院究竟是不是耍些小手段,毕竟恶灵学院的名声就连我这种守世界菜鸟都知道。
「第一回合是问答!」拍了拍背後的钢铁翅膀,很有奇雅学院风格的主持人少女、珊朵拉兴奋地说出了比赛项目。
「……?」传说中很盛大的大竞技赛给我玩问答题?
同时,对面的休息室里也走出一个紫袍女生,她勾着一种很邪气的笑容看着雅多,那种笑容邪魅的很恶心,像是被猎物盯住似的毛骨悚然。
反观雅多,除了他那张不为所动的臭脸之外,雅多一点都不受影响,但那双褐色的眼睛好像变红了,那抹血色几乎是一闪而过,让人有种看走眼的错觉……真的是错觉吗?
不待我仔细去思考,竞赛已经正式开始了,「第一道题目,兽王族的风之分支第一代首领是谁?」
……谁知道那种鬼东西啊!
「莱伊纳!」
才刚这样吐槽完,恶灵学院的代表选手不用半秒就回答了问题,狠狠地打了我的脸,真痛。
就在我以为第一题就此结束时,雅多身边猛地浮出一大片的银色菜刀晃来晃去,飞在空中的主持人很爽快地宣布了一百刀的处罚正式开始。
……这世界也太阴险了。
面对这一百把菜刀,雅多身上连半个武器都没有真的可以吗?
「雅多!干掉她!」不知道什麽时候也被赶来我们旁边的雷多猛然爆喝一声。
仅仅是目光短暂挪开的那一瞬间,雅多的手中出现了符、符化成了一把有点透明的长剑,在菜刀落下的那一刹,雅多蹬了脚,整个人往前翻去。
恶灵学院的代表根本没想到雅多会突然冲过来,对手连忙抽出腰上的兵刀往前横挡攻势。
睁大眼睛,我这次非常确定雅多的眼睛真的变成了血红色,而且红的非常诡异。
眨眼之间,撞上那把兵刀的并不是雅多的剑,而是处罚刀。
雅多的动作快得几乎连残影都看不见,一瞬间就绕到了那位紫袍选手的身後,透明的长剑从紫袍女人的腹部贯穿而出,黑色的血痕顺着刀刃往上拉出直线,伴随着女人根本来不及反击的惨烈尖叫。
对於耳边的惨叫无动於衷,雅多冷着脸、握着剑柄往後用力翻出了长剑,剑尖上连一滴血也没有,硬生生地将对手剖成两半。
柔软的躯体从腹部往上破出脑门,黑色的血像是大雨般整个喷出、散得到处都是,还在跳动的内脏失去支撑後纷纷落下,连着血管的肠子什麽的就挂在还再颤抖的人体旁边。
雅多转过身,脚下出现庞大的法阵将飘浮在上空的银刀全部震毁。
紫袍女人的身体被震得直接倒下,破裂的脑门溢出了青白色的液体和黑色的血诡谲的交混在一起。
「呜恶……」观众席上传来无数的呕吐声。
挥了挥过长的袖子,我伸手摀住身旁漾漾的眼睛。我认为现在的漾漾还不适合看到这些。
注意到某不良也做出了和我一样的动作,不过因为被我抢先了,他反而不知道该拿已经伸出的手怎麽办,见到我一脸淡定的看着他,西瑞立刻把目标转到我身上。
不知道为什麽要变形的巨大兽爪不容反抗的直接贴在我的脸上,让我连往後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西瑞直接把我们两个直直地往後拖,然後扔到伊多旁边。
场上沉默了很久,都没有人敢讲话。
一股恶心感涌上,我收回手後苍白着一张脸待在旁边,突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心脏冲,心脏跳得飞快。
想吐,可是又不能在这里吐出来。
马的、该死的西瑞没事碰我做什麽。
皱起眉,我抓紧自己的手腕闭上眼,恶心感好不容易才会好转了一些。
……可恶、这副狼狈的德性还要持续多久啊……
正在少女身旁治疗的某伤者见状,迟疑了好一会後才用指尖轻轻地碰了下被布料包裹得紧紧的少女手臂。
像是被吓着般的睁开眼,我第一眼就看见盯着自己看的学长,接着才是伊多。
「你……你觉得雅多可怕吗?」
错愕了半秒,我瞬间理解伊多到底误会了什麽,看他表情凝重成这样,内心的罪恶感立刻淹没想吐的感觉,而且雷多也别用那种炙热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好吗。
不知何时,全场的声音回来了,我听见了珊朵拉的声音,「恶、恶灵学院的选手判定无法再战,第一场由亚里斯学院获胜!」
赛场上已经覆盖起银色液体,屍体还有血液、脑浆什麽的整个都盖在里面看不见了,已经恢复原本瞳色的雅多摔开手里的长剑走了回来,怒气一点都没有减。
也是,只有一步之差、自己所珍视的亲人可能就再也回不来的愤怒,怎麽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消散呢。
「如果是我的话……」看着依旧带着怒气返回休息室的雅多,我将视线挪回、看向伊多,「就算会死,也一定会把那些伤害了我的家人的浑蛋全部拖下地狱。」
眨了眨眼,我的口气非常理所当然,「所以、我不害怕喔。」更何况、比起害怕雅多,我更应该害怕我自己吧。
毕竟亲手害死家人的,就是我自己啊。
「喂。」
抬眼往上看了看,我转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伊多同样没有回话,雷多也收回了视线,起身迎接才刚踏进自家休息室的雅多。
「雅多,你下手太重了。」正在接受治疗的伊多发出有些怒气的声音,显然不管怎样,他都不赞同雅多的做法。
「哼,跟他们的小手段比起来,这算轻的了!」雅多还来不及回话,雷多马上顶他大哥的嘴,忿忿地瞪着对面同样吓到的恶灵选手区。
完全敌不过自家双胞胎兄弟们,伊多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过无法原谅恶灵学院归到另一边,但雅多你也别把全身上下的杀气通通带回来啊!而且还比刚才冲出休息室时的气势更加凶狠,甚至让人感觉那些怒气整个都实体化了。
从雅多踏入休息室的那瞬间开始,整个空间中全都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气息,皮肤上还有种刺痛的感觉。
虽然这些我是都没什麽关系,但褚冥漾一直往我身上贴就有很大的问题了。我真的会吐在你身上喔!快点滚开!
在做为朋友兼室友的良心道德之下,我努力的让自己不要把因为害怕那股杀气而一直往自己身上贴过来的漾漾给摔出去外加呕吐。
完全是勉为其难的让漾漾半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我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将脸往旁边撇过去,深吸了口气,我深深地觉得擒贼先擒王,快点把雅多的杀气给打掉就对了!
「雅多。」
正当我打算将漾漾推给跑过来凑热闹的西瑞时,伊多就先喊了声,那瞬间、所有令人不适的感觉全都消失了,雅多突然转头往我们这边走过来,「……若若,放心,我们是朋友。」
他看了我和漾漾好一会,歪着脑袋斟酌了话语,高大的身体突然在我们面前蹲下身,「不管怎样,我们永远都不会对朋友动手。」
微微睁大双眼,我怎麽觉得这句话不应该对我说,漾漾比较需要吧。
「相信我、就打勾。」
低头看了看雅多伸出的小指,我开始思考该怎麽表达自己现在不太敢跟异性生物接触的困扰。
「啊!奸诈!我也要打勾勾!」站在门口的雷多也很欢乐的跑来找漾漾玩打勾勾了。
「……」默默地把袖口拉得更紧,我伸出手,外套袖口的轮廓隐约可见伸出的小指,「我相信你们。」
「嗯。」点点头,雅多和雷多也不介意我的举动,分别和我拉了勾。
松开小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指节上有股灼热感,将指头从袖口中露出一小截,一个蛇状的粉色图腾环绕在指节上,像是戒指一样非常漂亮,但是它眨眼间就消失了,我突然觉得这世界居然连打个勾勾都可以像是立下了什麽什麽契约的感觉就很可怕。
同时,我也明白了那代表着对方的真心。
「第二场请双方派出两位参赛者。」
大竞技赛的预赛共有两场,也许是清理场地和处理伤者的关系而拖延了比赛的进度,珊朵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赶,此时场中央已经被整理乾净了,连一点黑色的血也没有留下来。
对面休息室很快地走下来两个紫袍,两个都杀气满满,不过就算加总起来真的也比不上雅多可怕,可是我们这边等等除了雅多之外,还有雷多会下去,整场杀气像是不用钱一样狂洒真的没问题吗?
观众无辜啊。
恶灵学院的两位女性紫袍看起来年纪都比我和漾漾大,但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女生,不过她们的轮廓很深,让人印象蛮深刻的。
然後她们似乎都有一双和常人不太一样的眼睛,我认出来了,是兽王族的人……大概吧。
默默地看了某个不请自来,每晚都跟我和漾漾抢电视、抢零食还跟漾漾抢沙发抢棉被的浑蛋,都是因为他,害我对於兽王族的认知整个变形。
「嗯,她们两个都是兽王族的族人。」学长眯起眼睛看了下,淡然的说。
居然蒙对了,第一次看见正常的兽王族,真感动。
「下来。」其中一个深绿色长发的女孩气势淩人的指了指雅多,然後比出了拇指朝下的挑衅动作,语气非常不善。
被挑衅的人冷哼了声,起身後扭头就要往下走,旁边的雷多歛起笑,也跟着做了一样的动作。
「等等。」让夏碎学长先停止治疗动作後,伊多站起身,「那两人是恶灵学院的妮蓝和阿绨丝,与刚刚输给雅多的菈妲并称为恶灵学院的鬼孑处刑者,实力在紫袍中算是数一数二,你们两个空手就想下去打赢吗?」
看了看两边的气势差距,我觉得不管怎样雅多雷多都会赢,不过没带武器下去确实危险了一些。
「我们会赢。」雷多的语气很坚定。
对於雷多的话感到无奈,伊多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一刻我总觉得伊多好像要做些不太妙的事情,只见他突然伸出还在冒血的手掌,「拿去吧。」
我也不管恶不恶心、想吐不想吐,一秒扑过去抓住伊多的手臂,但他大哥根本不鸟我,自顾自的沉吟起咒文,『与我们签订契约的物,让对决者见识你的狂野。』
半挂在伊多的手臂上,我看见一点一点的剑柄慢慢地自伊多的掌心中浮起,顿时之间,伊多手掌上的黑色烙印痕迹更加明显,然後蔓延了整个手腕,像发霉一样。
不知道为什麽,我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想法是弟控,我看见弟控了。
以後谁当伊多的老婆就算她衰,看到他们之间浓厚的兄弟情谊就想吐血,光凭这点我死也要让伊多放弃对我的莫名坚持不可!我不想当那个衰鬼!
雅多与雷多同时闭起眼睛、又睁开。
然後,雷多不笑了。
现在的雷多和雅多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两个人看起来都是杀气腾腾,我这次确确实实的在他们眼睛里面看见了血色,红得如滴血般。
他们同时伸出手,缓慢的抽出两把剑,然後转身、走出去。
好痛……
我和漾漾同时伸出手,看着刚才雅多雷多和我们打勾勾的小指,蛇形图腾又浮现了,不时刺痛着肌肤。
「我也好想打。」彷佛这里是他家似的,西瑞很大方的随便找了地方坐下,眼睛闪亮亮的盯着场中央的四个人。
……这真不是我要说……
在我来之前,早上你应该有上场了吧?
用着那身台客装上场比赛。
而且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赢了吧?我才不相信我们会在预赛就先输掉。
不过、虽然很早就注意到了,但我实在不是很想承认眼前这个兽王族每天穿着这样的衣服进出我家啊!而且现在那身闪亮的台客装还东破西破的,被打败的对手应该很想哭。
「咳、若若……」
依旧抱着伊多的手臂,我转过头,只见夏碎学长让我先松开手,接着搀扶起几乎站不太住的伊多,学长往旁边看了看另外正在观战的两人,低声地说着,「伊多的伤口不适合在这边治疗,我们打算将他先移去最里头的休息室里面。」
「这边不能没人压着西瑞,你留下吧。」
「我的弟弟们也拜托你了,别让他们做得太过份。」苦笑着,伊多这样请求着,「他们都会乖乖听你的话的。」
……好、西瑞也就算了,至少他还在休息室里头我掌控的到。
但雅多和雷多是怎样?我是幼稚园保姆吗!光西瑞一人都不知道压不压得住了!还要把远在场内的双胞胎托付给我?
「……好吧,我尽量。」
「谢谢。」
将脑袋转回去,我一看见恶灵学院出手刀刀就往雅多雷多脑袋上砍後不禁一愣,然後手掌瞬间拍在看台的栏杆,「双胞胎加油!都拿到幻武了给我干掉她们!」接着开始和西瑞一起嘶吼。
「……」伊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交代错人。
「……」同样无言好一会,学长直接抓起外套领口把我提起来,移动阵开了就把我扔进去,「你还是去医疗班检查休养一下好了。」
……?
我不是只有皮肉伤吗?治疗好了就算了呀?还是我被踢飞时撞到脑袋有脑震荡?不太可能吧?
「我就是怀疑你把脑袋撞得更笨了,给我滚,够白话了吗。」
……干,这是身为一个学长该对学妹说的话吗!
「是。」
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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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写到伊多和若若之间的互动,都觉得他们之间一个放手勇敢追爱(?)、一个拼命落跑但又忍不住心软(?)的模样超萌(拇指
第三次翻新完成
20200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