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夏霄逸第一次告诉我他对於毛毛的感情时,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那时候我们已经上高中了,但并不在一处,毛毛和夏霄逸分别去了本市的另外两所中学,相反倒是我和关理因为中考成绩比较好,留在了本校。我们三个约好了每两周见一次面,一起吃饭聊天。後来莫名其妙的,关理也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我本来是不愿意提起关理的,但他在这段回忆中就好像无处不在的灰烬堆,稍不留意一段路过的气流就能让他死灰复燃。我没法避免。
关理和夏霄逸住在一个社区里,一个幼稚园一个小学一个初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不同的是关理一直是幼稚园里的乖宝宝,小学里的明日之星,初中里的优秀代表,而夏霄逸则是一路鸡飞狗跳。关理是夏霄逸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小孩,夏霄逸最开始讨厌他的不得了。但偏偏从幼稚园里关理就乐意当夏霄逸哥哥的跟屁虫,这也是夏霄逸总会在关理面前得瑟的一点。关理直到十岁才发现这个自己叫了五年的哥哥,其实居然比自己小一个月,而夏霄逸居然骗了他这麽久,气的一个星期没有理夏霄逸,後来夏霄逸送了他一个斯伯丁的篮球,两个人才算和好。
虽然关理和我们同班了三年,但其实直到初中毕业,关理都没有给我留下什麽印象。他也的确是那种不愿意出风头的类型,和初中的我完全两样。初二那次一起去看了电影之後,我和关理并没有如夏霄逸所期待的那般熟络起来,虽然我们成绩都不错,但他是别人眼里勤奋踏实的绝对优等生,而我则是机灵却不用功的那一类,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毫无交集。
本来关理也许会成为我过去生活中一个可有可无的注脚,但偏偏因为高中时的聚会,我和关理逐渐熟了起来,但也仅仅是在学校里见了会打个招呼的程度。关理依旧是全科优秀的尖子生,可是我的学习吃力了起来,尤其是物理,虽然分数总还是过得去,不过我知道自己的力不从心。
一个平常不过的周六,我们四个人照例约在商场地下一层的冰淇淋店里见面。店主和我们已经很熟悉了,我到的时候他冲我笑笑:“你朋友都到啦,他们刚点完,你呢?还是抹茶?”我笑着应了,快步走到桌子旁。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变暖了,毛毛穿着一件灰色的POLO裙,马尾辫高高的束起,充满活力但带有她一贯的温柔。让我有些小惊讶的是,毛毛旁边的座位坐着夏霄逸,通常情况都是我和毛毛坐在餐桌一边,夏霄逸和关理坐在另一边,但今天夏霄逸坐到了我的位置上,我只能坐在关理旁边。
毛毛正在讲她最近最喜欢的诗人——叶芝,毛毛说,大家都喜欢叶芝的《当你老了》,但她最喜欢的却是《茵尼斯弗利岛》。关理对於这个话题不是特别感兴趣,我余光扫到他的手在桌下玩着自己的钥匙链,显然有些走神,但夏霄逸听的十分用心,他胳膊撑在桌上,整个人几乎完全侧向毛毛,神情专注的不得了。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看毛毛的神情,有一些我把握不住的东西,充沛的快要溢了出来。
服务员端来的霜淇淋打断了毛毛的话题,夏霄逸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情绪的外露,低头狂吃起他的巧克力冰淇淋,毛毛结束了关於叶芝的话题,一时间也没话可说,关理也不说话,不过我们已经习惯了,有时候我甚至不明白他没什麽说的为什麽却一次不落地参加我们的聚会。
我当时是一个见不得冷场的人,於是起了个话题:“马上就要分科了,你们打算选什麽?”结果是,除了我,其他人都选了理科。夏霄逸打趣我:
“金哥,你怎麽要从我们中叛变啊?初中生物马老师那麽看好你,你忍心辜负她吗?”
我白他一眼,“那你去问问我现在物理老师,我也不忍心让他恨铁不成钢啊。”
毛毛也觉得有些可惜,“我记得你说过上学期还参加了生物竞赛,我以为你会继续往这个方面发展的。”
我做出夸张的哭丧脸,“还是我毛记得我的点点滴滴,但是物理真的好难啊嘤嘤嘤,我上学期开始就学的好吃力了,平常也没办法和你讨论。”
关理突然在旁边插了一句:“她史地政成绩都很好,作文每次也都是优秀范例,学文很适合她。”
我一愣:“你怎麽知道我史地政成绩的?”
“文科组教学组长李老师是我妈妈的好朋友,有几次来我家做客提起过你。”
“欸?李老师说我什麽了?夸我特别聪明吗?”
“……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那天的聚会就在对於分科後的憧憬中度过了,毛毛家住在城北离得远,而我们三个人的家在城南离得近,把毛毛送到了公车站,我、夏霄逸和关理三个人慢慢往回走。
一切事情的走向是在就是在这天发生转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