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驚世公主凌燁姬 — 貳拾伍章

第二十五章

聿亟琌一路由贺阳山往定瀛京城打过来,复军要收买人心,就不能表现得比定瀛王室还可恶,所以聿亟琌一路打来,遇到每一座城池,皆先昭告降者不俘,复军只有两个条件,一是大军还在此城的地界,那麽此城就必须提供大军粮草,二是投降的城池必须把城上的守备军换上聿字旗织,认聿氏王朝为王,那麽便可原地居住,一切如昔。

这片中原土地曾经经历过乱世,在那个时代,胜军经常是打下一座城池,便进城烧杀掳掠,一开始便失了民心,但聿亟琌不同,他要站稳定瀛,夺回歧兰,他不能失民心。

聿亟琌给了复军严明的纪律,即便攻下了那麽多座城池,也绝不让大军进城,只在城外紮营,一路只针对定瀛军而来,本就对定瀛王室的无能、对吏治的腐败失了信心的百姓,反而更愿接受自己为聿氏王朝的子民。

不过姚王虽然昏庸了数十年,但所幸姚楚云还争气,一些对王室还有期望的人才会挺身力抗复军,只是定瀛大势已去,即便有不降的城池,在复军的强势攻打之下,终究无力回天。

如今,复军已经兵临城下,眼看这定瀛江山就要全数到手,但京畿要地,重兵全都防守在此,复军再次遇到了顽强的抵抗,而且这一回,不是一个劫粮就可以攻下的。

前日才方经过大战,双方各有死伤,如今都各自在营寨里暂息。

姚楚云就站在京城护城城墙之上,遥望着前方复军营寨,他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消息,只要此计成功了,他不但可以解兵临城下之危,还可以一举杀了聿亟琌。

而复军主帐中,气氛更是诡谲,方才传讯兵来通报之後,聿亟琌就陷入了沉思。

传讯兵只是站在一旁不明所以,他只说了一句王子妃被定瀛公主掳走了,王子不生气也就罢了,也不说一句话,只是抱着拳头不知想着什麽。

赵墨贤他们几个互相看了看对方,最後全望向了聿谷涵,他当了二十年的兄弟,应该最知道聿亟琌现在想着什麽吧!

聿谷涵发现大家的视线全转向他,他清了清嗓,先开口了:「大哥,你……还好吧!」

聿谷涵的话,让赵墨贤无奈的翻了白眼,想也知道怎麽会好?他不明白的是王子一句话都不说是在打什麽主意,聿谷涵到底会不会问话啊!

接收到了赵墨贤不认同的视线,聿谷涵回望了一眼,大有一副不然你自己问的态度。

赵墨贤回了一记瞪视,才又转向聿亟琌:「王子……你有救王子妃的计划了吗?」

聿亟琌这才站起身,来到地形图前沉思起来。

连谈役锋都忍不住了,王子是太震惊傻了吗?王子妃在姚楚云的手里,是那个一直在觊觎王子妃的姚楚云啊!

「王子,你没忘记姚楚云打的是什麽主意吧!」

贾赫玄以手肘用力的给了谈役锋一记肘击,他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王子妃被掳王子就已经够担心了,他还提这件事?

聿亟琌好似想通了什麽,他抬起手,指着定瀛京城的卫城:「就是这里,淮安城。」

「啊?」四将军都还在想着怎麽营救王子妃,怎麽王子会突然指着别的城池做什麽?

「姚楚云,打算在这个地方杀了我。」

四将军能想到的就是姚楚云是掳王子妃要复军退兵,怎麽王子立刻就能想到姚楚云打的主意是永除後患?

「王子……你可否说清楚一点,我们没王子赛孔明的神机妙算啊!」赵墨贤很无奈,王子还要绕着圈圈说话多久,被掳的可是他的妃子啊!

「姚楚云大费周章抓了烨儿,一定会逼我签下停战协议,不会只要求我们退兵而已。」

贾赫玄冷笑一哼,一纸协议算什麽:「那就签了,回头再打过来就好。」

赵墨贤拢起眉,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一路打来就是因为言而有信,刚开始的几座城没得到信任之前,还遇到顽强抵抗,打到後来因为有前例可循,才会不费一兵一卒的攻下那麽多座城池,如果此时我们签了协议退兵又回头再打,之前想拉拢民心之举便白费了,这是隐忧,未来要攻打歧兰之前,绝不能让定瀛在背後捅了我们一刀。」

「那我们就乖乖退?」贾赫玄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实在不想就这麽退兵,可是姚楚云的手上有王子妃,是王子的死穴。

「就算我们肯退,姚楚云也不会肯,他更不相信我们签了协议後就会乖乖退兵,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无视协议的人。」聿亟琌已推断出了姚楚云想要的是什麽,凌烨姬暂时无虞。

赵墨贤及聿谷涵相视一眼,知道对方都已经猜出姚楚云要的是什麽了。

「难不成他绑了王子妃就只为了要气王子而已?不可能吧!他把自己的亲妹妹派到贺阳寨,可是死了定瀛公主的两个贴身护卫才掳出了王子妃啊!」谈役锋不明白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就是他无法当将军只能当副将的原因吗?连敌人的想法也看不透。

「姚楚云打算以烨儿要胁我签下停战协议,以协议换烨儿,这交易的地点若选京城,他知道我要身入险境你们也会阻止,而他更不可能进我军营寨,变数太多,所以最後我们彼此一定会选出一个两全之策。」

赵墨贤走到了地势图前,指了方才聿亟琌指的地方:「这座城是京城的卫城,里头的兵马全调派到京城守卫,这座卫城只剩老百姓,无重兵把守,只要双方各定好随行人数,交易在此举行,可保双方人马无失。」

聿亟琌同意了赵墨贤的说法,若是两方是势力相当的两军,那麽此法可行,可定瀛军已退败至此,与复军相比悬殊,此法不是永保安泰之计:「常理上来说的确如此,但若卫城淮安里,不是只有老百姓呢?」

「王子的是意思是姚楚云打算暗杀?」赵墨贤细想,的确有此可能,如此才能确保定瀛无虞。

聿亟琌点了点头,正思索着应变之策,凌烨姬他不能放任不管,可也不能明摆着的一个陷阱他还自己跳下,如此也救不回凌烨姬。

「那大哥便千万不能前往淮安城,姚楚云能潜进歧兰王宫,直闯靖翠殿,难道我们还潜不进定瀛王宫?」聿谷涵不是过度自信,而是知道自己的确有这能力。

「姚楚云曾潜进歧兰王宫,直闯靖翠殿?」聿亟琌听见了一个他未曾听闻的消息,这是何时的事?

「大哥平贺阳之乱时,姚楚云曾潜入靖翠殿,凌靘瑶派去暗杀的人就是死於姚楚云之手,伶儿不曾跟大哥报告此事吗?」虽然他也是事後听聿伶儿说起,但他不知聿伶儿竟是瞒着聿亟琌的。

聿亟琌沉吟,不但伶儿没说,烨儿也没提,那一夜只发生了暗杀事件而已?若只是如此,她们两人会都不说?以姚楚云过去的作为看来,那一夜,必定是对烨儿有了轻薄之举,才会让烨儿没对他提及此事。

聿亟琌在案上重搥了一记,四将军面面相觑,看来,王子是终於担心自己妃子的清白了吧!

传讯兵这才想起,老寨主还交代了一件事:「王子,老寨主还说,王子妃临被掳走前,说了一句话,要老寨主务必要告诉王子。」

「什麽话?」

「王子妃说,您送的平安符,她一直带在身上,要王子放心。」

「什麽平安符,王子妃以为一个平安符就能保得了她吗?」谈役锋更为着急了,王子妃自己都被掳走了,还要说这样的话来安王子的心的确让人感动,可是王子就真能安心吗?瞧王子脸色更沉了啊!

「那不是平安符,那是一把隐藏在珠宝佩饰之下的匕首,烨儿要为我……杀了姚楚云。」

「在王宫之中杀了姚楚云,那岂不是……」赵墨贤不敢再接话,因为聿亟琌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我们不能等了,就逼姚楚云来跟我谈判,墨贤,立刻飞翎传书,要姚楚云交出烨儿,否则我立刻攻城。」

「王子,你明知淮安城里是陷阱啊!」

聿亟琌得走险棋,所以此举非行不可:「那我便让这计转为定瀛的死计。」

「王子打算怎麽做?」赵墨贤看得出来聿亟琌已经有策,只是非是万全之策。

「上回劫的粮,里头有定瀛军的衣服,我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还留着吧!」

「是!还留着。」

「贾赫玄,你带着人扮成定瀛军,在淮安城附近的那座丘陵上埋伏,待我进入淮安城後,便对淮安城采取火攻,我要漫天火箭的光芒数十里外都能看见,你们只烧城、不攻城,这样办得到吗?」

殂击或许需要神射手,但这种大目标的火攻,对他的箭队不是难事,只是,放火烧了城,王子怎麽逃?

「那王子你呢?你不是要进行交易吗?就算王子逃得了,王子妃又怎逃得了?」

「姚楚云不会在那城里,烨儿更不会在,他既然派了埋伏要杀我,自然不可能把烨儿带去徒增变数,王子出城,理当是有銮驾的,再者烨儿斗篷罩身,要辨别不易,届时只要一部王室马车入城就足以诱敌。我以北门入城,一进城就会寻机快马往南门出城,赫玄你要放心的攻。待大火噬城後,你便带兵一边呦喝『聿王子中埋伏,定瀛军大胜』,然後一边包围住淮安城,只要有惊慌出城的,就导引他们往京城逃,质疑你们身分的,就一律灭口。」

聿亟琌此计一出,让四将军哑口,如此不但淮安城的百姓会认为定瀛军为了退敌,不顾百姓死活,火光大作也会让邻近的城镇知道,这计嫁祸虽狠,却可让已失民心的定瀛王室更加声名狼藉,不过,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这任务不难,只是对王子来说……」

聿亟琌打断了贾赫玄的话,因为他还有交代:「导引百姓到京城城门时,百姓一定会喧闹要城门守卫开城门,你们便以定瀛军的身分,陪百姓一起鼓动,切记,务必要让城门开启。」

「要攻入吗?」

「不!是让谷涵出来。进去容易,出来势必惊动王宫内部,所以出来更难。谷涵,我能信任你,救得出你大嫂吧!」

「我誓死救出大嫂。」

「我也去!若遇上姚楚云更好,我便杀了他永绝後患!」谈役锋不放心聿谷涵一人前往,他也曾顾守王宫,要比需要动脑的谋略,他更擅长肉搏。

聿亟琌知道就算他不同意谈役锋,他偷偷潜也会潜去,便同意了,两个人一同前往,也有照应:「好!你们两人前去,战时的定瀛王宫不比太平时的歧兰王宫,里头必定守备森严。若遇上姚楚云便杀,没遇上,就救回烨儿便可,不要逞强,这一点务必切记,你们的任务是救回我的爱妻,不是杀了姚楚云。」

聿谷涵知道轻重,点头应命,谈役锋虽不甘心,但也知道王子妃的性命要紧:「属下遵命。」

贾赫玄知道王子有了周详的计划,但若能完全免除了王子的危机,岂不更安全:「王子,这计太险……不如让人伪装成王子吧!」

「姚楚云多疑,定会确认来者身分,所以一定得我去,而且,还得带着一员大将去,才能完全消除姚楚云的戒心,让他以为我因为烨儿被掳,心慌则乱,没意识到这是个陷阱。」聿亟琌挑眉望向了赵墨贤,这往死里冲的任务,赵墨贤可愿一同?

赵墨贤发现聿亟琌的视线转向他,他很想退开一步,让聿亟琌的视线落到他身後的聿谷涵,但赵墨贤很清楚,聿亟琌点名的人就是他:「王子,请让属下陪着王子一同前往吧!」既然逃不了,就来个慷慨就义吧!希望别是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聿亟琌点了点头,算是满意了他的回答,接着又慎重交托了聿谷涵:「不管发生什麽变故,即使是烨儿不肯离开,你们打昏她也要带她离开知道吗?」

「王子妃怎可能不离开。」谈役锋不明白王子的担心,王子妃是死也不可能甘愿留在姚楚云身边的。

聿亟琌的脸色阴沉,拳起的手明示了他的怒意:「这你无需想太多,不管任何原因,带她回来便是。」

「是!」谈役锋见聿亟琌脸色冷寒,便没再问了。

聿亟琌只要他们各自回帐准备,便让他们离开了。

四将军走出主帐时,谈役锋脸上还有不解,赵墨贤则走到了他身边,拍了拍堂兄的肩:「堂兄……」

「莫非你知道王子的意思?」

「王子是怕,如果来不及救王子妃,她已被姚楚云污辱,王子妃不会肯回来。」

「这……」

早已明白大哥语意的聿谷涵,听见了赵墨贤的话,脸上的担忧更添了三分,这对恋侣一路走来颇多坎坷,希望上天别再一次作弄了他们才好。

***

凌烨姬被抓到定瀛王宫软禁已经多日,别说姚楚云,连姚映蝶都没再见到过,她被奉为上宾,居住的地方也为了不能染尘的她特别打理,但越是舒适的环境越让她忧虑,因为她不只担心自己的性命,似乎还要担心别的事情……

今日,宫人送进了一只大澡盆,里头的沐浴水飘散着她最爱的雪漾兰香,自从离开歧兰王宫,她没再用过这种沐浴水。

「公主,今天是大日子,请公主沐浴准备吧!」

「什麽大日子?」

侍女们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便一如几日来凌烨姬的要求,让她自己沐浴、更衣,鱼贯退出了。

凌烨姬要求私密的沐浴空间,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私藏一把匕首的事曝了光,虽然对所谓的大日子一事不解,但凌烨姬知道自己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於是还是入浴了!

只是那把匕首,她一直是紧紧拿在手里的。

当她沐浴完走出内殿时,已有几名侍女等着,两名侍女上前扶她坐至镜台前,开始帮她梳头、上妆。

凌烨姬开始怀疑她是要被送去给姚楚云了:「你们是不是要带我去见姚楚云了。」

「公主期待许久了吧!」

期待?凌烨姬冷冷一笑,她是期待许久了。她轻抚了腰间佩饰,这即将夺去敌人性命的利刃。

凌烨姬被打扮完後,几名宫人进入,为首的那名看来是总管,因为他正大胆的上下打量凌烨姬,发上的饰物是全拿下了,但衣服可还一层层的裹着:「不是说了要褪去袍服吗?」

「总管大人,这天这麽冷当心冻着了公主,我们是打算等公主打扮好再脱的呀!」

「不!谁敢!我堂堂聿王子妃,谁敢脱去我的衣服?」她曾贵为公主,何尝受过此等羞辱,她出言喝斥却没造成喝阻。

总管没理会凌烨姬,她如今乃阶下之囚,二王子虽青睐她,但也给了他免死令,要是她不脱,就强来:「你以为你这点心思二王子看不出来吗?来人,脱去她的袍服,把武器找出来。」

她被猜出了身上藏有武器吗?那她就必须藏把武器让他们搜出,以隐藏真正的武器。看见了镜台上刚刚褪下的饰物,她偷偷藏了一支钗子,藏进了袖里。

宫人们本还犹豫,这宫里的全是奴人,谁曾经对如此身分的人强来过,直到总管又下了次命令宫人们才上前,凌烨姬退开了镜台,还不死心的喊着:「大胆!」

「我们胆子是大,因为二王子壮胆啊!快脱!」

宫人听到二王子壮胆便鼓起了勇气,上前要脱凌烨姬的袍服,在凌烨姬的外袍被扯下时,一把钗子落了下来。

总管上前拾起钗子,看了看算是尖锐的双股钗身,把它交给了一旁的侍女:「就这一把钗子就想伤害二王子,你也未免太小看二王子了!」

「姚楚云如今已色慾当头,近身一把钗子便也够了。」

总管因为凌烨姬的污蔑凝起了脸,又命人继续扯下她的外裙及佩饰,凌烨姬抗拒着,所以外裙被撕扯开了,让凌烨姬显得狼狈不堪。

几名侍女看不下去,上前挡了人:「总管大人,再脱下去你们眼睛还有地方看吗?」

总管瞄了一眼只余抹胸及内裙的凌烨姬,倒没侍女的顾虑:「你们还不快动手,误了时间不怕二王子怪罪吗?」

「够了!」凌烨姬出声,堂堂公主、如今的王子妃,怎容如此污辱:「我的病你们不是不知,脱去了我遮掩的衣裳让我染了尘,那後果你们可敢面对?上回我发病你们的二王子可是看了之後退避三舍,犹如见了妖魔鬼怪一般,坏了你们二王子的兴致,你们能承担?」

二王子的确是交代过若路上让凌烨姬染了尘就要他们提头来见。於是总管挥了挥手让宫人退下,才对侍女交代:「为公主披上斗篷,与我们前往二王子寝殿。」

凌烨姬暗自松了口气,那佩饰,如今还安好的佩在腰间。

当她被覆在斗篷里,往姚楚云的寝殿送去时,凌烨姬的步伐坚定,她知道杀了姚楚云她逃不离定瀛王宫,但至少她能为聿亟琌除去了一名敌人,还能保住自己的清白。

只是,她答应今生只与聿亟琌同生共死,又要失信了。

此时的聿谷涵及谈役锋也正潜进了王宫,跟凌烨姬错开了身,这偌大的定瀛王宫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所以聿谷涵没有浪费时间,一看见两名落单的宫人,便与谈役锋把人摀着嘴给押到了暗处。

「聿王子妃被藏在哪里?」

其中一名宫人,坚不吐实:「这里是定瀛王宫,没有什麽聿王子妃……」

那宫人的话没说完,聿谷涵的剑便往他的颈上一抹,宫人便顿时失了声息,倒地。

剩下的宫人吓得惊叫,被谈役锋及时摀住了口:「看看他的下场,你也要说不知道吗?」

那宫人吓得浑身发抖,双腿打颤,被摀着的嘴只是依唔的说着,双手不断的指着,谈役锋这才放开了他让他说:「她……被带到……二王子寝殿……去了……」抬起手给他们指了方向,说了宫名,那宫人顿时全身一僵,吐出了鲜血。

谈役锋低头一看,是聿谷涵提剑了结了他的性命。

两人将两名宫人的屍体藏好後,便立刻往刚得到的方向而去。

聿谷涵走得心急,凌烨姬被送去了姚楚云的寝殿,那他们便更不能担搁了。

而在姚楚云的寝殿中,食案上摆着酒菜,立於窗边的姚楚云正等着凌烨姬的到来,当她被送进来时,他只是扬手要宫人退去,没有回头望向凌烨姬。

凌烨姬斗篷里的手正按在匕首上,缓缓的走近了姚楚云,只是尚未走得够近时,姚楚云开口了:「你想杀我?」

凌烨姬的脚步停了住,正要拔出匕首的手放了下,姚楚云正转过身,见她不回答,他也只是一抹淡笑:「宫人说方才在你身上搜出支钗子,你真以为一把钗子就能杀得了我?」

「我会往你的心口还是喉头刺,包准万无一失。」原来指的是方才搜出的钗子,她松了口气。

「杀了我你逃不了。」

「那又如何?」

「你还是和当时在歧兰王宫里一样,为了聿亟琌,性命也可以牺牲。」

「但你变了,当时你可是不顾我的死活为我父王献计,害得我的计划一败涂地,如今你有了机会竟不杀我?」

杀?是啊!他是要杀,但在杀了聿亟琌之前他不会杀,姚楚云走上前,将凌烨姬揽进了怀中:「我还得利用你杀了聿亟琌,在这之前,你必须是活生生的,聿亟琌死了之後,我便送你到阴曹地府去陪他,够仁慈了吧!」

「琌不会傻傻的被你所骗踏进陷阱里。」

「我的公主,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你被掳聿亟琌心乱如麻,中了我的诱敌之计,如今怕是已死於非命了,而你的身体便是庆贺我此番大胜的战利品,待我嚐过你之後,你这残花败柳之身,就算我不杀,你也不会允自己活了吧!」

「姚楚云,我不会让你如愿!」

看着凌烨姬眼中的恨意,姚楚云竟是更得意的大笑出声,凌烨姬将他的真心视为无物踩在脚下,他也要让她含恨:「公主,洞房之前要先喝合卺酒吧!」

「我今生已经喝过了,我的夫君只有琌一人。」

「看来你是迫不及待,连酒也不想喝了。」姚楚云扬手一扯,便把她的斗篷给扯了下来,露出了她只着抹胸及内裙的身体,她裸露在外的雪肩及藕臂,或因天寒、或因愤怒透出了一抹绯色,让姚楚云望之,心生睱想。

凌烨姬抵抗着他,另一手就要往腰间佩饰抽出匕首,却先一步被姚楚云扣住了双手往床上一带,被重重的摔至床上,随即便被姚楚云高举双手单手压制在枕上,姚楚云另一手,正探向了她的抹胸准备解开……

「不!求你不要……」凌烨姬终於示弱,两道清泪滑下了双颊:「我知道过去无视你的爱意是我不对,求你不要辱了我……求你……」

姚楚云俯下身子,依人哭得梨花带泪,再铁的心也成绕指柔,他吻去她颊边的泪,柔声安慰:「你如果後悔了,就留在我的身边,你已不是清白之身当不成正宫,但可当我的侧妃,我会给你更甚正宫的地位。」

「你明知我爱的是琌,如今答应你也只是为了活命,你何需如此自欺欺人?」

「还口口声声说你爱他,你真不怕死?」姚楚云的语气里又融入了愤怒,他要得到这个女人,即使她不是心甘情愿的!

姚楚云的手放过了她身上的抹胸,却往她的内裙而去,隔着质料轻薄的内裙恣意的轻抚着她的腿,让她作呕:「放开我!」

姚楚云撩高了她的内裙,她的双腿渐渐失去了掩蔽,凌烨姬极力抗拒,想挣脱被箝制的手,奈何她抵抗不了姚楚云的气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姚楚云将她的内裙推至腰间,强硬的分开她的双腿,将自己置身在她的双腿之间。

「不要!姚楚云!你若真敢我一定会杀了你!」

姚楚云对於她的威胁只是冷笑,终於放开凌烨姬的手要解下自己下着,凌烨姬的手一得到自由,便探向那把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入姚楚云的腹部。

突来变故,姚楚云不敢置信,他制住了凌烨姬还想往他心口刺下的第二刀,将匕首往远处一抛,凌烨姬顿失了武器,下一瞬,便被姚楚云扣住了颈项,意要夺去她的呼息。

「凌烨姬!我死,也要带你走!」

凌烨姬双手不断的推打姚楚云如钢铁般紧箍她颈项的手,涨红了脸也得不到一点空气,凌烨姬的手逐渐失去了气力,渐渐滑落。

直到,又一声利刃穿体之声。

姚楚云背上一阵刺痛,一回头,见到的是聿谷涵,聿谷涵扬腿一踢,把他踢下了凌烨姬的身子,一把拉起了凌烨姬,将她往身後一推,已拾起凌烨姬斗篷的谈役锋便往她身上一套,紧紧的裹住了她。

「你们……」

外头已经传来了吆喝声,聿谷涵与谈役锋杀了殿外的守卫才得以入内,此时必是已被发现了,他们再担搁不得:「姚楚云,你该庆幸我们的任务是救回我大嫂,而不是杀了你。役锋,我们快退!」

「好!」

聿谷涵及谈役锋带着凌烨姬要退,姚楚云怎甘心,忍着伤势,他拔出自己的剑,追着他们跑出寝殿。

腹背各受一击,姚楚云血流不止,纵有能为应敌,怎奈一走出寝殿,失血过多的身子便让他再也支撑不住跌跪在地,他以剑拄着身子,命令禁卫军快追,勉力的想再站起身子,却再次双膝一软,眼见跌落尘土,却及时被扶了起。

「二哥!」是听闻变故赶至的姚映蝶。

姚楚云双手满是自己的血,不甘心的扣住姚映蝶的手臂:「如果……如果我死了……」

「二哥!不会的!不会的!」

「听我说!」姚楚云的一声怒斥,伴着一口满满的鲜血。

姚映蝶止不住滑落的泪,只能听从:「你说!二哥你说!我听着。」

「如果……我过不了……这一劫……隐瞒我的死讯……复军必会把我的死讯……传出……届时军心大溃……败亡前兆……所以……隐瞒我的死讯……让我……坐着轮椅车……推上城墙……阅兵……以定军心……若聿亟琌真中了计……死在淮安……此举……至少可再拖延复军……数月……」

「二哥……」

「切记……」

姚楚云说完,便失去了意识,姚映蝶哭喊出声:「快来人!快传御医!」

***

凌烨姬被聿谷涵拉着手,头也不回的往宫外跑着,身後是谈役锋杀敌阻挡来人的兵器交击声,眼前也不断的有人拦路,让聿谷涵一一歼灭,她知道聿谷涵及谈役锋受的命令是誓死救出她,所以她尽量不让自己成为累赘,尽力的跟上聿谷涵。

可她的长裙拖累了她的脚步,她几次跌进了聿谷涵的怀里,聿谷涵眼见这裙坏事,对凌烨姬说了一声「大嫂,失礼了」,便抽剑划开一道裂口,将她的内裙撕去了半截,露出了她雪白的小腿。

或许真是少了阻碍的关系,凌烨姬跑得更无阻碍,来到宫门前,凌烨姬已经因为烟尘开始剧烈咳嗽,聿谷涵及谈役锋互视一眼,点了头。

「大嫂,抱紧我。」

凌烨姬没有时间问聿谷涵的打算,只是听话照做,接着就见聿谷涵弯低了身子,以自身护住凌烨姬,不顾一波波涌来的禁卫军,只是往前杀去,一旁的谈役锋只能尽力断後,任凭利剑一剑剑的在身上划过,也无惧伤势的勇往直前,直到突破了宫门。

「小叔、谈大哥,你们都受伤了。」凌烨姬着急的看着两人浑身浴血,他们只是表情未变,跃上藏在王宫附近树下栓着的两匹马,再往城门而去。

「役锋,还可以吧!」聿谷涵忍着手臂上几道淌流着血的伤口,问着谈役锋。

「别太小看我了!」谈役锋虽然背上有数道伤口,但还是抑忍着痛楚,只为了让凌烨姬安心。

两人相视一笑,凌烨姬却无法安心,她被聿谷涵护在怀中毫发无损,却不能接受自己的性命,可能得要用他们的来换。

「你们两个要答应我,都得逃出去!」

「否则王子妃要把我们再由坟里挖出来,再杀一次吗?」

「谈大哥!」凌烨姬不满一声怒斥,只换来谈役锋一笑。

「王子妃请放心,我的仇人是凌氏王朝,在没见到歧兰回归原主之前,我不会死!」

聿谷涵及谈役锋快马往城门奔去,希望到时贾赫玄的人已经攻破城门了。

城门外的鼓躁声震天,城墙上的守卫不知所措,他没接到命令有人会夜袭淮安城,如今避难的百姓叫嚣着要进城,可要开城门需要通关令,他们怎能开?

底下的定瀛士兵呦喝着他们杀敌有功,却不开城门让他们进入,是等让复军发现自己的主子被他们杀了,带兵来歼灭他们吗?先是自己的家园被毁,又听闻身後即将有追兵来至,百姓更是不断的哭喊着说,为了设陷阱,他们已经没了家园了,难道他们好不容易逃到这里了,连命都得赔进去吗?

眼前鼓躁声越来越大,已经有人愤怒的推挤城门,城门守卫只好命城墙上的箭队,往下射杀鼓躁的百姓。

贾赫玄见机不可失,也命令他的箭队,开始往城墙上射出火箭,余下的人则不断喊叫:「我们被视为弃子了!快攻破城门!」

百姓见状,不但没畏惧城墙上射下的箭,反而更奋力的推着城门,虽是建造来抵抗入侵的城门,竟也抵不上数以千计的百姓推挤,城门上的闩逐渐变了形,直到城门被推了开,大量的百姓冲进了城门,四散窜逃,守卫见状上前砍杀,不让乱民入内,顿时城门前死伤不断,有人被守卫砍杀,不甘心的倒在了城门口,有人抵不过推挤的力道被推倒在地,活活被踩死,只见城门口哀鸿遍野,令人怵目惊心。

就在此时贾赫玄也带着他的人马冲进了城里,与守卫对战起来,毕竟只是守城门的守卫,抵不过贾赫玄麾下征战沙战的战士,很快的便一一被灭绝,此时贾赫玄立刻带着他的兵马,往城里僻静的地方跑去,而那两匹快马上载着三个熟悉的身影,也在此时趁乱奔逃出城。

贾赫玄见三人无恙才放了心,想起了临出发前,聿亟琌把他找去,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赫玄,我即将交派给你的任务,可能会让你葬身敌营,你可愿为?」

「属下誓死效忠王子殿下,即便无法亲眼看见王子殿下夺下王权,若能成为王子成王之路上的一块基石,那也死而无憾。」

聿亟琌只是慎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对他说:「你攻破城门後,要弟兄们脱下定瀛军服,伪装成淮安城的百姓等待时机,我会不给定瀛军喘息之机立刻再攻,我们以天灯为信,看到天灯你便想办法先开北城门助我攻城,半个时辰後,待所有守军全往北城门支援,南城门只剩一般守备军时,你便再开南城门。」

「属下遵命。」

「你务必要活着,看我攻进定瀛京城,我要在定瀛王宫举行封王大典,你必须在场。」

贾赫玄躬身一揖,知道聿亟琌将要面临的险境比他更甚:「王子,也请王子务必逃离淮安。」

「我若逃不离……墨贤恐怕也凶多吉少,你又身陷定瀛京城,那麽领兵出征的可能得是烨儿了,若那时,你也愿拚命?」

「王子……」

「你麾下的兵马得知我的死讯必也军心涣散,他们又愿意吗?」

「属下愿意,也必不让麾下兵士失去斗志。」贾赫玄颔首,应命。

「好!很好!赫玄,此战成不成,全在你了。」

如今贾赫玄见王子妃已无恙逃出,接下来,他期望的,便是淮安城里的王子,也能平安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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